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忠發被捕叛變,陳云驚險逃開大搜捕
1931年6月22日上午9時,中共總書記向忠發被捕。起因是在兩個來月前———1931年4月25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候補委員、中共特科三科(行動科)科長顧順章在武漢被捕、叛變。
顧順章深知中共中央機密和中共中央負責人的行蹤。他供出中共中央在上海的五個秘密機關的地址,即向忠發、周恩來、瞿秋白的住處以及中共中央秘書處、中共中央特科所在地。這一重要情報用密電發往南京國民黨中央組織部調查科,卻落在潛伏在那里的中共特工錢壯飛手中,迅即告知周恩來等轉移,才使中共中央在上海的機關避免了一網打盡的災難。
顧順章的叛變,使中共中央極為震驚,急令錢壯飛以及李克農、胡底,還有陳賡,立即撤離上海。同時決心調最為可靠的人負責特科。主管情報工作的周恩來著手重整特別委員會。周恩來點將,把這一重任交給了陳云。
在新的特別委員會會議上,周恩來宣布,由陳云、康生、潘漢年三人領導,陳云負總責,康生為副。這樣,陳云在危難之際,擔任了極為重要的職務,即中共中央特科書記。
向忠發被捕后,迅即叛變,使任弼時夫人陳琮英以及中共中央工作人員張紀恩等被捕。他交代了“特務委員會”(即中共中央特科)的組織情況,指出陳云為“總負責”。幸虧陳云及時獲悉向忠發叛變,通知中共中央機關及有關人員大轉移。不然,連陳云自己也難以逃避這場大搜捕。
再遇告密,陳云趁夜突圍
1932年10月下旬,在上海的共青團中央機關遭到了國民黨特務的大搜捕,共青團書記袁炳輝在被捕后叛變。博古和張聞天原本都住在上海共青團中央機關,如果不是及早獲知風聲,也會落入網中。
國民黨特務在破獲共青團中央之后,便把搜捕的目光緊盯著中共臨時中央。看來,如果中共臨時中央繼續留在上海,遲早會落進特務手中。
為此,中共臨時中央向共產國際報告處境的危險,共產國際同意“中央首腦機關遷入江西中央蘇區”。這樣,在上海的中共臨時中央于1933年1月17日作出決定,遷往江西“蘇區”。
中共臨時中央的“三駕馬車”———博古、張聞天、陳云,決定前往江西“蘇區”。留在上海的中共機關,改稱“中共上海中央局”(又稱“白區中央局”),指定由康生、盧福坦、李竹聲三人負責白區工作,并與共產國際保持聯系。
1933年1月下旬,張聞天先走一步,幾天后陳云和博古同行,他們三人秘密地離開了上海,向江西“蘇區”進發。就在他們三人離開上海不久,1933年4月,盧福坦便落入了國民黨特務手中———這件事也證明了上海當時的環境確實險惡,博古、張聞天、陳云如果不早走一步,也極可能被國民黨特務所抓獲。
當時,從上海前往江西“蘇區”,也頗為艱難。一路上,國民黨特務設置了一道道關卡。從上海到江西“蘇區”,曾有好幾條秘密交通線,由于屢遭國民黨特務破壞,后來只剩下“奉星社”這一條秘密交通線仍保持暢通。這是一條極端機密的交通線,不是重要人物,不走這條線。“奉星社”秘密交通線的那一頭,由中共特科在上海安排。這一頭,由國家政治保衛局護送。
在卓雄去接博古、陳云的那一次,差一點出了大事:卓雄已經護送他們來到閩西永定縣境內,夜里,他安排博古和陳云住在一個小煤窯里,不知怎地,消息走漏,一千多敵軍包圍過來,而卓雄手下只十幾個小青年。幸虧他急中生智,帶著兩名隊員繞到西山上打了幾槍,一下子把敵軍吸引過去了。趁著夜色如黛,趁著大雪紛紛揚揚,另一批隊員帶著博古、陳云突圍,總算化險為夷。
卓雄記得,當陳云歷盡艱險,終于到達“蘇區”時,陳云往地上一躺,伸開手腳,呈“大”字形。陳云大聲笑了起來,說道:“總算到‘家’了!”
