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木增《雪山賦》

【摘要】：木增的《雪山賦》以宏偉的氣勢，寫出了玉龍山的雄奇、高峻、雪色及雪山云霞的變化等美麗景象，同時也寄托了作者憂國憂民的情愫。

【關鍵詞】：木增;《雪山賦》

木增（公元1587-1646）字長卿、益新，號華岳，又號生白，納西名阿宅阿寺。明代麗江府第十二任土知府木青之長子。明萬歷二十六年（1598）世襲麗江土司知府，時年11歲。木增熱愛學習，亦是麗江地區木氏土司世襲470年共22代中學習漢文化最多，并在政治、經濟、文化、圖書的保存方面都取得較大成就的一代開明英主。納西族之所以被稱為云南的猶太人，是與木增所宣揚的重學習的風氣有關，更與他引進漢文化、讀書愛書、重視文化教育分不開。《明史.土司傳》云：“云南諸土官知史書，好禮守義，以麗江木氏為首。”可見當時麗江木氏土司在學習和接受漢文化方面，是首屈一指的。而木氏土司也以其“土地廣大”“傳世最遠”和“富冠諸土郡”得以與蒙化（即巍山）土司府、元江土司府并稱為云南三大土府。同時為清代以后納西社會漢文化的普及和社會經濟文化的發展準備了條件。而木增在位的這段時期，因其諸多業績，成為納西族史上最為強盛的時期，其也被當地人尊稱為“撒旦杰波”（麗江王）或“木天王”，在許多寺廟中，塑有其像，并名垂后世。

木增注重學習內地的先進文化，竭力聘請內地文人到麗江給其子弟傳授漢文化，或送子弟外出求學，系統接受漢文化教育，從而使先進的漢文化在麗江納西族地區得到傳播。同時在麗江建立了“玉嵩書院”和“萬卷樓”，并不惜重金廣泛搜集各類書籍，據乾隆《麗江府志》說：“增又好讀書傳，極群籍，家有萬卷樓。與楊慎、張含唱和甚多。”為更好地學習漢文化，木增花巨資在所住府署左建了土樓三層，又不惜工本，從內地購進大量書籍，置于三層樓中，“樓中凡宋明各善本以數萬卷，群書鋟版亦能備其大要。”成為名副其實的“萬卷樓”，木增有《檢書》詩云;“萬卷渾如鄴架藏，清藜小閣滿云香”，生動地描畫了“萬卷樓”藏書之富。

本著“丈夫擁書萬卷，何假南面百城”的精神，木增積極招迎中原文人名士和各方人才到麗江，促進文化交流，并廣泛與本省及中原著名文人交往，先后邀徐霞客、但當和尚到麗江，與之結為文字之交。與楊升庵、張志淳、董其昌、周延儒、張邦紀等名士詩書往來，互相酬唱。這樣的往來使木增眼界大開，在文學方面取得了很大的成就，其傳世的詩詞賦有一千多首，分別收在《云淡墨》、《空翠居集》、《嘯月堂集》、《山中逸集》、《芝山云集》、《光碧樓詩抄》等六部集子中。《滇南詩略》、《滇文叢錄》、《滇詩叢錄》、《滇詞叢錄》、《云南叢書》等書節選有其作品。徐霞客來麗江時，木增還請他在漢學上指教其子，以“窺中原文脈”。

由于提倡對漢文化的積極引進和倡導，整個木氏家族呈現出文化繁榮的景象，出現了以木公、木增為代表的明代木氏土司作家群，并開創了納西族歷史上以漢文化創作的作家文學新篇章，除木公、木增外，木泰、木高、木青等人都能用漢文寫詩作賦，且具有較高的藝術成就，他們的作品被分別選入《明詩別裁錄》、《滇南詩略》等詩選中，成為納西族文學史上的一個里程碑。

在木增眾多的作品中，讓人讀來特別有氣勢感的當屬《雪山賦》，木增因與中原名仕交好，特別是楊慎等文人對其影響也特別大，所以本屬漢文學的賦文木增寫來也是游刃有余。《雪山賦》見于云南叢書集部之八十四，陳榮昌輯《滇詩拾遺》卷六。

