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文化翻譯的內涵一般認為存在廣義與狹義之意義區分,前者等同于文化視野的翻譯,兩種語言的文化交流,后者則指原語文化內容在譯語中的翻譯。我們認為狹義含義的文化翻譯更利于文化翻譯研究與實踐。在文化翻譯途徑中,采取的翻譯策略有歸化與異化,兩者既對立又統一,往往共生于具體翻譯中。歸化與異化的不同選擇有其哲學依據。我們認為存在三類哲學理據,本體決定理據、客體制約理據和主體選擇理據,三類理據共同構成歸化與異化策略的哲學依據。相應地,在評估文化翻譯中的歸化與異化策略時,也就不能離開影響策略選擇的哲學依據。
關鍵詞:文化翻譯;哲學理據;歸化;異化;文化過濾器;語言世界觀;目的
中圖分類號:H0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6822(2016)06-0082-11
1. 引言
翻譯作為一種語言轉換活動,從表層看是兩種語言的轉換,從深層看卻是兩種文化的交流對話。語言總是誕生并生存于一定的文化語境。不同文化的印跡往往反應到處于特定文化的語言上。翻譯在兩種語言的轉換過程中就不可避免地要與語言所處的文化發生千絲萬縷的聯系。翻譯廣義上也就是兩種文化的交流。自二十世紀八十年代開始,學者們就開始關注翻譯中的文化問題,巴斯奈特等人引領的翻譯文化研究逐漸成為翻譯研究的熱門話題。翻譯研究從語言學途徑轉向了文化途徑,翻譯研究的文化轉向興起。當今世界,不同文化的碰撞與交流越來越頻繁,翻譯無疑充當重要橋梁。中國政府十八大明確提出文化強國戰略,推出了中華文化外譯項目。中華文化在對外傳播中與世界其他文化的碰撞如何處理,是翻譯研究中的一個重要問題,是歸化,異化,還是折中,這是個問題。為何歸化與異化,更是文化翻譯需要廓清的問題。許鈞曾言國內翻譯研究有“重語言輕文化”(許鈞,2002: 221)之傾向,這就要求在翻譯研究中重視文化研究,中華文化走出去更要注重翻譯的文化研究。
2. 文化翻譯概述
翻譯研究中文化轉向的提出可追溯到二十世紀九十年代,見于勒費弗爾等人編著的《翻譯、歷史與文化》論集。勒氏等指出,“翻譯研究置于文化研究的視野下會更有成就,翻譯值得在文化史中占據更為中心的位置。”(Lefevere, 1992: xiv)翻譯中的文化問題自此受到更多關注,相關著述日漸豐富,無論是專著、文集,還是期刊、學位論文數量都有增加。單從國內來看,著述如王秉欽(1995)、郭建中(1999)、劉宓慶(1999/2006)、楊仕章(2003)、李建軍(2010)、辛紅娟(2012)等,論文如楊仕章(2000)、謝建平(2001)、蔡平(2005/2008)、胡德香(2005)、張正瑤(2010)、王寧(2014)等。可見,文化翻譯研究的熱度一直未減。然而,文化翻譯的界定卻尚存分歧。
王秉欽將文化翻譯研究提高到學科高度,指出“文化翻譯學是文化學、文化語言學與翻譯學相交叉而產生的一門學科”(王秉欽,1995: 6)。可見,王從宏觀層面探討文化翻譯,將其置于整個文化系統進行研究。劉宓慶提出宏觀與微觀兩個維度的廣義與狹義文化翻譯,前者“含蓋容載一切文化信息的意義轉換”(劉宓慶,2006: 76),后者“指文化矩陣中各層次反映在語言中的意義,集中于詞匯、詞組、句子、語段、風格和語言文化心理等層面中”(劉宓慶,2006: 77)。蔡平指出文化翻譯的理解有數種,并列舉出8種不同觀點(蔡平,2005: 77),他也認為文化翻譯有狹義與廣義之分,取其狹義之意,即“‘原文中特有文化內容/因素的翻譯’,人們會覺得易于理解,樂于接受”(蔡平,2008: 24)。語言離不開所處文化,翻譯作為兩種語言間的交流活動,也不可避免地與兩種文化發生關系,那么廣義上看一切翻譯都是文化翻譯。然而我們認為這不利于翻譯理論上的文化研究,也不利于翻譯實踐中的文化傳播,取其微觀含義,即對原文中特有文化元素的翻譯,既利于理論研究也利于實踐操作。對此,我們認為文化翻譯可界定為對原語中文化內容的翻譯,包括原文包含的特定文化元素的翻譯,如《紅樓夢》中含中國文化內涵的人名翻譯,也涵蓋專門介紹原語文化的翻譯,如中國傳統飲食文化中的菜單翻譯。