長征途中,陳云化身“收賬先生”秘密出川
陳云出席遵義會議后不久,在紅軍隊伍中便不見他的蹤影。有人說,陳云失蹤了。也有人說,陳云犧牲了。其實,陳云奉中共中央之命,擔負重要任務,秘密離開了紅軍,派往上海……

當時,中共上海局遭到嚴重破壞:博古、張聞天、陳云在1933年1月從上海到江西中央蘇區之后,中共上海局領導人盧福坦不久被捕、叛變,康生則于1933年6月赴蘇聯,此后,中共上海局又幾次遭到破壞,到了1935年夏,幾乎停止了工作。而李竹聲后來又于1936年6月26日晚被捕,不久叛變。
原本中共上海局是中國共產黨和共產國際聯系的通道。由于中共上海局遭到破壞,中共中央失去了和共產國際的聯系。由于這一聯系中斷,所以中國共產黨在1935年1月15日至17日所召開的遵義會議,事先未向共產國際請示,事后又未向共產國際報告,而這一會議又事關重大,改換了中國共產黨領袖,改變了黨的路線。在當時,中國共產黨仍屬共產國際領導,按照組織關系中國共產黨是共產國際之下的中國支部,因此以毛澤東為首的新的中共中央,急于派人向共產國際匯報。
要向共產國際匯報遵義會議的情況,中共中央顯然需要派出比潘漢年層級更高的代表,最好是一位政治局常委。在毛澤東、張聞天、周恩來、陳云、博古這五常委之中,毛、張、周無法離開紅軍,博古是在遵義會議上遭到批判的對象,顯然不合適,唯有陳云去上海是最恰當的人選。陳云在遵義會議上明確支持毛澤東,所以毛澤東派陳云去向共產國際匯報遵義會議,完全信得過。再說陳云是上海人,本來就在上海工作,熟悉那里情況,何況那時陳云是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分工負責中共的白區工作,所以去上海的中央代表非陳云莫屬。
從長征途中前往上海,頗為危險,也頗為艱難。當年,陳云從上海通過秘密交通線進入江西“蘇區”,差一點落入敵軍包圍圈;現在,又要冒一次很大的風險。陳云對四川人生地不熟,而且他有濃重的上海口音,在四川只要陳云一開口,就知道是外地人……
為了對付沿途的盤查,當時席懋昭、陳梁與陳云一起商量,把陳云說成是去川西的做藥材生意的“收賬先生”,化名“廖家駿”,陳云的算盤打得飛快,熟悉“收賬先生”的“業務”。考慮到大批國民黨軍隊正在追擊紅軍,他們商定避開大路,走山路,繞道滎經,再折回雅安,到達成都,再從成都前往重慶。
陳云在席懋昭、陳梁的護送下,居然長驅700多公里,穿過國民黨軍隊的重重包圍圈,從蔣介石的眼皮底下,安然前往上海……席懋昭護送陳云出川,內中也頗為曲折。
七屆四中全會尖銳發言:“毛主席是不能萬歲的”
1954年2月10日,陳云在中共七屆四中全會上,說了一番頗為尖銳的話。陳云說:“毛主席萬歲”這是一個政治口號,但是毛主席在生理上是不能萬歲的。我在這里,在四中全會上,說毛主席不能萬歲,這似乎不太好,但我們是唯物主義者,毛主席是不能萬歲的。
陳云居然說“毛主席不能萬歲”,其目的在于說不僅毛澤東不能“萬歲”,他和中共的高級領導人們,也都不能“萬歲”。由此,陳云言入正題,即在他們這一批中共高級領導人死去之后,如何防止領導權落在野心家手中。
那時的陳云,不過49歲。他在中共七屆四中全會上說了這么一番話,其原因在于如他所說,從“1945年‘七大’到現在”,有“幾個主要的領導同志”“跌了大筋斗”。這“跌了大筋斗”的,就是高崗和饒漱石。
1954年2月6日至10日召開的中共七屆四中全會,勝利地粉碎了高崗、饒漱石反黨篡權的陰謀活動。
從1952年底、1953年初,高崗和饒漱石分別從東北和華東調往中央,擔任國家計劃委員會主席和中共中央組織部部長。高崗稱中共中央存在“圈圈”和“攤攤”,欲取代劉少奇和周恩來,擔任中共中央副主席并擔任政務院總理。高崗聯合了饒漱石,又在暗中聯絡了林彪。
1953年12月,當毛澤東提出在他休假期間委托劉少奇代理中央主席,高崗便私下活動由他代替劉少奇。毛澤東發覺后,在北京中南海勤政殿召開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毛澤東指出:“同志們!我以為北京有兩個司令部,一個是以我為首的司令部,就是刮陽風,燒陽火,一個是以別人為司令的司令部,叫做刮陰風,燒陰火,一股地下火……”毛澤東所說的“別人”,正是指高崗。
作為“五大書記”之一的陳云,和毛澤東、劉少奇、周恩來意見一致。
毛澤東以為,要拉林彪一把,便派出陳云,專程赴杭州,跟因病在那里休養的林彪面談,傳達中央的意見。林彪立即“急轉彎”,從高崗那里滑腳。這樣,在中共七屆四中全會上,在批判高崗時,就沒有涉及林彪。
(摘自《他影響了中國———陳云全傳》,葉永烈著,四川人民出版社、華夏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