一部嚴謹新穎、自成體系的英語教學語法

摘 要：由著名語法修辭學教授黃任編著的《英語語法教程—形式、意義與使用》一書是一部不可多得的英語專業本科語法教科書。結合章振邦教授《新編英語語法教程》（第五版）相關語法問題與之進行對比分析，文章認為該著圍繞形式、意義和用法這三個語言的核心方面，以語言的語法特征“分析語”和“綜合語”為指導思想，重構了虛擬語氣、時和體；根據喬姆斯基轉換生成語法對句子進行了不同界定，也對限定詞、分句、非限定動詞等提出了獨到見解。同樣，該書結合了中國英語語法教學與研究的實際，具有很高的學術參考價值。

關鍵詞：分析語；綜合語；虛擬語氣；時和體；句子

中圖分類號：H31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6822（2016）04-0106-06

1. 引言

語言是人類交際的媒介，語法形式同語言的意義、使用和情景密不可分。《英語語法教程—形式、意義與使用》（下文稱《教程》）一書緊緊抓住這些根本點闡述英語語法，語法不再是繁雜、僵死的條規，而呈現出豐富性、系統性與趣味性。根據中國學習者的特點，它以8個部分35個專題，深入淺出地闡述語法規律。全書結構嚴謹，體系新穎，是一部自成體系的現代英語語法。與傳統觀念不同，現代英語“始終堅持從交際的角度去看待語法，認識到語法不僅僅是一個各種形式的集合，還包括語言學家所指的三個方面：（形態）句法學、語義學和語用學” （Marianne Diane， 2002： 3-4）。通俗地講就是任何語法結構都涉及形式、意義和使用三個方面。這三者的關系如圖1表示：

上圖表明形式、意義和使用相互關聯，任何一方的變化會都會引起連鎖反應。《教程》把語法結構與語義、用法和情景等納入在一起討論，讓學習者明了一個結構是怎樣構成的，有什么意義，為什么偏要選擇兩種大同小異的結構形式中的一種而非另一種。從形式，意義和使用三個要點考慮語法學習，有助于學習者提高學習效率和交際能力。從語言的語法特征看，可以把語言分為分析語和綜合語兩大類。有論者指出“綜合語的特征是運用形態變化來表達語法關系”而“分析語的特征不用形態變化而用語序及虛詞來表達語法關系”（連淑能，2010： 25）。由此可見，兩者的基本區別在于分析語以詞序、助動詞、介詞等方式來表示語法關系，而綜合語則通過詞本身的屈折變化來說明。現代英語是從古英語發展而來的，仍然保留著綜合語的某些特征，如某些屈折變化形式：包括名詞復數標志-s/-es、名詞屬格標志-’s、第三人稱動詞單數現在時標記-s/-es、動詞過去時標記-ed、動詞-ed分詞和-ing分詞、形容詞和副詞比較級和最高級標記-er/-est等，但“不像典型的綜合語那么復雜”（Zeiger， 1978： 430）。H. Sweet認為“現代英語的形態變化雖然不如典型的綜合語（比如拉丁語）那樣復雜，但卻比典型的分析語（比如漢語）復雜得多，并且使用十分頻繁”（Sweet， 1920： 69）。這正如Gowers所稱“現代英語擯棄了古英語絕大部分形態變化，因此表達語法關系除了上述曲折變化形式，更多的還是借助語序和虛詞”（Gowers， 1985： 36）。綜上所述，現代英語總體上屬于“綜合—分析語”。

