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媒體：女性解放的機遇與挑戰

【內容摘要】在互聯網虛擬語境中，女性地位有了一定的改善，但是仍處于弱勢地位，以男性為中心模式的格局依然存在。本文分析了“數字化”時代女性的地位，并探討了在“數字化”時代女性所面臨的機遇與挑戰。

【關鍵詞】女性主義；“數字身份”；互聯網

互聯網具備一定的匿名性，人們可以在虛擬網絡下使用虛構的身份參與到網絡行為中，也可以在網絡中結識陌生人，“虛擬空間”的概念應運而生。中國學者李彬等人指出，所謂“虛擬空間”是指人與人或人與物相互影響、相互作用、相互制約的關系狀態，它既可以以實在空間為基礎進行建構，也可以以自身為基礎進行重構。①

美國學者尼葛洛龐帝（Nicholas Negroponte）也指出：“工業時代即原子時代，機器化生產的觀念隨之而來，以統一的標準化方式重復生產的經濟形態存在于任何一個特定的時間和地點；信息時代即電腦時代，時空與經濟的相關性逐漸減弱，相同的經濟規模得以顯現，人們無論在何時何地都能制造比特。”②這里的“比特”指數字世界的傳播代碼，為0和1的數字代碼。由此可知，人類從某種意義上已邁進一個非物質的數字世界，人與人之間的交流在互聯網世界成為“數字符號”的互動，“人們之間的交流正在被0和1所壟斷”③。互聯網媒介制造的符號系統給女性制造出“數字化”身份特征，此種身份日益影響著人們對現實的判斷，被媒介信息所包圍起來的人們也越來越傾向于接受媒介事實，并以此指導自己的日常生活。在此種語境下女性地位是否可以得到提升？以下就此問題進行分析。

一、“數字化”時代的女性地位

“數字化生存使每個人變得更容易接近，讓弱小孤寂者也能發出他們的心聲。”④當數字技術全方位進入社會各個領域時，可以改變傳統社會對女性的固有印象。根據中國互聯網信息中心（CNNIC）2016年8月3日發布的第38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截至2016年6月，我國網民規模達到7.10億，半年共計新增網民2132萬人，半年增長率為3.1%，較2015年下半年增長率有所提升。互聯網普及率為51.7%，較2015 年底提升1.3個百分點。中國網民男女比例為53：47，以人均單日訪問虛擬社交網站的頻次、時長、頁面瀏覽量等幾個因素作為衡量標準，根據中國互聯網信息中心（CNNIC）提供的相關數據可以發現，女性日均上網次數約為14次，而男性則為12.9次；女性在時長方面的數據為1小時14分，高出男性7分鐘；女性單日使用虛擬社交網絡的次數約為2.3次，也高于男性的2.1次，同時其使用時間也高于男性。導致這一結果的一個重要原因是，女性本身相比男性更擅長也更樂于投入人際交往，可以說女性是“社交動物”，而虛擬社交網絡中大量的娛樂、生活、電商等資訊也更符合女性用戶的趣味。另外一個原因是，一方面在網絡活動中男性更多會將興趣投入到體育、科技、軍事等方面，另一方面現代社會男性的生活和工作壓力較女性更大，相應的在虛擬社交中投入的時間就比較少。可見，就虛擬社交甚至整個互聯網的使用情況來看，女性已經日益成為主要的用戶群體。⑤

互聯網還開啟了女性創業的道路，眾多女性把目光投到淘寶、天貓商業網店，走上創業之路。“阿里巴巴集團近日發布的一份名為《女企業家》的報告中稱，在中國最大的網絡銷售平臺淘寶網上，50.1%的網店都是女性開的。這份報告還顯示，中國線上女性創業者的平均年齡僅為32.6歲，比線下年輕15歲。80后、90后成為創業主力軍。”⑥如《國際商報》報道，80后程潔是一位成功的淘寶店主。2011年，她創立自有品牌“杰奧思琳”并入駐天貓。該品牌連續三年保持淘寶皮衣皮草類銷售前三名，2013年和2014年更是蟬聯天貓“雙十一”皮衣皮草類銷售第一名。程潔事業成功的同時，仍然不忘公益事業，她說：“每銷售一件商品，我的店鋪就有相應的款項捐贈給指定的慈善機構。”女性在淘寶網的成功，顛覆了以前商業精英往往以男性為主的看法，因為女性在用戶體驗、情感思維和溝通互動上具有優勢，使得其在網絡上能夠得心應手。但女性在創業方面也面臨創業啟動資金短缺等困境。

網絡上的個體以虛擬的身份進行交流的情況，是全球范圍的普遍現象，歐美國家互聯網發達，這一現象更為明顯。普林斯頓調查研究協會曾在2013年8月組織了一次有關虛擬社交使用情況的調查，調查結果顯示，網絡虛擬社交已經成為73%的成年人與他人交流的主要方式，而這73%的成年人中女性超過半數。挪威卑爾根大學的學者在對“Facebook依賴”的研究中也發現，基于虛擬交流自身的社會屬性，女性群體對虛擬交流的使用依賴要明顯大于男性。相關調研機構的相關調查顯示，我國女性網民對虛擬社交的使用興趣也高于其他網絡活動的興趣。⑦在網絡世界她們更愿意通過虛擬的身份作掩護表達自己的想法，盡管在現實生活中有種種不如意，但在虛擬網絡世界得到了心理上的滿足。目前，網絡世界女性用戶群體整體呈現以年輕化、中高收入、高學歷人群為主的特點。

