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自由行為的困境

【摘要】：刑法第十八條規定：“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認或者控制自己行為的時候造成危害后果，經法定程序鑒定正確的，不負刑事責任”。在刑法體系中，這被稱作責任阻卻事由。嚴格的堅持此項理論，必須充分的理解“實行行為與責任能力同時存在的原則”，謹慎的貼合刑法理論的基礎體系。如果有人利用這一點犯罪呢？行為人自陷責任能力障礙狀態，發生侵害法益的后果。

【關鍵詞】：精神狀況;原因自由;犯罪行為

一、什么是原因自由行為

關于到底什么是原因自由行為，有德國學者認為，“所謂原因自由行為是指行為人在具備責任能力的狀態下決意的行為，或者在該狀態下能夠預見的、但在喪失行為能力或責任能力之時才實現的行為”[1]。我國的趙秉志教授認為“行為人在故意或是過失狀態下陷入無責任能力或是限制責任能力，并且實施了符合犯罪構成的行為”。在張明楷看來，“原因自由行為就是行為人故意或者過失使自己陷入無責任能力狀態，并在此狀態之下實施了符合構成要件的事實”[2]。

我國刑法并未有詳細的規定，只是在《刑法》18條第四款中規定：“醉酒的人應當負刑事責任”。高銘暄、馬克昌教授在其主編教材中論述到，“醉酒主要包括生理醉酒和病理性醉酒兩類情況，由于病理性醉酒屬于精神病的范疇，這里限于專門論述生理醉酒者的責任能力及其實施危害行為的刑事責任問題。我國刑法把生理醉酒人與精神病人明確加以區分。所以，生理性醉酒是屬于原因自由行為的調整范圍嗎。醉酒的人負刑事責任，這種醉酒在刑法中是指生理性醉酒，既然刑法已經規定此種行為可罰，自不需原因自由行為規定。

二、原因自由行為的可罰理論困境

在確定了原因自由行為的范圍和含意這一疑惑后，原因自由行為理論最大的困境在于如何“實行行為與責任能力同時存在原則”。刑法的無論三階層，抑或是四要件的體系都是針對普遍的犯罪行為進行的一般性規定，都是要在一個合乎邏輯的理論規范內調整刑法所囊括的領域，而在這些領域之下所出現或本已存在的邊緣問題、復雜問題，這些問題因為或與一般的既存體系不相符合，或是難以用已作常規理解的理論來解釋，致使它們難以在現存框架內生存，甚至完全悖于現存框架（如不作為、原因自由行為），這時，我們就要考慮是否此種行為應為刑法所規定，若從結果出發，從社會的后果出發，以一種純主觀對于社會秩序的危害的視角論斷，認為它是可罰的，那么該以何種理論來解釋，而又要讓這種理論與現存理論掛鉤？對于這種困境，我認為有兩種方法：第一：對原有理論的含義作擴大的靈活解釋;第二：將此種情況作為例外。但有并不能否認此種困境非刑法的調整范圍，所以，具體到原因自由行為，要進行必要討論的是它的可罰根據，源于什么體系和理論，要對之進行刑法的懲戒。

（一）間接正犯理論

為了維持“實行行為與責任能力同時存在原則”，出現了間接正犯說理論。團藤博士認為：“從‘定型說’的見地出發，將原因行為作為實行行為是定型的當然要求……原因自由行為和間接正犯具有相同的論理構造……與間接正犯將他人作為工具來利用相似，在原因自由行為中行為人不過是將自己的無責任能力狀態作為工具來利用。”[3]我國學者王充對此提出了質疑：“定型說”要求行為人利用自己無責任能力狀態的原因行為必須符合構成要件的定型性，這個要求對于過失和不作為的原因自由行為來說很容易滿足。在相關實證科的發展（如心理學）并不能給予原因自由行為理論以強有力的支持的情況下，所有的理論上的分析就只能是邏輯上的推演，難脫其假想或者憑空臆測的色彩。

（二）責任能力的修正

以上都是關于實行行為的，既然在實行行為中無法找到很能夠完美的解釋，學界轉而又在責任上做起了文章，最具代表性的學說是產生于日本的意識決定論，代表人物為左伯千仞、西原春夫教授。該學說認為，責任主義并不意味著要求實行行為與責任同在，而要求廣義的行為與責任同時存在才是明智的[4]。這種學說再把行為作廣義理解的基礎上（“行為”不能只做狹義理解，應理解為與結果發生具有因果關系的行為，只要行為人開始實施與結果的發生具有因果關系的行為時具有辨認控制能力即可。

（三）責任原則例外的學說

無法在現有理論中找到合理的解釋，那么學者干脆例外化，陳興良教授認為：“之所以確立責任能力與實行行為同在原則，是為了防止客觀歸罪，從而堅持責任主義的立場。但原則必有例外，只要這種例外并不違背設立原則的初衷，就是合理的，就應當承認這種例外。

三、原因自由行為的理論建議

在筆者看來，原因自由行為的上述修正，都有其可取之處，然而缺陷是致命的，我們不可能將責任主義進行削弱，也不會忽略實行行為的定型性。然而，“并非任何犯罪都有實行行為，并非沒有實行行為就一定不能成立犯罪。實際上，只要轉變任何犯罪都有實行行為以及只有實行行為才能歸責的觀念，問題就容易解決了。與其千方百計在沒有實行行為的原因自由行為中尋找實行行為，不如采取務實態度，承認原因自由行為不存在實行行為，轉而在‘行為與責任同在’原則之外另尋原因自由行為的歸責原則”[5]。這就是對于原因自由行為無法解釋而坐的無奈之舉。

不能一味的認為刑法是不能進行變化的，遵守原則不等于故步自封，論證理論也并非無中生有。尤其在法的理性的基礎上，任何轉變都是可能的。既然原因自由行為是作為彌補刑法的漏洞，就有其合理存在的基礎，體系是人在對外界的存在進行研究后納入主觀意識而認定的，具有合理行為的囊括性。

具有危險的意識是行為人的主觀體現，行為則是外在的身體舉動，原因自由行為作為特殊的歸罪形態，“實質上并不是一種需要特殊歸責的構造，而只是一種現象上有獨特之處，但完全可以被包括在一般的歸責形態的說明形式而已，要成立過失犯形態原因自由行為，關鍵在于如何在具體情況下認定行為人的過失心理”。所以對于主觀罪過我們完全如同一般的犯罪行為一樣可以在行為人原因狀態下認定，行為的實施在于行為人對于結果的認知以及行為人的人格責任，即所謂“人格責任倫”的認定。

注釋：

[1] （德）海因里希·耶賽克托馬斯.德國刑法教科書[M].徐久生，譯.中國法制出版社，2001：130.

[2]張明楷.外國刑法中的原因自由行為[J].河北法學，2008（5）.

[3]王充：“日本刑法中的原因自由行為理論”，見團藤重光：《刑法綱要總論》（第三版），創文社1990年版，161頁

[4]于改之.論外國刑法中的原因自由行為[J].山東大學學報，2000（2）.

[5]周明川，黃立琴.論實行行為的存在范圍與歸責原則的修正[J].中國刑事法雜志，2005（5）.

參考文獻：

[1]周明川，黃立琴.論實行行為的存在范圍與歸責原則的修正[J].中國刑事法雜志，2005（5）.

[2]王充.日本刑法中的原因自由行為理論[J].法商研究，2004（2）.

[3]（德）海因里希·耶賽克托馬斯.德國刑法教科書[M].徐久生，譯.中國法制出版社，2001：130.

[4]趙秉志.論原因自由行為中實行行為的著手[J].法學雜志，200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