2. 虛擬語氣問題

近年來國內出版的一些語法書只承認屬于“綜合型”的BE—型和WERE—型兩種虛語氣，其他的不論“綜合型”還是“分析型”的表現形式都被排除在虛擬語氣之外，《新編英語語法教程》（以下稱《新教程》）就是一例。該書編者指出“虛擬式（Subjunctive mood），作為專門表達假設意義和其他非事實意義的動詞形式，僅是古英語遺留下來的殘余。它僅有兩個形式，即be-型虛擬式（BE-Subjunctive）和were-型虛擬式（WERE-Subjunctive）......be- 型虛擬式是以動詞原形表示的，即不管主語是什么人稱， 動詞一律用原形，如 I go，you go，he go 或者 I be，you be，he be。如果動詞為被動態，則助動詞 be 也一律用原形，如 I be sent，you be sent，he be sent。因此，如果主語是復數，便顯示不出虛擬式和陳述式的區別；除了虛擬式 be 與陳述式 am/is/are/was/were 有區別外，其他動詞的be- 型虛擬式只有在單數第三人稱主語之后才是有標記的”（章振邦，2013： 181）。 be-型虛擬式的用法“現在只限于正式書面語體，在非正式語體中通常用動詞陳述式或者用 should/may +不定式”（章振邦，2013： 182）。“were-型虛擬式只有一種形式，即不管主語是什么人稱，動詞一律用were，如I were，you were，he were；如果動詞為進行體和被動態，其主動詞也一律用were，如I were going，you were going，he were going，I were sent，you were sent，he were sent；因此were-型虛擬式只有出現在單數第三人稱主語之后，它才在形式上與陳述式were區別開來”（章振邦，2013：185），而“虛擬式在現代英語中已經不是一個重要的語法范疇， 許多該用虛擬式的地方常為陳述式所取代， 以上所述用 should be 代替be， 用was代替were就是一例，甚至還可根據語義意圖干脆用現在時形式”（章振邦，2013： 184）。章教授認為這一作法“分散介紹‘假設意義’的各種表示法，簡化‘虛擬式’”（章振邦，1985： 8）。章先生是以動詞的曲折變化形式為著眼點，確定了兩個“虛擬式”的謂語動詞形式：即be-型虛擬式與were-型虛擬式。

《教程》則在吸收某些現代語法的觀點的同時，又保留傳統語法的合理部分，根據現代英語的實際看待虛擬語氣問題，指出“虛擬語氣只是表示一種設想、愿望、懷疑、建議、猜測可能或純粹的空想等，而不是實事。英語句中表示‘虛擬’的動詞短語共有六種代表結構，可歸納為兩大類型”（黃任，2007：189），即：

（1）“綜合型”，屬于綜合形式的BE-型、WERE-型和-ED型。“這種虛擬語氣結構中的-ED型代表過去時動詞的曲折變化形式”（黃任，2007：191），例如下面這幾個句子中的斜體部分：

—Do you know the security number？

—I wish I did.

I’d rather my brother lived closer to me.

The clock is striking twelve. It’s time we went to lunch.

（2）“分析型”，即利用助動詞構成謂語動詞，包括：“should + 不定式”，“would + 不定式完成體”和“had + -ed （participle）”。該書在闡述此類虛擬語氣時還指出“在英國英語里，‘should + 不定式’相當于BE型虛擬式，一般可用于BE型虛擬式使用場合的第一、二類句子中”（黃任，2007： 189）。如：

The doctor ordered that the cargo be shipped in three lots.

Whatever be the reason for it， we can not tolerate such uncivilized acts.

但又指出“在美國英語里，包括在TEOFL考試中均以BE型代表Subjunctive”（黃任，2007：191）。在論及“would+不定式完成體”認為“此結構通常用于表示與過去事實相反的‘非真實條件句’的主句中”（黃任，2007： 189）。 如：

If I had seen him yesterday， I would have told him about it.

“had+-ed （participle）”結構“用于表示與過去事實相反的‘非真實條件句’的分句中” （黃任，2007： 191）。例如上面句子中的“had seen him”。

這樣做，既符合現代英語的實際情況，又便于學習者對虛擬語氣有一個完整的概念。例如：

The sports game would be postponed if it were to rain/ rained/ should rain tomorrow.

在上例的條件分句中不僅可以用“were-型”虛擬式，也可以用其他兩種表示虛擬的形式，把它們都列出來就會讓學習者對虛擬語氣的不同結構有所了解，知道它們的共同之處，同時分析它們間的差異，從而達到較全面把握英語虛擬語氣的目的。

3. 時和體問題

《新教程》完全采用了以Randolph Quirk①等為代表的英語語法學家的觀點，認為英語中沒有“將來時”，因為沒有與“現在時”和“過去時”等量齊觀的動詞形式。“英語并沒有發展出一種獨特的，能與‘現在時’和‘過去時’平起平坐的專一表示‘將來’的動詞形式—‘將來時’”（章振邦，1985： 119）。體（Aspect）“表示動作或過程在一定時間內處于何種狀態的動詞形式。英語動詞有兩個體：進行體（Progressive Aspect）和完成體（Perfective Aspect）”（章振邦，1985：119）。這一做法恰恰是以“綜合語”的標準來看待英語時態的。他們采用“兩時”、“兩體”加上“將來時間表示法”（Ways for expressing future time）。該體系見圖2：

如上圖所示的時體分類，理論上可以成為一家之言，但不一定完全符合英語的實際情況，在語言教學實踐中難以被普遍認同與接受，更不用說在英語教學的各個階段得到貫徹執行。

《教程》一書認為時態傳統的16種分類②“非常全面，但缺點是沒有突出重點，會增加初學者的困難”（黃任，2007： 114）。“兩時兩體”的分法“有助于讀者抓住主要矛盾，但容易給人造成錯覺，誤認為英語時態因此就變得相當簡單了，其實不完全如此”（黃任，2007： 114）。

