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的積累與變遷——以村落的變遷為例

【摘要】：村落文化作為中華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在我國的社會發展中具有重要影響，隨著社會的進步與經濟的快速發展，村落文化卻在悄無聲息的消失，因此，村落文化的研究與復興對于對于提升中國文化的軟實力與經濟增長具有重要意義。

【關鍵詞】：傳統村落;村落文化;村落變遷;文化影響

村落，從一般意義而言，只是作為人民賴以生存的地理性空間，它給人們提供物質資料生產的場所，滿足人們生存的經濟基礎。但村落文化則是作為一個文化形態出現的，所謂村落文化，就是以村落為其一般的地域性空間，而在其地域性空間上所衍生出來的物質財富與精神財富的總和，它不僅包括村落的實體性本身，更主要的是在村落中生存的人們在生產過程中所積累的生產與生活方式，村落文化更是作為一種歷史文化景觀展現出其應有的價值，因此村落文化的積累與變遷影響深遠。

村落文化是作為一定歷史時期社會發展的產物，因此，在談村落文化變遷之前，我們先談一下村落文化的形成與特征。

一、村落文化的形成

村落文化是一定歷史時期社會發展的產物，遠古時期，以血緣關系為紐帶而形成的氏族公社可以定義為村落的原始萌芽，進入階級社會，以地域關系為紐帶的封邦建國制而形成的封建領主制的地域集團則是村落的繼續發展。而現代意義上的村落文化的形成則是進入封建社會，原則上是郡縣制的推行，周曉春指出：“現代意義上村落的誕生，大約在秦朝，秦始皇統一中國以后所推廣的郡縣制，其基層單位鄉、亭、里就是當時的一個個村落。”[1]若以嚴格的時間來說，村落的出現應在春秋戰國時期，而秦統一只是廣泛的推廣。但這并不影響對于村落形成的探討。

（一）村落文化形成的因素

任何事物的形成與發展都是由眾多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村落文化的形成也不例外，自古以來，村落的形成或以自然因素或以政治需要，兩個因素的共同作用形成了村落文化景觀。

1.自然因素

自凡古代文明的出現，大都發生在大河下游的沖積平原和河口三角洲，中國先民自古以來就有著傳統的、濃厚的靠天吃飯的觀念，祖先的生存離不了兩個東西：一是土地，二是水源，而大河下游的沖積平原或河口三角洲不僅帶來了肥沃的土壤，還有充足的灌溉水源。這些對于村落的形成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費孝通先生指出：“從基層上看，中國的社會是一個鄉土性的。我說的中國社會的鄉土性，那是因為我考慮到從這基層上曾長出一層比較上和鄉土基層不完全相同的社會。”[2]中國人素來安土重遷，土地對他們來說，其重要性則不言而喻，“靠地謀生的人才明白泥土的珍貴，城里的人可以用土氣來藐視鄉下人，但是鄉下，土是他們的命根，在數量上占有最高地位的神，無疑是土地。”[3]村落文化離不開土地，更離不開人，因此自然條件下而形成的適宜人類居住的區域則是村落的主要聚集區。

2.社會政治因素

自村落形成以后，村落文化的存在與發展不僅受到自然因素的制約，更重要的是社會政治因素對其發展的促進作用。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的政治格局中，政治需要對村落及其村落文化的形成起著決定作用，大規模的因政治需要而形成的村落，從目的上來看主要有：豪強遷徙，遠離本地鄉里，使其失去不能聚族而居;移民戍邊，抵御來自民族外圍的威脅。從而是原本荒涼之地，炊煙裊裊。其前例有秦始皇徙兵民50萬充實五嶺地區，其后一例，最著名的則是漢武帝輪臺屯田。

二、村落文化的特征

所謂文化，就是在社會歷史發展過程中人們所創造的物質財富與精神財富的總和，人是生產力中最活躍的因素，人更是村落文化創造的關鍵性因素，因為村落文化的實體性形態無一不是經人的雙手創造的，因此，村落文化所展現的特征更為重要。

（一）歷史演進性

村落文化的形成是一定歷史時期社會的產物，因此具有其歷史性，陳世娟在《論村落文化的基本特征》一文中指出：“村落文化的時代性是村落文化的形成與發展在時間上所呈現出的特征，隨著歷史的演進，人事更迭，社會經濟、政治強烈的影響著村落文化的形成，發展和消長。”[4]任何文化都有其時代的印記，無不隨著時代的發展而變遷，其原因主要有二：第一，經濟基礎的變動，第二社會政治的動蕩。縱觀整個人類歷史，經濟在不斷的發展，而政治又隨著經濟的變動不斷的演進，因此，村落文化也會隨之而發展。