除了對文化翻譯的界定尚存分歧之外,現有研究,無論是王、劉等人的專著,還是郭、胡等人的論文,均鮮有涉及文化翻譯的哲學問題。王、劉等將文化翻譯提升到學科高度,闡述文化翻譯的定義、研究范疇等問題,郭則闡述了翻譯中文化因素的歸化異化翻譯策略,上述其他研究者如楊、張等,要么探討文化翻譯定義、范疇等,要么闡述歸化異化等文化翻譯策略。至于哲學視角的文化翻譯研究,上述研究者鮮有涉及,王、劉等人缺乏從哲學層面探討文化翻譯的定義、研究范疇等問題,郭、張等人也未從哲學視角探討文化翻譯為何、何時、出于何種目的而采取歸化異化策略等問題。可見,文化翻譯目前雖有不少研究,主要著力于“是什么”的問題,但從哲學層面探討一些“為什么‘是什么’”的問題的研究較為缺乏,有待展開與深入。
3. 文化翻譯之歸化與異化
歸化與異化作為翻譯中的兩種策略,是“翻譯研究和翻譯實踐中極為重要的概念,更是翻譯方法論系統構建的核心要素”(熊兵, 2014: 83)。在文化翻譯中,歸化與異化兩種策略尤為重要,不僅涉及如何看待翻譯中的文化元素,更事關如何處理這些相關文化元素,如何協調來源文化元素與目的文化元素的關系問題。
3.1 歸化
歸化之“歸”乃歸于目的語、目的文化。就本質屬性而言,歸化面向目的語讀者,要求在翻譯中使用符合目的語習慣的語言表達,力求靠近目的語讀者的文化,讓原文在目的語中找到新的家園,讓讀者獲得“似曾相識”之感,猶如迎接家人歸來,而非歡迎遠方來客。歸化翻譯觀最早比較明確提出是在西方近代時期,施萊爾馬赫和歌德幾乎同一時期提出歸化異化問題。歌氏提出翻譯的兩大原則,其一是“把原作者帶向我們讀者,讓他如同我們自己人”(Robinson, 2004: 222),施氏認為有兩條道路通向真正譯者,其一是“盡量不打擾讀者,而讓原作者走向讀者”(Ibid: 229)。這就要求譯文遵守目的語文化規范,使用符合目的語習慣的語言表達,選擇目的語的固有文化元素比附或替換原語陌生文化元素。
3.2 異化
異化之“異”乃異于目的語、目的文化。與歸化相對,就本質而言,異化朝向來源語,要求在翻譯中使用符合來源語習慣的語言表達,盡量不脫離原語文化,讓譯文讀者在譯文中做客,做原語表達、原語文化之客,讓讀者遠走他鄉,體會異域語言與文化。歌氏提出的另一翻譯原則就是,“讀者自己躍入異域置身于其中,感受其語言模式,其特性”(Robinson, 2004: 222)。施氏提出的真正譯者的另一通路,就是“盡量不打擾原作者,而讓讀者走向作者”(Ibid: 229)。在此,譯者遵循的就是原語文化規范,使用符合原語習慣的語言表達,把原語文化原封不動的呈現給目的語讀者。
韋努蒂較歌氏與施氏之后較為詳細地闡述了歸化異化問題,韋氏倡導異化翻譯,認為“異化英譯能夠抵抗種族中心主義與種族主義、文化自戀和文化帝國主義,符合民主地緣政治關系利益”(Lawrence, 2008: 16)。他認為在英美文化中,歸化長久以來占據了主導地位,“推崇流暢翻譯”(Ibid),這不免損壞非英美文化的本來面目,以迎合英美文化。韋氏倡導異化,但不意味著“完全徹底放棄流暢,而是以創新的方式重塑流暢”(Ibid: 19),要求譯者盡力使譯文不妨礙讀者閱讀,“不導致翻譯腔,創造新的可讀性”(Ibid)。韋氏異化注重保持文化在“翻譯旅途”中的原貌,不因文化的強弱而受損,譯文語言不同于歸化時的譯文規范式流暢,但也不能“因文害言”---為保持文化原貌而讓譯文語言不可讀,應尋求一種新的文化翻譯與譯文語言表達的平衡。
3.3 歸化乎,異化乎?
