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琨
摘 要:張愛玲,民國四大才女之一,20世紀最杰出的女作家之一,有著不為人知的坎坷人生經歷;白流蘇,張愛玲最著名小說《傾城之戀》的女主人公,有著屬于自己的心酸道路。兩個女人,一真一幻,細細品味她們之間千絲萬縷的關系,真正是現實與小說的相映。
關鍵詞:小說與現實;張愛玲;白流蘇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5)-06-0-02
一、前言
張愛玲的一生像是一部劇,一部包含人間悲喜的劇。從她本人的家庭出身到她自身復雜性格的形成,從年少時親情的淡漠到成年后愛情的凄苦,她的一生可謂是歷經滄桑,像是曇花,開時美得驚艷,凋時落得離魂。她筆下的白流蘇正如她自己所說“傳奇里的傾國傾城的人大抵如此.處處都是傳奇,可不見得有這么圓滿的收場。[1]”白流蘇有一個圓滿的收場,但是這個不受男人支配,有著強烈自立精神的特殊女性,也是因為一座城的淪陷才有的一個看似像樣的結局。在真正對比兩個女人的人生時,才明白現實和小說的相映才是完美。
二、身世相映——舊式家族的悲哀
張愛玲出身名門,為李鴻章的曾外孫女,家世著實顯赫。但其父張廷重整日抽大煙,過著放縱的生活,母親黃逸梵雖出身世家大族,思想觀念卻受“五四”新文化運動的影響,兩人終是走不到一起。所以在張愛玲年幼時,她的母親黃逸梵和父親張廷重離了婚。而張愛玲的母親,一個新式的女人也并沒有給張愛玲以一絲一毫的溫暖,雖然離婚后他的母親偷著把她送都到黃氏小學讀書,但并沒有給她更多的幫助,當張廷重因為新娶的妻子孫用蕃對她拳腳相加時,她的母親也只是說“萬一他打你,不要還手,說出去總是你的錯。[2]”母親也以自己生活拮據為由,三番五次的讓她或是回張廷重的家或是找人出嫁,并對她說“女孩子不能當女店員,女打字員,做女結婚員是唯一的出路。[3]”在之后的生活里她亦是沒有感受到任何來自母親的溫暖。
《傾城之戀》中的白流蘇也是出生于舊式貴族家庭的女子,小說的開頭就是“我們用的是老鐘”,可見白家公館也是十分典型的清末守舊貴族家庭。而同樣,在這個家庭中的白老太太也是完全的守舊思想的執行者,同樣也沒有給予自己的女兒流蘇一點的母愛,當哥嫂對她惡語相加,逼迫她回唐家時,白老太太不但沒有替她說話,還袒護她的哥嫂,勸她回唐家公館;當徐太太要帶流蘇去香港時,白老太太便嘆了口氣道:“到香港去一趟,談何容易!單講——”[4],話雖未說出口意思已經是很明白,白家是沒有錢讓她出去的。單單從這兩個細節也可以看出,在這樣的家庭中親情是不存在的。
張愛玲和白流蘇在家庭上的遭遇是同樣的,先不說《傾城之戀》是她筆下的小說,自然帶有作者本人的情感,且說當時的舊式家族中就有兩樣東西幾乎可以支配一切,一是思想,二是金錢。這兩者的結合造成了兩個女人同樣的悲劇,也是小說和現實中悲劇的重疊。
三、性格相映——矛盾的集合體
張愛玲和白流蘇作為兩個世界的女人,卻都有著那個時代下新型女子的特點,她們都渴望尋找人格突破,都以一個柔弱的女子之軀撐起了性格上的堅強。
張愛玲在香港上大學直至后來回到上海成名時一直以奇裝異服稱艷學校與上海灘,而白流蘇卻在一個舊貴族不許學跳舞的家庭毅然舞技驚四座。表面物質上的追求卻都凸顯了兩個女人內心深處渴望的突破,沖破舊世界,傲立于世俗之外。張愛玲在自己唯一在香港大學投過的稿《天才夢》中說到“我是一個古怪的女孩,從小就被視為天才,除了發展我的天才外別無生存的目標。[5]”同樣,《二十世紀》的主編梅涅特也曾這樣說“她不同于她的中國同胞,她從不對中國的事物安之若素,她對她的同胞懷有的深邃的好奇心,使她有能力向外國人解釋中國人。[6]”而白流蘇則是一個真真正正的賭徒,在一個完全沒有任何女性生存地位的時代,她尋求了突破,為自己的前途命運而賭?!傲魈K的手沒有沾過骨牌和骰子,然而她是喜歡賭的,她決定用她的前途來下注”[7]。在這個紛繁復雜的世界中尋求一點突破,即使是為了自己的生存。
堅強,對于張愛玲和白流蘇來說,堅強就是即使在戰火紛飛,狂轟濫炸中也可以躲在箱子間看書,也可以平靜的張羅吃的。戰爭在兩個女人的內心早已經不算什么,張愛玲在這之前因父母的離異而遭受的孤獨與無助,白流蘇與丈夫離婚后受盡的白眼與謾罵早已經使她們撐起性格上的堅強與孤傲。
人格的獨立是不分界限的,無論是一個小說人物,還是一個現實中人,張愛玲是現代社會的個人主義者,她筆下的白流蘇也是個獨立、為自己做主的女人。白流蘇的身上有著淡淡的張愛玲的影子,享受現實,冷冷的觀望著毫無血色的世界;而張愛玲的身上也淡淡的印有流蘇賭徒的氣質,用文字為自己在上海灘賭一個絢爛的前程。