本賦一千五百來字，氣勢恢宏，鋪陳狀物，用豐富的想象，展現玉龍雪山的奇美。賦文開篇寫出雪山的地理位置，體現玉龍雪山的雄奇：“伊磅礴之巨鎮，奠宇宙之坤維。包胚渾之元氣，標棧齴之峻儀。肇鴻基於斷域，邈千里而峛崺。西徑八狄，北表三峗，左連積石，右跨龜茲。帶長江之涾湤，成錯繍於倭遲。起千霄之岝峉，列斗郡之罘罳。”其次用細膩的筆調書寫玉龍雪山的高峻：“其為峻也，擎黅昦椒逼，撐犂磊砢，矻崒莙嶙，嶔巇絕浮，埃而駊騀。指雲漢而厜礨，空七澤培塿九嶷，訝三垣之甚邇，嗟二華之翻卑，迎扶木之鼂旭，掛虞淵之浴曦。鴻鵠戾天而尚悸，鵬鶚決飊而猶疑。礙升沈之顧，兎愁攀援之捷獼。”第三寫出雪山銀白如玉的色澤：“其為色也，銀峰王隺 璨，玉級參差。儼瑤京之樓閣，縮香界之琉璃。陵巒■玖，叢薄玗琪。白鷴失素，皓鶴迷姿。芒穎注射，瑠黎停窺。若戈矛之戢孴，恍環珮之陸離。■照夜之騏驥，走抱珠之蛟璃。”第四寫出雪山千變萬化的云霞：“其為氣也，颼飀百里，霗曀四時。上森圓靈，下肅柔祗。夏無畏景，春乏流澌。霄雪未罷，罡風繼吹。彼敲霧之漨浡，此暗霓之淒其。巖潛縮蝟，麓嘯愁鴟。涼生冷蛇之袂，寒浸白龍之皮。虛掛壁之紈扇，閑在笥之紾絺。其為靈也，儵翳儵霽，必頁 霧必頁 雨 資 。或丹霞萬狀，或彤雲四垂;或氣蒸蓬閬，或影益憑夷;或汨淈而湧瀵，或磅磕而轟追。俄而叱咤魍魎，俄而驅使封姨。張焱駭之神異，參造化之元施。於是胞靈孕瑞，衍脈分支。恒爭奇而獻秀，胡愈出而愈奇。”第五書寫玉龍雪山的蒼松、怪石、泉水等：“山亭卓筆之巘，泉澄臥斗之池。邱元緒而鎮靜，岡率然而躨跜。雉山騰風而鼓翼，象嶺歕江而蹲跠。■岡谽谺以軒豁，玉水晶漾以滲灕。蒼松棻蒨而夾嶔，翠檜偃仰而交崥。池芳異藕，塢茁華芝。莫不種種驚詫於南服，而具膽於西陲者也。亂曰：岳有石兮崛崎，岳有泉兮淪漪。泉與石兮結契，鶴與犭員 " " " 兮相隨。深可釣兮投餌，高可俯兮杖藜。可班荊兮坐月，可臨流兮賦詩。可與居兮木石，可與遊兮鹿麋。可宅身兮半畝，可和神兮一巵。長袖舞兮鴉鬂，麗詞歌兮蛾眉。可於子兮課業，可於孫兮含飴。可以吟風兮抱膝，可以對景兮頤省。耕耘兮東畷，觀铚艾兮西菑。將融兮自適，嗟鹿鹿兮奚為。”

木增身在邊陲，對國家的安危，治亂極為關注，他把忠貞愛國的精神，滲透到了一系列的景物當中。本賦鋪陳華麗，想象奇特，氣勢磅礴，共用一千五百來字寫出了玉龍雪山的高偉，雄奇。雪色皎潔，云彩變化萬千。而文尾則將筆觸轉入了現實，從人生失意轉入對國家的擔憂。因明王朝的衰落讓木增在本賦中也表現出了對國家未來的憂思：“亂曰：五岳兮安之，八駿兮空馳。遠遊兮倦，去國兮懷思。悲去國兮臨歧，值臨歧兮涕洟。訊涕洟兮曷似，攬滂沱兮綆縻。伊枌榆兮洵美，況風土兮相宜。遠塵囂兮莫溷，親故舊兮靡貽。斥鷃翔兮數仞，鷦鷯戀兮一枝。艷濫去兮知返，水馬浮兮不移。推物情兮尚爾。何人生兮盭斯。繄邱壑兮足寄，聊游羊兮在茲。”

木增是納西族人的驕傲，他才華橫溢，憂國憂民，為麗江的發展做出了卓越的貢獻，同時為后人留下了寶貴的文獻材料。

參考文獻：

[1]陳榮昌輯，《滇詩拾遺》[M]，《云南叢書》初編（1922年）集部之八十四。

[2]方國瑜主編，《云南史料叢刊》[M]，云南大學出版社，1998年2月版。

[3]楊世光 和鐘華主編，《納西族文學史》[M]，四川民族出版社，1992年8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