歸化異化二者,一者面向目的語,一者面向來源語,可以說背道而馳。前者優點在于譯文地道通順,易于接受,但往往犧牲原語及其文化特征;后者則能為目的語引入新鮮語言與文化元素,豐富目的語及其文化,但在譯文通順地道方面不如歸化,可讀性、接受性和傳播性受阻。可見,無論歸化還是異化都不盡人意。在文化翻譯中,選擇歸化還是異化,熊兵指出應考慮,“1)譯文是否有利于原作意義準確、順暢的傳達;2)譯文是否有利于不同語言間的文化交流與傳播”(熊兵,2003: 7)。郭建中則指出,歸化與異化“兩種方法都能在目的語文化中完成各自的使命,因而也都有其存在價值”(郭建中,1999: 271)。事實上,不存在或很難有純粹的歸化翻譯或異化翻譯。兩者往往不能截然分開,二者既對立又統一,對立在于一者面向目的語,一者面向來源語,統一在于二者不可能完全分離,往往共生于譯文中,沒有歸化,也無所謂異化。在實際翻譯中,歸化與異化往往同時存在,或以歸化為主,異化為輔,或以異化為首,歸化輔之,或是二者折中,同時存在于一例翻譯之中。歸化異化的選擇與翻譯目的也密切相關,目的論提出的“目的決定手段”(Nord,2001: 29)表明翻譯中歸化異化策略的選擇需依其預期目的而定。郭建中也談到,“翻譯目的不同,翻譯就必須遵循不同的原則”(郭建中,1999: 281)。可見,撇開翻譯目的、讀者對象等相關因素談歸化異化不合理。歸化與異化的選擇還與對翻譯、文化等的認識密切相關,其背后依存的哲學理據為何,也是文化翻譯研究中需要探討的問題。
4. 文化翻譯之歸化異化哲學理據
4.1 本體決定理據
本體探討自身問題,即是什么等問題,探索事物本質屬性與范疇。就文化翻譯而言,對文化等問題的哲學本體認識決定著翻譯策略的選擇與實施,為文化翻譯的本體決定理據。
4.1.1 文化過濾器
意識問題是西方哲學研究的一個重要關注點,哲學家與心理學家們區分了意識與無意識。弗洛姆認為意識與無意識的區別在于“是否被察覺得到”(單繼剛,2007: 240)。也就是說意識是“進入”人的大腦,為人所察覺的,而無意識則是“未進入”人的大腦,不為人所察覺。從個人與社會兩種主體角度看,意識可分為個人意識、社會意識、個人無意識、社會無意識。馬克思關注社會意識,探討階級與社會意識關系,弗洛姆則聚焦社會無意識,探究為何存在意識與無意識之分,事物如何成為人們腦海里的意識,或為何進入不了人的意識。弗氏認為“灌輸”與“阻止”是事物成為人的意識或無意的途徑。馬氏認為意識形態是階級維護共同利益的武器,而語言控制著意識形態,統治階級往往通過“控制社會的語言來控制社會的意識”(單繼剛,2007: 241),這就是“灌輸”。而“阻止”是如何實現的呢?弗氏認為事物或經驗受阻進入人的意識,罪魁禍首在“社會過濾器”,正是它“橫亙”在經驗和意識之間,“阻礙了經驗成為意識”(Ibid: 242)。要意識到某一經驗,人必須要穿過社會過濾器這個“攔路虎”。弗氏將社會過濾器分成三個部分:語言、邏輯與禁忌。一種社會的經驗要在另一種社會中成為意識,就必須穿過那另一社會中的社會過濾器。
兩種文化在交流過程中不可避免的受社會過濾器攔截。就如在經驗與意識之間存在過濾器,阻止經驗成為意識,對兩種文化交流來說,也需穿過一個過濾器,進入另一文化,我們可以把它稱之為文化過濾器。換言之,來源文化要進入目的文化,必須穿過目的文化的文化過濾器,沖破攔截,否則無法實現順利交流。薩丕爾指出,“所有文化行為都是模式化的”(薩丕爾,高一虹等,2011: 310),認為每個人從出生之時起,“社會就不斷地向我們灌輸著本質上任意的各種解釋模式”(Ibid: 311)。既然社會會給我們灌輸文化行為模式,社會的不同就會導致灌輸的文化行為模式相異。一種社會中的文化行為模式要進入另一社會的文化行為模式,需沖破其模式的封鎖,否則無法進入為其接受。這種文化模式不同形成的封鎖,也就是一層過濾器。社會過濾器由語言、邏輯與禁忌構成,那么文化過濾器,也應包含語言,因為語言是文化的載體之一。此外,反應某一文化的獨特性的元素也夠成了其文化過濾器,禁忌就是很好體現。另外,弗氏認為邏輯反應人們的思維,構成社會過濾器的第二部分,對于文化過濾器來說,我們認為邏輯不如思維更恰當。此外,我們認為價值觀是文化的重要表現,也應是過濾器的構成部分之一。那么文化過濾器可以說主要由語言、價值觀、思維模式與禁忌四部分構成。因此,原語文化要進入目的文化,進入目的語讀者的意識,需穿過目的語的文化過濾器:語言、價值觀、思維模式與禁忌。
(1)語言
