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何仙姑形象看當時女性地位

張亞男

摘 ?要：何仙姑是八仙故事中唯一的一位女性形象，從八仙故事出現到《東游記》，她的形象發生過很大的變化。中國女性通常社會地位較低，她們受到各種封建禮教的束縛，而何仙姑的形象正是中國女性形象的代表，從她形象的演變可以看出中國女性社會地位的變化。

關鍵詞：何仙姑;形象變化;女性地位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5）-05-0-01

《東游記》又名《八仙出處東游記》，為明朝吳元泰所作，本書主要講述八仙得道成仙和八仙過海的故事，是一部典型的道教小說。八仙故事深受百姓的喜愛，八仙是一個神仙團體，我們熟知的八仙是由七男一女組成，但這個團體的神仙成員也是經過了不同時代的演變才固定成為我們現在熟悉的組成。何仙姑，是八仙團體中唯一的女性，她是得道較晚的一位神仙，也是八仙演變中形象變化最多的一位。

元明時期的文學作品有很多神仙道教的內容，八仙團體成員的變化也可以從中看出一些端倪。如元代馬致遠的雜劇《黃粱夢》、《岳陽樓》與《八仙過海》、《呂洞賓度鐵拐李岳》等作品中的“八仙”，并沒有何仙姑這位女仙，八位都是男仙。而且八仙團體并不固定，有徐神翁、白玉蟾等男仙曾替代過何仙姑出現。這說明在當時人們的心中，得道女仙的形象較為淡薄。到了明朝嘉靖年間，八仙組成已基本固定，而何仙姑開始位列其中。元代范子安的雜劇中說道：“這一個倒騎驢疾如下坡，這一個吹鐵笛韻美聲和。這一個貌娉婷笊籬手把，這一個鬢蓬松鐵拐橫把，這一個藍關前蔣文功度脫，這一個綠羅衫拍板高歌，這一個雙丫髻常吃的嘴顏陀。” 明朝湯顯祖寫的傳奇《邯鄲夢》就沿用了范的說法，寫道：“漢鐘離到老梳丫髻，曹國舅帶醉舞朝衣。李孔目拄著拐打瞌睡，何仙姑拈針補笊籬。藍采和海山充藥探，韓湘子風雪棄前妻……”曲詞中“這一個貌娉婷笊籬手把” 說的就是“拿鐵笊籬，盛水不漏”的何仙姑的形象。八仙團體中從沒有女仙到何仙姑位列其中，是經過了長時間演變的，這說明當時的人們最終接受了女子得道，尊崇女仙，把女子放在了一個天地間平等的位置。再如明代王世貞《題八仙像后》云：“八仙者，鐘離、李、呂、張、藍、韓、曹、何也。不知其會所由始，亦不知其畫所由始。”“亦或妄庸畫工和委巷從俚之談，以是八公者，老者張，少則藍、韓，將則鐘離，書生則呂，貴則曹，病則李，婦女則何，為各據一端作滑稽觀耶？” 可以看出，何仙姑在人們心目中是婦女形象的代表，人們也把女子放在了較重要的位置。

《東游記》第二十二回《仙姑得夢成仙》專門記述了何仙姑如何得道成仙的：“何仙姑者，廣州增城縣何泰女也。生而頂有六毫。唐武后時，住云母溪，年十四五歲時，夢神人告之食云母粉，當輕身不死。”但在此之前就有許多關于何仙姑的形象描述，在這些描述中，何仙姑并不是作為一個得道女仙形象出現的。

《中國人名大辭典》中記載：“何仙姑，零陵何氏女，幼遇異人，與桃食之，遂不饑。自是能逆知福禍，鄉人神之，為構樓與居。景龍中仙去，世之謂何仙姑。” 又有其他地方志記載何仙姑世居武平南岸，或以為何仙姑是歙人。可見，何仙姑并沒有確定的籍貫。

唐宋時期，何仙姑的形象大多是女道士或女巫師，主要是為達官貴人或上層士大夫傳授道術，解說因果。其時她只是一個有點神秘的修道女子，并不是位讓人崇敬的女仙。元朝以后的戲曲雜劇中，何仙姑的形象中多了行俠仗義的民間女仙的特點，也漸漸成為得道女仙，進入了八仙的行列。因此，何仙姑這個女仙更多地帶有民間女子的特質，如溫柔質樸、心地善良等，就連她手中常拿的也是一個普通人家常用的鐵笊籬。這一形象可以被當時的人們接受并喜愛，從中可以看出，民間婦女此時并不是完全處于附屬地位，這是當時女子性別角色開始顯現和覺醒的標志，女子開始有了自己的追求。而何仙姑最終可以代替徐神翁、白玉蟾等，成為八仙團體的固定成員，也說明了百姓對女仙的喜愛。道教不歧視女仙，支持和尊重女子修道，所以女仙在道教中有著崇高的地位。但是古代畢竟是男權至上的社會，女子的地位十分低下，男子在政治、經濟、家庭生活等方面都占有優勢地位。所以，八仙中只有何仙姑一位女性作為女性形象的代表，而絕不會形成男女平分秋色的局面，這表明女子在當時社會上的地位還是不高，當時人們的女性意識仍較淡薄。

在許多文獻中，何仙姑是由呂洞賓度化的女弟子，所以何仙姑和呂洞賓的關系也在一些文獻中有跡可循。《邯鄲記》何仙姑道：“鐘離公，著你高徒洞賓子奉東華道旨，下界度引真仙，還不見到，好悶人也。”這一節很明顯地表現出了呂洞賓和何仙姑的曖昧關系，且這種關系是不避人耳目的，盡人皆知的。中國自古就講究陰陽調和，女子屬性為陰，是重要的一端。道教到元明時期，教旨更加的人情化，在色欲問題上更加的放寬原則。從“無情”到“有情”，從“苦修”到“雙修”，代表男女的呂何的關系，也反映出當時鮮明的兩性關系。何仙姑的形象是當時一大批地位較低的女子的代表，她們勤勞、美麗、善良，渴望擺脫辛勞的狀態，過上自由美好的生活。何仙姑形象里內在的抗爭精神和得到仙人點化成仙的經歷也是廣大婦女在內心里深切渴求的。當時的女子已有了女性意識的覺醒，有了反抗不平等生活地位的意識，但卻依然被繁重的生活和男權的社會所壓制。

何仙姑是八仙中從無到有的唯一一位女仙，從靈異的女道士形象到善良美麗的女仙形象，這是形象的演變，也是時代的演變、意識的演變。何仙姑這一形象變得更加有溫暖的人情味和個人魅力，從她的形象不斷演變也可看出封建社會百姓對女子認識的變化以及女性的地位的變化，也能看出女子自己女性意識的覺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