二、數字化時代給女性帶來的機遇

對女性主義來說，科學的致命缺陷是男性中心主義，“當科學用這種將客觀性與男性氣質聯系在一起的思路來定義時，不僅女性難以在科學討論圈內立足，而且科學本身也被歪曲了。”⑧傳統科學忽視女性，使得女性遇到不公平的待遇，或使女性經驗遭到歪曲。縱觀科學的歷史長河，我們不難發現科學家大多數都是男性，如我們眾所周知的愛因斯坦、伽利略、達爾文等等，他們成功地塑造著我們的宇宙觀，以男性的角度詮釋觀察事物的態度和發明創造方法。

21世紀，人類邁進知識經濟時代。平等地獲取信息和知識的權利成為性別平等的重要基礎，也是當代女性爭取自身權利的重要內容。為此，女性自身要把縮小性別之間的“數字鴻溝”作為信息時代婦女爭取新一輪解放的重大歷史使命來對待。互聯網的普及早已超出技術的范圍，在全社會成為一種文化現象和時代特征，大大促進了社會進步和人類發展。尤其對于女性來說，互聯網的出現，為其開拓了更廣闊的發展平臺。在互聯網普及之前，女性的就業面相對較為狹窄，對社會的貢獻相對較少。但是隨著生活水平的提高，互聯網普及到千家萬戶后，互聯網對女性積極的影響就逐步顯現出來，為女性帶來了全新的機遇與挑戰，使女性全面參與社會生活，在社會中處在逐漸與男性平等的地位。

互聯網的普及為女性發展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機遇。第一，互聯網以其對性別的模糊和平等的特點，擴展了女性的活動范圍。同在現實社會中因受貶抑而默默無聞的狀況不同，女性在互聯網上的活動可能產生廣泛的社會影響，乃至世界性影響。第二，通過互聯網，女性和男性一樣面臨掌握信息和共享信息的機遇。女性只要遵守技術上的規定和協議，具備一定的技術能力，就可以在網上暢通無阻。第三，通過互聯網，女性可以拓展自身的交往范圍，感受不同的文化傳統、價值觀念和行為規范評價，能在不同的參考系中審視自己，從而形成更富有包容性的自我。互聯網的出現能夠起到促進女性全面發展的作用。互聯網為女性創造了新的參與勞動的機會，并為女性創造更多受教育機會，使女性的身體與精神得到協調發展，進而使女性的才能得到充分發揮。互聯網的開放性又使得女性能更大限度地參與到社會交往過程中，使其跟上時代發展步伐，與社會發展程度趨于一致，從而使個人得到全面發展，也對社會的全面發展起到促進作用。

虛擬空間有其虛擬與無法虛擬的二重特性，有空間的無限開放性與區隔性的二重特性。這些相互矛盾又相互依存的特點，為女性社會性別的保持與建構提供了一個相對特殊的環境背景。從現實來看，女性在互聯網媒體中接受的傳統社會性別的影響仍然占主導地位，通過互聯網的性別內群體得到的自我參與、自我選擇、自我發展和自我建構仍然是有限的。

從性別社會心理學“情境中的性別”理論框架出發，我們看到了性別的心理認同與建構的性質。作為生理的性別，其建構性是微乎其微的；作為心理的性別，其建構性受到生理基礎的規定；作為社會的性別，其建構性是外控的，個體通過社會化這一心理內化過程來完成；而作為社會心理的性別，其特征即是社會通過情境與個體互動而表現出來的相互建構。性別意義的建構因此帶有主體間性。一方面，個體是不自主的，其心理需要帶有來自社會建構的部分，對環境的評價也帶有來自社會建構的部分；另一方面，個體又是自主的，他/她可以利用情境，重新解讀、編碼、屏蔽、篩選來自社會的信息，生長、發展和建構自己的性別需求和性別意義。

從相關研究可以看到，以信息需求刻畫網民時，個別差異遠遠大于性別差異。網上的無性別生存和虛擬性別生存為人們提供了一個擺脫傳統性別束縛的機會，但是，社會對其成員性別的社會化過程，又不能完全消除性別社會的影響，不過是淡化了這一影響。女性仍然可能利用互聯網工具繼續完成社會期望的性別角色塑造。

與此相應的是，我們在研究中看到了個體的自主性被互聯網的這一特性激發和彰顯出來。個體的需要被重新性別化了，個體對互聯網的評價也被重新性別化了。互聯網屏蔽掉的性別被撿拾起來，由女性自己進行再建構。這一反性別刻板印象、性別社會態度的建構，使這些女性離不開自己的網站，網站成為這些女性的保護傘。