語言是文化的載體,文化中各種經驗都通過語言來表達。人類文化中有許多共享的普遍經驗,如喜怒哀樂,但不同文化也有各自獨特的經驗,如西方文化對上帝的情感經驗,就為東方文化的情感經驗所缺失。作為文化載體的語言,有其表達經驗的方式。“語言通過它的詞匯、語法、句法以及凝結在其中的整個精神,決定著我們如何體驗,以及何種體驗被我們察覺。”(鈴木大拙,弗洛姆德瑪蒂諾,1988: 120)這說明人體驗世界的方式與體驗內容都受到所用語言的限制。不同譜系的語言在表達經驗時有不同的方式,即使是同一譜系的不同語言,表達經驗的方式也有差異。如果一種文化中表達經驗的方式在另一種文化中沒有同樣的表達方式,這些經驗就很難被察覺。“不同的語言不僅在詞匯構成上有所不同,而且在句法、語法以及詞根意義方面都有不同”(單繼剛,2007: 244),這些也會影響經驗的表達,經驗的“察覺”。比如,中華文化中的稱謂,特別是家屬稱謂,豐富而具體,親疏關系十分明確,如叔父、姑父、姨父、舅父、伯父等都是父輩親屬,親疏關系卻不同,英語中這些都由Uncle一詞表達,對于中華文化的這類情感經驗,英語文化就很難有意識,很難察覺。
(2)價值觀
不同文化對世界有獨特認識,這些認識形成了其價值觀。不同文化有不同地理環境,歷史沿革等,這導致了不同價值觀。當兩種文化的價值觀差異較大時,其相互意識與察覺就變得困難,甚至不可能。文化翻譯中需要考慮具有差異的價值觀如何使其成為意識,得到察覺,否則會導致文化交流失敗。采取什么樣的翻譯策略,歸化還是異化,如何處理兩者關系,以穿過文化過濾器的價值觀阻礙,就取決于兩種文化價值觀的差異程度。
勒費弗爾分析《安妮日記》不同語言譯本時,發現不同程度的操控,不同文化對少女的普遍看法或價值觀存在差異,換言之,少女的言行舉止在不同文化中的期待不盡相同,當原文所描述的形象與目的語文化對少女的價值觀要求不同甚至沖突時,譯文則會干預原文,使其歸化于目的語文化的價值觀。如,他發現德文本中的性意識萌芽描述部分,在荷蘭語本中就被抹去了(Lefevere, 2004: 65),這說明對價值觀操控了翻譯。
再如,中國文化中家庭成員,如妻子、丈夫、子女,各自承擔的角色不同,社會文化的期待也不同,中國文化對他們所持的價值觀也會有差異,妻子應賢良淑德,丈夫應體貼盡職,子女應懂事孝順,描述他們所用的語言也就不同。英語文化則不如中國文化將其區別如此清楚,good一詞便概括了英語文化對他們的價值觀期待。因而,楊必翻譯的薩克雷Vanity Fair中譯本將原文的“good Christian, a good parent, a good child, a good wife or a good husband” (Thackeray, 1966: 4),譯為了“虔誠的教徒,慈愛的父母,孝順的兒女,賢良的妻子,盡職的丈夫”(薩克雷,楊必,2006: 3)。
(3)思維模式
文化過濾器的第三個成分是思維模式。不同文化的人,其生活經驗、社會與地理環境、教育條件等方面不盡相同,反應在思維模式上,也就會出現差異。這些差異進而影響文化交流。西方文化與東方文化在思維模式上存在很大差異,季羨林就指出,“西方哲學思維是見木不見林;只注重細節的窮極分析,缺乏對細節之間關系的宏觀概括。一言以蔽之,東方文化體系的思維模式是綜合的,西方則是分析的”(季羨林,轉引自蔣堅松,2002: 10)。翻譯家傅雷也總結到,“東方人與西方人的思想方式有幾本分歧,我人重綜合、重歸納、重暗示、重含蓄;西方人在中分析,細微曲折、挖掘為恐不盡,描寫唯恐不周”(傅雷,轉引自劉宓慶,1998: 521)。這些差異給文化翻譯構筑了障礙,文化交流只有沖破障礙穿過過濾器,才能順利完成。比如,西方與東方在時空問題上存在不同思維模式,西方思維模式為從小到大,而東方則是從大到小,反應在語言上,表達順序也就相異。因此,“中國湖北武漢”英譯為“Wuhan, Hubei, China”。這種調整反應在翻譯策略上就是歸化,其緣由在于中英思維模式的差異。
(4)禁忌
弗洛姆認為禁忌是社會過濾器的第三個部分。一個社會中排斥的思想和感情,人們不能“思考、感受和表達”(單繼剛,2007: 256),一些“不但不可以去做,而且甚至是不可以去想”(Ibid)的事情等等,構成了這個社會的禁忌,這些思想、感覺就會被社會阻止,阻止其成為意識或驅逐出意識之外。禁忌相比另外三個部分,其阻礙力更大,要穿過這層過濾器更難。對于文化翻譯來說,禁忌的阻礙更加明顯。來源文化中的某些經驗內容在目的文化中屬于禁忌時,這些內容要在譯文中呈現,就必須穿過目的文化的這層過濾器。而作為目的文化的禁忌,會被屏蔽掉,來源文化的這些內容也就無法沖破阻礙,除非進行調整使其跳出禁忌的范疇,歸于目的語文化。而異化在此通常束手無策,無用武之地。