（二）鄉土穩定性

村落文化，顧名思義，村落就是指農村，是與城市相對應而存在的，村落文化就是在非城市化的農村而由農民所創造的文化，農村人或者說鄉下人以地為命根子，因此村落文化的存在具有濃厚的鄉土氣息，費孝通先生指出：“中國鄉土社區的單位是村落，鄉土社會的生活是富于地方性的。地方性是指他們活動范圍有地域上的限制，在區域間接觸少，生活隔離，各自保持著孤立的生活圈子，”[5]就像老子所說一樣：“鄰國相望，雞犬之聲相聞，民至老死不相往來”一樣，其安土重遷精神無論到什么地方都會表現的淋漓盡致，就仿佛泥土的氣息一樣無處不在。

（三）空間專屬性

俗話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所謂空間專屬性，就是指村落的地方性，此特性又為村落文化的一關鍵特征。“每一村落文化的型式的形成、發展和消失，均受一定地域的生產、生活條件和地緣關系的制約，因而，或多或少的總要染上地方色彩。”[4]由于中國地形地貌結構復雜多樣，以秦嶺-淮河為界，從而又造成了南北方文化的差異：在氣候上，北方氣候屬于嚴寒型的，故北方衣服穿著主要以皮制品為主，而南方氣候較溫和，其衣服穿著往往以輕巧透氣為主;在飲食上，北方以面食為主，而南方以米飯為主;在性格上，北方人粗獷、豪爽、大氣，南方人則感情婉約，內心細膩等等，因此形成了南方以江南水鄉、蘇州園林為主色調的靜謐環境，而北方形成了皇宮內院、鄉間土路是的北方喧鬧環境。

（四）安定熟悉性

村落的形成，首先是滿足人們生活安定的需要，在安定的生活環境下創造出了安定的村落文化，費孝通先生指出：“在一個鄉土社會生活的人所需要記憶的范圍和生活在現代都市的人是不同的。鄉土社會是一個生活很安定的社會，我已經說過，向泥土討生活的人是不能老是移動的。”[7]也就是說，安定構成了村落文化的特殊形態，它所給予的那種寧靜的氣息是喧鬧都市所無法比擬的。另外，村落文化還表現為熟悉性。與城市文化不同的是，村落文化規模小，小范圍的人與人的交往與生活養成了聽聲辨音的技能，也就是說，人們在大多數情況下是不需要用語言的，要達到這種程度，人與人之間的熟悉程度則是非常高的，歸有光在《項脊軒記》曾描述：“軒東，故嘗為廚，人往，從軒前過。余扃牖而居，久之，能以足音辨人。”[8]費孝通先生稱之為面對面的社群[9]。

三、村落文化的變遷

文化的變遷是指文化本質性內容的增加或減少，并因此而引起的文化結構性變化。村落作為人類文化的一部分，其變遷的過程也是一樣的，村落文化的變遷主要是指村落作為文化的一部分，在歷史的發展過程中不斷的發展和消亡的過程。村落文化的變遷不僅是一個生存環境的消失，更是一種文化形態的消亡。

（一）村落文化變遷的方式

文化是一種抽象性的東西，因此，文化文化每天都有可能發生變化。因為文化不是凝固的、靜態的。在某一段時間內，同一社會的文化現象會有所差異，存在或緩或急、或大或小的變化。村落文化的變遷，隨與文化的變遷有著莫大的關聯，但是，我們應該清楚，他們之間的關系是整體與局部、一般與特殊的關系，村落文化的變遷則是在不同歷史階段所表現出來的不同的村落文化景觀，并伴隨著實質性和內容性的變化。村落文化的變遷主要有兩種方式：發展與消亡。

1.村落文化的發展

馬克思主義哲學指出，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村落文化的發展奠基于農村經濟的發展與繁榮，正所謂“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10]，中國經歷了漫長的封建地主制社會，因此，對于中國社會我們更應清楚，土地在整個國家政治乃至社會經濟生活中的地位，在歷代統治者重農抑商政策的約束下，廣大農村則形成了“五畝之宅，樹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雞豚狗彘之畜，無失其時，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百畝之田，勿奪其時，數口之家，可以無饑矣;謹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義，頒白者不負戴于道路矣。七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饑不寒”[11]的農業靜態生活，西方新航路的開辟，使全球歷史進入了新的征程，產業革命尤其是第一次工業革命的發展使得城市化速度加快，我們應該注意一點，城市化的發展遍及各個角落，鄉村城鎮化是一個很好的證明。田海鵬先生指出：“在現實中，城鄉關系的變化總是伴隨著城市化的進程而逐步展開的，在城市急劇膨脹和擴張的過程中，社會的生產中心、文化中心和生活中心日益集中在城市，導致大量的農村人口流動到城市，從而出現‘城市過密’與農村過疏’問題”[12]。同時，鄉鎮企業的發展是農村環境脫去了稚嫩的清一色的田園風光，農民收入在增加。農村人口的減少標志著村落文化的衰落，但有一點不容置疑，那就是農村經濟的繁榮和農民生活的改善，從某種意義上說，村落文化是向前發展的。