英語時態中所謂的“將來時”描述將來的動作或狀態，形式上不像“現在時”或“過去時”那樣有比較確定的動詞屈折變化，而且往往帶有說話者的主觀估計、意愿等。“形式上的多樣性和意義上的復雜性，是英語‘將來時’的兩大特色構成了英語中一個生動活潑的語言現象”（黃任，2007： 124）。另一方面，“將來時”又和“現在時”或“過去時”一樣具有英語時態的共性，即雖然它們分別同“將來”、“現在”或“過去”時間有自然的聯系，但又不可以把它們和相應的“時間”等同起來：即“現在時”不一定表示“現在”，“過去時”不一定表示“過去”，“將來時”也不一定表示“將來”；而且它們會在實際使用中出現互用的情況。例如：

A lion attacks people only when hungry. （一般現在時形式）

A lion will attack people only when hungry.（一般將來時形式）

上面兩個句子時態形式不同，但意思差不多，前者直接說明事實，后者說明同樣的事實，只是口氣委婉一些。如果把“will + attack”理解為一種“將來時間表示法”，那就誤解了這句話的意思。

4. 句子、限定詞、分句、非限定動詞等問題

《新教程》引入了“分句”概念，認為它是“一個或一個以上的詞組在一定上下文中結成了一種帶有描述性的‘主語+謂語’的語法構造”（章振邦，2013：8），同時指出“按照層次分析法，句子是建立在分句的基礎上，它可能很短，很簡單，也可能很長，很復雜，因此，句子的結構形式是千差萬別的，是無限的，很難用簡單幾句話加以概括。至于分句，情況有所不同，分句是建立在詞組的基礎上，其結構形式也比較劃一”（章振邦，2013： 8）。該書也指出主語“通常是個名詞詞組即‘（限定詞）+（前置修飾語）+名詞+（后置修飾語）’的結構，而謂語的結構形式比較多樣化這種結構形式的多樣性決定于不同類型的謂語動詞的特性。謂語的幾種不同構造，同時也決定著不同的分句類型，即基本句型。所謂基本句型就是分句結構的幾種基本‘格局’，也就是千變萬化的句子的結構雛形。正是這有限的分句結構雛形及其轉換形式，能夠衍生出無限的實際使用中的句子。現代英語的基本句型主要有五種”（章振邦，2013： 16-17）。

《教程》一書對句子的界定則與之不同，它根據喬姆斯基轉換生成語法中“句子→名詞短語③+ 動詞短語”（S → NP+ VP）的描述，從句子的基礎結構入手，概述五種基本句型和它們的擴大與轉換形式，讓初學者對千變萬化的英語句子結構有一個基本了解。對中國學生來說，明確“名詞短語”（NP → Det + N）和“動詞短語”（VP → Aux + V）的概念十分必要。由于漢語是典型的分析型語言，初學者很容易根據母語的習慣把“英語詞典里的詞語直接用到句子里，犯了基本的語法錯誤”（黃任，2007： 2），而忘記了在名詞和動詞前面還有Det ф（Determiner的“零”形式）和Aux（Auxiliary助動詞）的問題。因此，從嚴格的意義上說來，所謂“時態”、“虛擬”等概念都和動詞短語有關，而不只關乎動詞本身，動詞僅僅是動詞短語的中心詞；同樣，句中的代詞也不只是代替名詞，而是代替名詞短語。該書采用了Quirk等人與《新教程》中“限定詞”（determiners）的提法，把冠詞（包括定冠詞the和不定冠詞a，an及零冠詞ф）、形容詞性指示代詞（this， that， these， those）、形容詞性物主代詞（my， your， our， their， his， her， its）等都歸入限定詞。限定詞是指在名詞短語 （Noun Phrase）中 “對名詞起特指、泛指、定量或不定量等限定作用”（黃任，2007： 45）的一類詞。此外，數詞、量詞、形容詞性不定代詞、名詞屬格等也能起這樣的限定作用。對“限定詞”的類別和使用問題該書都做了更詳盡全面的分析，該部分“5.4.2 關于后位限定詞的連用”（黃任，2007： 51-52）可以說是對《新教程》中“6.2關于限定詞與限定詞搭配關系”（章振邦，2013： 64-66）的補充與細化。