4.1.2 語言世界觀
洪堡特指出,“語言的差異不是聲音和符號的差異,而是世界觀本身的差異”(洪堡特,見姚小平,2011: 32)。換言之,語言反映著一個民族的世界觀。我們知道不同語言有其獨特的語法規則體系、詞匯表達系統,這些系統在語言的漫長發展過程中形成并穩定,每種語言正是通過這些體系“規約著思維的可能性和發展的方向”(單繼剛,2007: 127)。正如洪氏所言,“一個民族總是習慣于把思想灌注進自己的語言形式,它是不會輕易改變語言形式的”(洪堡特,見姚小平,2002: 76)。可見洪氏認為思維與語言密切相連,可以說二者是統一的,一個民族的思想在進入另一民族時就不能脫離其原有的語言表達形式,否則就受到扭曲。洪氏進一步把民族與語言緊密結合在一起,他將民族定義為,“一個以確定的方式構成的語言的人類群體”(Ibid: 203),這個群體的成員“具有的人類本性的發展取決于語言的發展”(Ibid)。根據洪氏,不同民族之間的差異歸根到底還是語言的差異,而語言的差異是如何產生的呢?洪氏指出,“人類語言的結構之所以會有種種差異,是因為各個民族的精神特性本身有所不同”(洪堡特,轉引自朱湘軍,2012: 48)。可見,語言與民族、民族精神、民族世界觀密不可分,是一個統一體,語言不可脫離其民族,民族也脫離不了其語言,語言就是一個民族的身份標記,“語言世界觀也就是民族世界觀,語言的精神也就是民族的精神”(單繼剛,2007: 130)。薩丕爾等人發展了洪氏語言世界觀論,也認為語言影響決定世界觀,一個民族所用語言“深刻地影響了他們的思維方式”(Ibid: 140),使用的語言給他們“提供了一種思維框架”(Ibid),對操這種語言的人而言,“談論和解釋世界的方式,都被限定在這個特定的框架之內”(Ibid),難以踏出。對于使用不同語言的人來說,不同的語法等語言差異“也勢必會產生在某種程度上不同的世界觀”(沃爾夫,轉引自單繼剛,2007: 140)。如上所言,每種語言都形成了穩固的語法規則、詞匯表達等不同系統,差異不僅是語法規則、語言結構的差異,詞匯表達形式也不盡相同。洪氏認為不同語言其詞匯系統的詞義差異最明顯地“表現在精神概念的名稱上”(洪堡特、姚小平,2002: 224),這一類名稱在不同語言中使用的相應詞語,“很少有可能不帶明顯意義差別地表達同一概念”(洪堡特、姚小平,2002: 224)。換言之,對于同一精神名稱概念在不同語言中的表達形式不同,往往沒有完全對等的詞語,即使是相對應的詞也會存在意義差別。
洪氏等人的語言世界觀論對文化翻譯有很大啟示。在探討文化翻譯時,人們往往認為文化不可譯,即使可譯,可譯性也很低。語言世界觀告訴我們,不能撇開世界觀、民族精神孤立地談論文化可譯與否,其可譯性受不同民族的世界觀、民族精神差異程度的影響,“語言形式(世界觀)差別越小的兩種語言,其可譯性程度越高;語言形式(世界觀)差別越大的兩種語言,其可譯性程度越低”(單繼剛,2007: 127)。對于歸化異化策略的選擇而言,語言世界觀、民族精神的差異程度就是決定因素之一。洪氏就提出了最初的異化與歸化問題,他認為既然不同語言的差異在于世界觀的不同,翻譯就應是兩種世界觀的交流,對此譯者往往面臨一個選擇困難,“他只能在兩種語言或世界觀之中選取一個立足點,而不能腳踏兩只船。譯作要么偏重母語的風格特點,要么偏重外語的風格特點;要么采用‘本土化’的翻譯策略,要么采用‘異域化’的翻譯策略;兩者兼顧是不可能的。”(洪堡特,轉引自單繼剛,2007: 128)施萊爾馬赫繼承了該提法,他指出,“譯者要么盡量不打擾原作者,而讓讀者走向作者,要么就是盡量不打擾讀者,而讓原作者走向讀者”(Robinson, 2006: 229)。對于歸化異化之選擇困難,洪氏指出,“翻譯中展示差異肯定是必要的”(洪堡特,轉引自朱湘軍,2012: 50-51),他認為即使是那些最完美、最細致、最忠實的譯文,若比對原文,其中差異會令人大吃一驚。那么在翻譯中,“譯者越重視差異,他的翻譯就會越晦澀,因為這時譯文要模仿原文中那些細微的特性”(Ibid)。從中可以發現洪氏支持一定程度的異化,這能展示原語與譯語的差異,在譯文中表現原文的那些細微的特性。
4.1.3 文化差異與沖突性
