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崔振寬
醇厚華滋 故土戀情
——梁耘山水畫評述
◎文/崔振寬

云橫嶺外千叢樹 流水聲中一二家

梁耘和我是西安美院的同學,因為他低我幾屆,在學校時并不熟悉。“文革”剛剛結束的1977年春天,由于一次創作任務,我和梁耘碰到了一起,匆匆三十余載!
半年多的時間里,我們背著畫箱、速寫本、畫夾,走遍陜北高原的溝溝峁峁,翻山越嶺,體察荒原野壑之萬般生機,領略蒼涼壯美之無限深情。又同往秦嶺寧東林場,穿密林,登峭壁,博覽峻峰大山之挺拔,原始森林之幽古。亦攀登華山諸峰,領略西岳奇險峭拔之精神。還有渭北照金之壯偉,香山之幽深,陜南清潤之秀美,寶成鐵路沿線之險峻,盡收眼底,每每感嘆大自然造化之鬼斧神工,實乃藝術靈感之源泉也。
梁耘于西安美院畢業后,在銅川與泥土廝混了二十多年。渭北高原恢宏壯闊的氣勢,悠久的歷史文化積淀,樸實醇厚的民風民俗,多姿多彩的人文環境和自然生態,以及他大半生坎坷艱辛的生活經歷,注定了梁耘山水畫藝術的渭北情結。他待人寬厚,處人處事隨和,秉性剛直,毫無機巧與浮華,有一種天生的關中大漢質樸粗獷的氣度。數十年間,他爬遍了渭北高原的千溝萬壑,對那里的山形地貌,村寨窯舍了如指掌。我有幾次到渭北寫生,梁耘領著我們翻山越溝,走村串鄉,如數家珍般地介紹那里的自然風貌及風土人情。值得一提的是,他多次到旬邑縣境內的照金山脈寫生體驗。在一次大雪紛飛的冬日,他突然領悟到北宋山水畫巨匠范寬的《寒林雪景圖》與眼前的景色如此相象神合,進而發現范寬的傳世名作《溪山行旅圖》,就是以照金山脈為原形創作的。“這是一個千年之謎,世人皆知范寬畫的是終南山以及太華,豈不知范寬既是耀縣(古華原)人,家離照金數里之距,起步可至。在當時交通訊息極不便利的情況下,范寬難道可以舍近求遠乎?更何況《溪山行旅圖》的主峰、瀑布、溪流、巨石、雜樹,負重而行的毛驢隊等與照金山脈及人文環境何等相似!”盡管范寬當年究竟畫的哪里是一個很難了斷的歷史公案,在此我們不必細究。但梁耘對山水畫藝術的執著追求以及他的故土戀情,于此可見一斑。

溪山秋雨圖

生活環境和個人秉賦可以決定一個畫家的藝術個性與風格。梁耘畫渭北高原,或是表現山鄉僻壤的一洼清泉,或是頂天立地的偉岸高山,或是亂石參互涓流野溪,或是清寒寂冷的殘雪古塬,或是姿態奇崛的黃陵古柏等,無不傾注著他對山水畫藝術的深刻理解和艱辛的生活體驗。長期以來,梁耘潛心汲取傳統繪畫的豐富營養,不隨波逐流,不趕時髦,旁征博取,厚積薄發。研究書法用筆,深諳“書畫同源”之理,以書入畫,以氣使筆,筆法墨采一氣貫之,形成一種樸實無華,渾厚強悍的藝術風格與個性。
梁耘畫面上的山梁土峁、荒塬野溝、窯洞雜樹,一個村莊、一個農家院、一間草屋、一架玉米倉、一群牛羊,一窩雛雞,都用堅韌的線條勾勒而成。作品中“粗、拙、野、亂”之筆墨符號,荒率蒼涼,風貌華滋之氣象,組成了梁耘山水畫“粗頭亂服”的視覺特征,構成了梁耘山水畫又一個鮮明的藝術特性,親切、自然、暢情達意。
長期的渭北生活、艱辛的生活經歷及藝術經歷給梁耘帶來作品中濃烈的鄉土氣息和樸實無華的藝術特點。但在信手拈來、游刃有余的自由表現中,也容易形成閉塞和少與外界交流的缺憾。梁耘來到西安后,一方面繼續延續他難以割舍的渭北情結,一方面面向現代、面向全國,開拓著他新的藝術視野和思路,逐漸把自己融入到更寬泛的藝術創作環境之中。從他的畫作中,可以看出山水畫的現代意識和現代理念,新的藝術風貌和視覺樣式正在探索之中。

家住白鹿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