在clause（分句）， non-finite verb（非限定動詞）等的漢語名稱上該書有時完全采用現代語法中的提法，例如用-ing分詞、-ed分詞代替“現在分詞”、“過去分詞”和“動名詞”，有時又把現代語法中的提法和傳統語法中的習慣提法同時加以介紹，例如Adjective Clause 既可以叫“形容（性）分句”，也可以叫“形容（性）從句”。原因在于，“現在分詞”、“過去分詞”和“動名詞”的名稱含義不準確，容易造成誤解，而“分句”、“從句”的提法都有道理，不會引起誤會，因此都介紹，便于讀者在不同語法中碰到不同名稱時心中有數。在涉及某些較為復雜、抽象的語法現象時，該書往往列出圖表或公式，并結合例句加以說明。例如在講到情態助動詞的過去含義和非過去含義時，用圖3所示的兩個公式表示：

· 公式一：情態動詞+不定式（進行）→ 現在（進行）/ 將來

· 公式二：情態助動詞+不定式（完成進行）→ 過去（進行）/ 現在完成（進行）

5. 結語

語法（grammar）一詞有三層含義（1）語法，指語言所固有的遣詞造句以達意的規則；（2）語法學，指研究這些規則的學問；（3）語法書，指解說這些規則的著作。語法亦可分為傳統語法和現代語法。現代語法又根據其理論和方法分為形式語法和功能語法。形式語法把語言看成是一套規則；功能語法則把語言看成是表達意義的手段。 語法又根據目的分為理論語法和教學語法。前者闡明語法理論，后者則為不同層次的語言教學服務。“語言有形式和意義兩個方面，在語言使用中兩者是不可分隔的。語法是意義和形式、功能和結構的中介，體現這兩者之間極為復雜的關系。在描寫語法時，可以從意義、功能出發，也可以從形式、結構出發。形式語法把結構放在首位，從結構推導能、意義。功能語法則從意義、功能出發探討語法結構”（Sinclair， 2014： xv-xvi）。《教程》就是一本兼具傳統語法與現代語法、形式語法與功能語法，旨在幫助大學英語專業本科生學好英語，同時又為英語專業教學服務的教學語法。誠如作者在該書的前言所稱把“形式、意義與使用”作為本書的副標題“目的是突出學習英語語法的三個要點，即從英語語法的種種結構形式出發，分析和把握它們的各種意義與用法。從實際需要出發去學，結合實際使用去學，學以致用，邊學邊用，不斷鞏固、提高”（黃任，2007：前言）和《新教程》一樣，它也是一本不可多得的高等學校英語語法教科書，同樣也采用了最新的語法研究成果，結合了中國英語語法教學與研究的客觀實際，結構新穎嚴謹、自成體系，具有很高的學術參考價值。

參 考 文 獻

Zeiger. A. Encyclopedia of English [M]. New York： Arco Publishing Company Inc.， 1978.

Gowers. E. The Complete Plain Words [M]. Middlesex： Penguin Books Ltd.， 1985.

Sweet. H. The History of Language [M]. London： Aldine House， J.M. Dent Sons Ltd.， 1920.

Sinclair. J. 、馬博森等 譯.Collins Cobuild English Grammar [M].北京： 商務印書館，2014.

Marianne Celce-Murcia、Diane Larsen Freeman、馬曉蕾等 譯.The Grammar Book—An ESL/EFL Teacher’s Course [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2.

黃 任.英語語法教程—形式、意義與使用[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7.

連淑能.英漢對比研究[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

章振邦.為改革英語語法編寫體系而努力—《新編英語語法》的體系特征[J]. 外國語（上海外國語學院學報），1985，（3）： 1-11.

章振邦.新編英語語法教程第5版[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13.

Abstract： An English Grammar Course book--Form， Meaning and Use， edited by Huang Ren of Shanghai Foreign Studies University， a well-known professor of English grammar and rhetoric， is a rare grammar textbook for English undergraduate majors. Contrasted with A New English Grammar Course Book （Fifth Edition） by Zhang Zhenbang， the paper analyzes some grammar issues， considering that the book with the guiding ideology of“synthetic language”and “analytic language”centered on form， meaning and use as its name suggests， reconstructs the subjunctive mood， tense and aspect and gives a different definition of the sentence according to Chomsky’s transformational-generative grammar； some original ideas about determiners， clauses， non-finite verbs are put forward. Meanwhile， this book enjoys high acedemic value in its combination of objective reality of English-grammar teaching and research in China.

Key words： analytic language； synthetic language； keep the originals

作者簡介：張永懷，男，黃山學院外國語學院助教，河南大學文學院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英語語法教學、漢英對比研究。

陳效飛，男，博士，黃山學院外國語學院講師。主要從事英語教學、中西教育比較與應用翻譯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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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翁逸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