眾所周知,不同民族之間存在文化差異,小到生活習慣,大到價值取向、宗教信仰等。亨廷頓把世界文明分為8大種類(塞繆爾·亨廷頓,周琪等,1998: 29),其中之一是中國文明。他認為,“屬于不同文明的國家和集團之間的關系不僅不會是緊密的,反而常常會是對抗的”(Ibid: 199)。盡管對其文明沖突論,很多學者不贊同,亨氏的觀點至少告訴我們不同文化和文明之間存在差異。這些大大小小的差異在兩種文化的交流中勢必會形成一些障礙,阻礙交流的順利進行。在文化傳播中如何考慮,如何處理與其他文化的差異就是一個不得不慎重對待的問題。對于文化翻譯來說,與目的語相異甚至沖突的原語文化元素在譯文中如何處理,其背后理據之一就是文化差異與沖突,是如何看待不同文化間的差異與沖突。
文化差異與沖突的程度決定了歸化異化策略的使用程度。如果兩種文化距離較遠,差異過大甚至產生沖突時,異化翻譯策略可能會妨礙文化交流甚至產生民族沖突,那么就需盡量減少異化處理,向歸化靠近。相反,兩種文化距離較近,差異較小,歸化策略則妨礙新文化輸入,異化策略能為目的語文化注入新元素,讓其見識異域文化。因此,我們認為歸化異化翻譯策略的選擇,與兩種相關文化的差異與沖突密切相關,差異越大,越歸化為宜,差異越小,越異化更佳。如果歸化異化處于文化翻譯策略的兩級,那么翻譯中譯文在這兩級之間的運動,其理據其背后“推手”就是兩種相關文化的差異與沖突程度。
4.2 客體制約理據——意識形態
客體在此并非認識論中所指的認識的客觀對象,而是指事物本質屬性之外的外部因素,影響事物發展的非本體因素。在此使用客體一詞是便于與本體和主體形成相對的關系。
意識形態盡管其原初意義上“完全是個褒義詞”(單繼剛,2007: 211),現在卻給貼上了貶義標簽,至少該詞讓人想到的不是最初意義上的信念和精神,而是一種與階級相關的斗爭武器。該詞的使用與搭配很好的說明了其貶義屬性,如提防西方資本主義意識形態的侵蝕,統治階層的意識形態等。根據馬克思主義哲學理論,意識形態與階級密切相關,階級的形成條件之一就是“應該擁有表現自己利益要求的意識形態”(Ibid: 216)。這說明同一個階級或階層有著共同利益,并且有共同的意識形態來維護。換言之,意識形態是一個階級維護其共同利益的工具、武器。意識形態如何在階級中維護共同利益呢?馬克思主義認為是語言,是通過語言這一外在表現維系整個階層,維護其共同利益。換言之,語言是意識形態的工具。
翻譯總是在兩種文化中活動,而處于不同文化的階層有其意識形態,為其階層利益服務。翻譯不可避免的受到意思形態的影響與制約。對文化翻譯來說,當原語文化元素與目的語差異較大,與目的語受眾的階級、階層利益沖突時,他們便會拿起其意識形態干涉翻譯,使其符合自身利益與意識形態。歸化異化策略的選擇也就受到目的語相關意識形態的制約。勒費弗爾在探討意識形態與翻譯的關系時分析了意識形態對《安妮日記》譯文的影響與制約,指出譯文中的一些改刪是由“由意識形態因素導致的”(Lefevere, 2004: 69)。
4.3 主體選擇理據——目的
哲學不僅探索事物的本質,“是何”,還探究事物的緣由,“為何”,也要解答“如何”的問題。文化翻譯的界定屬“是何”問題,文化翻譯中的歸化異化策略則解答“如何”問題, “為何”問題則要探究文化翻譯途徑的緣由,歸化異化的依據何在。目的也是屬緣由,“為何”范疇。人類任何理性行為總是出于一定目的,如Vermeer等的目的論所說,“任何行為都有其目的”(Vermeer, 見李養龍,2007: 139)。為達到這一目的,就需在行動中采取一定策略與方法,不同目的所需策略也會相異,換言之,“目的決定手段”(Nord, 2001: 29)。廖美珍的目的原則也認為語言交際中目的處于中心地位,他指出“任何理性( 正常) 的人的理性( 正常) 行為都帶有目的的保證”(廖美珍,2005a: 2; 2005b: 352)。語言交際中,交際雙方為了實現交際目的會選擇合適的交際策略。翻譯活動中除了譯者的主體選擇之外,其他主體也會在目的驅動下對歸化異化提出選擇,這些主體可能是個人,如委托人,也可能是團體,如出版社。這些主體對歸化異化的選擇最終通過譯者在具體翻譯行為中實施。因此,無論是譯者本人,還是其他主體,都在目的驅動下進行歸化異化的選擇。
文化翻譯中,采取何種手段,也就不能僅從翻譯的本質考慮,每次翻譯活動其目的可能不盡相同,其歸化異化策略的選擇就有差異,歸化異化的程度也不同,此所謂目的決定手段也。郭建中在談如何處理翻譯中的文化因素時,也指出“翻譯目的不同,翻譯就必須遵循不同的原則”(郭建中,1999: 281)。例如,同樣是菜名翻譯,擺在餐館餐桌上的菜單里與中國文化活動國外展示宣傳冊里,其目的就不同,前者面向餐館食客,目的主要在于吸引顧客消費,而后者并非在餐館里,目的主要在于介紹中國飲食文化,吸引外國人對中國文化的了解認識,因而兩者采取的翻譯策略也需不同,前者歸化為主為宜,后者異化為主更佳。
4.4 理據之相互關系