三、“數字化”時代給女性帶來的挑戰

互聯網特有的虛擬功能，滿足了女性擺脫性別身份負面體驗的需求，網上交往的雙方因了解對方可能虛擬自己的性別，因而性別刻板印象必然弱化，人際交往不再必然帶有性別烙印，交往中的心理屬性變得重要。例如，女性可以以圍棋愛好者的特征進入相應的網上群體，而不是以“女棋手”的身份參與交往。對女性來說，互聯網有可能滿足女性體驗處于高位的男性社會交往方式，滿足她們對權力與聲望的需求，補償和宣泄她們因長期處于低位性別帶來的壓抑。此外，虛擬成異性的體驗，通過換位性別角色的扮演，也會在增加新體驗的同時，增進對異性的理解，減少刻板印象，擴展人生體驗。當然，虛擬的性別角色扮演中，也有相當的游戲化、戲劇化成分。

但是，互聯網是一把雙刃劍，它的消極方面同樣也對女性帶來前所未有的挑戰。因為，在互聯網世界，個性被真正張揚。如果繼續陶醉于互聯網技術帶來的自由，而很少反思為此付出的代價，就會導致混亂無序，直至謊言、騙局流行。香港的“艷照門”事件，更是因為互聯網而造成了個人隱私的暴露，其中造成傷害最大的莫過于照片中的女性。網絡給女性提供了一個掌握自身命運、張揚個性的機會，也把自我治理、自主思考、教育后代、誠實經商以及同其他公民一起設計新生活中所應遵循的規則和責任交給了她們。

從目前已有的商業女性網站看，欄目設置主要有“時尚”“美容”“情感”“八卦”“婚嫁”“精選”“星座”“家居裝飾”幾類。從文章具體內容看，商業女性網站著重關注的是兩性情感、穿衣搭配、美容護膚等內容。比如，一些網站刊登的文章《敗家途中，贏得美麗之路》《少女時代齊秀美腿》《哪類女性一輩子只有被人甩的份》《五大心理戰術，教你攻陷男人》《因未婚先孕我被婆婆罵“賤”》《做他背后的小女人》《甜美約會裝扮俘獲男友的心》談的無非是有關服飾、護膚、明星、婚姻等的話題。在圖片方面，商業女性網站向廣大受眾展示的是時尚、性感、衣著光鮮、妝容精致的年輕女性形象，強調對女性大膽著裝的關注，大多以女性裸露的身體為主題，圖片中的女性都擁有性感的嘴唇、飄逸的頭發。這些欄目的設置與圖片的選用還是以取悅男性為目的，這也帶來女性只注重外貌、不注重內在精神的錯誤導向。

四、借助新媒體、新技術實現女性自身徹底解放任重道遠

互聯網對女性的意義大于男性，互聯網對女性提供的方便更多更大。例如，在現實生活中，女性獲得信息的可能性低于男性，在公共空間展示自我的限制多于男性，社會交往范圍小于男性，而互聯網具有的特點使女性可以在這些方面不再處于明顯弱勢地位。因此，女性從互聯網獲益的比率可能高于男性。

互聯網為男權社會中的女性提供了自行建設心理家園或心理特區的可能。互聯網“來者不拒”“時空不限”的開放性有目共睹。這一開放性恰恰為網絡社區形成不同的群體或區域提供了條件。上網者不僅與大眾各色人等進行交往，快速找到同好與同道（“人以類聚”），而且具有退出的安全性和低成本性。這樣，心理認同就成為參與虛擬社區的重要動力，形成了以同好與同道為基礎的心理特征群體。群體特征的凸顯，作為一種社會情境，在一定程度上屏蔽和區隔了外界的影響。在這個群體中，性別之間的對比被淡出，個體的個性差異（性格、能力、氣質）變得重要，因此而得到新的心理體驗。

在互聯網時代之所以女性的發展仍然遇到困境，究其原因與女性主義自身內部觀點分歧、態度暖昧有關。女性對“提升女性社會地位”的傳播內容漠不關心，認為獲取與自身相關的實用性商品時尚信息、獲得日常生活問題的參考是女性愛美的天性，沒有認識到這是男性主義的觀點使然。在互聯網語境下，女性借助新媒體、新技術實現自身的徹底解放恐怕還有很遠的路要走。

注釋：

① 李彬、關琮嚴：《空間媒介化與媒介空間化一論媒介進化及其研究的空間轉向》，《國際新聞界》2012年第5期。

②④【美】尼葛洛龐帝：《數字化生存》，胡泳、范海燕譯，海南出版社1996年版，第103頁、第17頁。

③【美】托馬斯·A·奧汗年，邁克爾·E·菲利浦斯：《數字化電影制片》，施正寧譯，中國電影出版社1998年版，第24頁。

⑤ 董末：《虛擬社交與女性網絡社交文化》，吉林大學2015年碩士論文，第16頁。

⑥ 魏董華：《互聯網開啟中國女性創業“她時代”》，《國際商報》2015年6月25日，第A08版。

⑦ 艾瑞市場咨詢：《2010年上海地區SNS社區用戶研究報告》。

⑧ 【美】桑德拉·哈丁：《科學的文化多樣性：后殖民主義、女性主義和認識論》， 夏侯炳、譚兆民譯，江西教育出版社2002版，第188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