四、情感相映——愛情的遺憾與無奈
胡蘭成,汪偽政府文化部的官員,一個因為張愛玲才出名的男人。他喜歡張愛玲,第一次相見便有知己之感,后來張愛玲更是寫下“見了他,她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里。但她心里是歡喜的,從塵埃里開出花來”[8]??墒撬娴膼鬯龁??那句“愿始歲月靜好,現世安穩”的婚書的有效期也就只有僅僅的一年。之后的長期分居,再加上原本就不牢固的動機和兩人相異的性格,胡蘭成在武漢又和周訓德結婚,完全忘記了張愛玲的存在,后來他又娶了自己同窗的庶母范秀美。而在他的心里又有多少真情給張愛玲呢?應該就是胡蘭成自己在《今生今世》之中說的吧:“唯對愛玲我稍覺不安,幾乎要慚愧,她是平時亦使我悚,洛神賦里有翩若驚鴻,西廂記里有驚艷,紅樓夢里林黛玉初見賈寶玉吃了一大驚——我從愛玲才曉得人世真是這樣的令人驚,但我當然是個蠻橫無理的人,愈是對愛玲如此。[9]”就是這樣一個蠻橫無理與令人悚的男人式自私斷送了這般美好的傾城之戀。
范柳原,一個華僑的私生子,從小經歷了各種冷漠與苦難,早已經認識生命和情感的虛無空洞,當他對白流蘇說:“我看那是最悲哀的一首詩,生與死與離別,都是大事,不由我們支配的。比起外界的力量,我們人是多么小,多么?。】墒俏覀兤f:‘我永遠和你在一起;我們一生一世都別離開?!孟裎覀冏约鹤龅昧酥魉频模10]”可見范柳原并沒有真正的想和白流蘇在一起結婚,因為他相信自己是支配不了這一切的,他并沒有真正的付出一點真心為愛去嘗試,他并沒有真正的想去盡自己的責任,也只是一時的喜歡那種他自己口中說的“真正的中國式女人”罷了。而最后真正的結合僅僅是因為兵荒馬亂中世俗的毀滅和個人主義的無處容身吧。
縱觀兩個女人的愛情,無論是一個小說中平凡的女人,還是真正驚艷世事的才女,都逃脫不掉一種男人式的自私,也逃脫不掉現實所已經織好的世俗路線。正如《傾城之戀》說的:“有一天,我們的文明整個的毀掉了,什么都完了——燒完了,炸完了,坍完了,也許還剩下這堵墻,如果文明那時候在這墻根底下遇見了,也許你會對我有一點真心,也許我會對你有一點真心。[11]”當世俗文明蕩然無存的時候,“真心”二字之前還有一個詞叫做“也許”,這大抵便是男人式的自私吧。
五、現實與小說的相映——雙重交疊,亦真亦幻
張愛玲和白流蘇,一個是驚艷上海灘的才女,一個是平凡溫婉的中國式女人,雖說是張愛玲創作出的白流蘇,卻又可以發現白流蘇一直影響著張愛玲。小說是現實的產物,是虛擬的現實,但是小說中作家聯想的成分也會在之后創作者的個人生活中默默地影響著他,看似不同空間下的人在現實中也會有重疊的真實例子,而真正現實中的人,他們的生活有時過的又像是小說一般豐富,現實與小說的交疊,不僅僅是愛玲與流蘇,也許也處于任何生活中。
參考文獻:
[1]張愛玲,《傾城之戀》北京出版集團公司,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 2012年6月第一版 第201頁
[2]肖辰,《醉花陰 張愛玲傳》九州出版社 2012年6月第一版 第34頁
[3]肖辰,《醉花陰 張愛玲傳》九州出版社 2012年6月第一版 第45頁
[4]張愛玲,《傾城之戀》北京出版集團公司,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 2012年6月第一版 第172頁
[5]張愛玲,《天才夢》廣東大音音像出版社 2011年10月第一版
[6]肖辰,《醉花陰 張愛玲傳》九州出版社 2012年6月第一版 第75頁
[7]張愛玲,《傾城之戀》北京出版集團公司,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 2012年6月第一版 第173頁
[8]肖辰,《醉花陰 張愛玲傳》九州出版社 2012年6月第一版 第94頁
[9]胡蘭成,《今生今世》中國長安出版社 2013年4月第一版
[10]張愛玲,《傾城之戀》北京出版集團公司,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 2012年6月第一版 第187頁
[11]張愛玲,《傾城之戀》北京出版集團公司,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 2012年6月第一版 第180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