哲學對事物的認識,不僅探索事物本質,而且探究事物與外部環境的關系,還探討人這一主體如何認識事物。上文對文化翻譯的哲學理據也從這三個維度進行了探討,用本文的話來說就是本體、客體與主體三個維度。這三個維度或三種類型的哲學理據對文化翻譯,其歸化異化策略的選擇與使用產生的制約是否相同呢?換言之,三個維度的理據其相互關系如何呢?我們試圖用下圖闡述三者關系:
文化翻譯的三類理據中,本體理據起著決定性的作用,規定著歸化或異化策略的選擇,或者兩者的運用程度。如圖,我們把歸化異化策略置于本體理據的框架之內,以示兩種策略的選擇與使用首先從本質上取決于本體理據,即文化過濾器、語言世界觀等。但這不是全部,歸化異化還受制于其它因素,我們認為有兩類,客體制約因素和主體選擇因素,即客體制約理據和主體選擇理據,這兩類理據雖不從根本上決定歸化異化策略,但具有制約和影響作用。客體制約因素,我們認為主要在于意識形態,它能影響甚至左右歸化異化的程度。而主體因素,我們認為在文化翻譯中,對歸化異化策略的選擇與使用也有重要影響。翻譯活動中,各個主體都有其目的,目的不同對歸化異化策略的選擇也有差異。主體選擇理據與客體制約理據一樣對文化翻譯的歸化異化策略選擇產生影響,在哲學理據框架中,他們處在相對邊緣的位置。但正如多元系統論所說,系統內部要素的位置也不是永恒固定、永恒靜止的,在一定條件下也會發生變動,其中心與邊緣的位置也就會發生改變。
5. 結語
如上分析,文化翻譯歸化異化選擇受諸多因素制約,有其哲學根源。辯證唯物主義哲學認為事物之間相互聯系、相互影響,存在決定意識,意識對存在產生影響。如同弗洛姆的社會過濾器,文化過濾器這一客觀存在決定著兩種文化的交流程度。弗氏受馬克思辯證唯物主義哲學影響,其人本主義哲學思想關注社會無意識或潛意識,這種社會無意識構成一道障礙,“過濾掉”他人社會的異質元素。弗氏的社會過濾器三部分:語言、邏輯與禁忌,構成了社會交往的障礙,對文化交流而言,我們認為文化過濾器其相應成份,語言、價值觀、思維模式與禁忌構成障礙。辯證唯物主義也認為事物是有差異的,不同社會文化之間存在的差異也構成交流的障礙。差異不是絕對的,與同一有著聯系。不同文化之間存在差異性,有一定沖突性,同時也存在一定聯系。亨廷頓過于看重文明的差異性、沖突性,未看到之間的聯系性。但亨氏的文明差異沖突論為文化翻譯提供了啟示,對于不同文化之異要恰當處理。意識形態也是辯證唯物主義認為的一種存在,相對于文化過濾器而言,意識形態不起決定性,但它代表一定階級,對文化交流產生影響,文化翻譯進而受制于意識形態。辯證唯物主義也認為人類活動是有目的的,人類在一定目的驅動下發揮主觀能動性從而改造世界。文化翻譯中,譯者等不同主體有其活動目的,在目的驅動下發揮主體能動性完成翻譯活動。語言作為客觀存在,不只是思想的媒介,更與精神與世界觀密切相關。語言哲學認為語言是外化的精神與世界觀,精神與世界觀是內化的語言,二者是統一的,有什么樣的世界觀就有什么樣的語言,換言之,有什么樣的語言就有什么樣的世界觀,如洪堡特所言,語言的差異是世界觀的差異。語言世界觀思想對文化翻譯而言亦十分重要,恰當語言形式的選擇關涉世界觀與民族精神的體現。簡而言之,辯證唯物主義哲學的存在與意識關系、差異與同一關系、意識形態與物質關系、人類主體與客觀世界關系等思想,語言哲學的語言與世界觀、民族精神的關系等思想,構成了文化翻譯歸化異化的哲學根源。這些根源處于不同的地位,如前所述分為三類:本體性決定理據,客體制約理據和主體選擇理據。
總而言之,文化翻譯中采取歸化還是異化不是單純的譯者主觀選擇問題,不能僅從翻譯的本體維度考慮。上述討論表明,歸化異化策略的選擇,背后有其哲學理據,可以說文化翻譯中兩者如何使用反應的是哲學觀問題,是對語言、文化、意識形態等的哲學理解問題。對這些問題所持的哲學觀決定著文化翻譯中如何運用歸化與異化,如何處理二者的關系問題。我們認為文化翻譯歸化異化的處理,首先有其本體決定因素,主要是文化過濾器、語言世界觀與文化差異沖突,此外客體因素還制約著二者的操作,最后目的驅動的主體選擇是歸化異化的最后一道調令。在文化翻譯評估與批評中,也就不能撇開這些背后的哲學理據與相關因素,不能不考慮文化翻譯其譯文的預設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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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ilosophical Motivations of Domestication and Foreignization in Cultural Translation