2.村落文化的消亡

村落文化的消亡，也就是村落的終結或者說壽終正寢。與村落文化發展的自然規律性相比，主要是社會經濟因素，主要的還是人為的原因。

田海鵬指出，造成村落終結的原因主要表現在：“城市邊緣地帶的村莊被迅速擴張的城市所吸納;遠離城市的偏僻村落在過疏化老齡化背景下迅速走向終結;在政府社會規劃工程主導下，通過村落合并等形式走向終結。”[13]從以上三條可以分析出，文化消亡的主導因素還是人為大于自然，但對村落的終結我們不能一刀切，不能全面的肯定與否定，應該一分為二的來看待。

（二）村落文化變遷的影響

村落文化作為中國古老的、精彩的文化景觀正在悄無聲息的一步步的消亡與改變，但我們不應悲觀，須知，事物本身就是一個過程，其發展變遷正是對其一般規律的最好闡釋，但其影響我們則不容忽視。

1.對農村的影響

（1）對農村村落格局的影響

農村的文化格局基本穩定在“三十畝地一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格局，對于土地的重視和對家庭的責任是老爺們終生為之奮斗的。村落的終結，尤其是城市化波及鄉村，打破了這種格局，打碎了他們的夢。

（2）對農村民俗文化的影響

村落文化中，不僅僅是土地和農民，更重要的是勞動人民創造的民俗文化，它是村落文化的紐帶。村落的終結，使這種文化夭折。打個比方，農村的結婚習俗，以前是女方家講一套房子，彩禮超不過八千八，而現在呢，隨著城市化的發展，外來價值觀念的充斥，使得村落文化中的民俗因子分崩離析，消失殆盡。農村小伙個個吃苦能干，卻只能單身一輩子。

（3）對農村經濟發展的影響

隨著城市化的發展和村落的終結，大量的農村勞動力涌入城市，他們所追求的高質量生活促使他們在城市扎根，而農村中剩下的只是一些孤兒寡母，從而造成農村經濟的嚴重削弱，農業發展受到制約。

2.對城市的影響

對城市的影響主要分為兩個方面：

（1）對人口的影響

大量的農村勞動力，如潮水般涌入城市，造成了城市的人口壓力。我們都知道，人口的增長主要有兩個方式，那就是自然增長與人口遷移，在自然增長的同時，又伴隨著人口的由鄉村到城市的遷移，必然造成大量的社會負擔，經濟負擔和社會公共基礎設施短缺，突出增長的則是房地產業，但這是站在風口浪尖的舞動;此外，人口的壓力對于城市治安也有一定的影響。

（2）對經濟發展的影響

農村勞動力的涌入城市，勢必促進城市的經濟發展。無可置疑，農村勞動力無論在勞動強度還是在勞動效率上都是頂尖的。農村勞動力在城市勞動力市場上必然會因此農民工工資的大的波動，以此來刺激城市經濟的發展。

四、結語

村落文化作為文化形態下的一部分，其發展和變遷對于牽動經濟發展和人民生活都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當前，對于村落文化的實質性研究為形成一個體系，對于村落文化的研究吾輩仍需努力。

注釋：

[1]周曉春：《村落文化的優勢與局限》，民間文學論壇，1994年第4期。

[2]費孝通：《鄉土中國》，北京大學出版社，2012年版，第9頁。

[3]費孝通：《鄉土中國》，北京大學出版社，2012年版，第10頁。

[4]陳世娟：《論村落文化的特征》，湖北師范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93年2月，第2期。

[5]費孝通：《鄉土中國》，北京大學出版社，2012年版，第11頁。

[6]陳世娟：《論村落文化的基本特征》，湖北師范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93年2月，第2期。

[7]費孝通：《鄉土中國》，北京大學出版社，2012年版，第32頁。

[8]（明）歸有光著，趙伯陶選注：《歸有光文選》[M]，蘇州大學出版社，2001年版。

[9]費孝通：《鄉土中國》，北京大學出版社，2012年版，第21頁。

[10]司馬遷：《史記·管晏列傳》，北京：中華書局，1974年版。

[11]楊伯俊：《孟子譯注·梁惠王上》，北京：中華書局，1960年1月，第27頁。

[12]田海鵬：《城市化與村落終結》，吉林大學社會科學學報，2011年3月，第2期。

[13]田海鵬：《城市化與村落終結》，吉林大學社會科學學報，2011年3月，第2期。

參考文獻：

[1]周曉春：《村落文化的優勢與局限》[J]，民間文學論壇，1994年第4期。

[2]費孝通：《鄉土中國》[M]，北京大學出版社，2012年版。

[3]陳世娟：《論村落文化的特征》[J]，湖北師范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93年2月，第2期。

[4]（明）歸有光著，趙伯陶選注：《歸有光文選》[M]，蘇州大學出版社，2001年版。

[5]司馬遷：《史記·管晏列傳》[M]，北京：中華書局，1974年版。

[6]楊伯峻：《孟子譯注·梁惠王上》[M]，北京：中華書局，2010年版。

[7]田海鵬：《城市化與村落終結》[J]，吉林大學社會科學學報，2011年3月，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