TAN Hua XIONG Bing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Central China Normal University, Wuhan 430079)
Abstract: The nature of cultural translation is generally considered to be endowed with a broad and narrow implication, with the first covering all kinds of translation and the latter related to the translation of source cultural elements into target language. The broad sense refers to translation from a cultural perspective, covering the range of the cultural exchange between two languages. In our consideration, the narrow sense is much better and beneficial for both theoretical research and practice of cultural translation. In cultural translation, there are two strategies—domestication and foreignization. The two may reject each other, yet they are also united in some sense, working together in specific translation events. Which one to choose is not arbitrary and is a choice based on philosophical motivations. From our perspective, there are three categories of motivations, ontological determining motivations, outside restricting ones and subjective selecting ones. Accordingly, in the assessment of the employing of domestication and foreignization, the motivations on which the strategies are based cannot be put aside.
Key words: Cultural Translation; Philosophical Motivation; Domestication; Foreignization; Cultural Filter; Linguistic World View; Skopos
作者簡介:譚華,男,碩士,華中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講師、博士研究生。主要從事翻譯、英漢對比與翻譯研究。
熊兵,男,博士,華中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主要從事翻譯理論、語料庫與翻譯、英漢語對比與翻譯研究。
通訊地址:武漢市珞瑜路路152號華中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郵編4300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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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胡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