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薩克雷是英國十九世紀的批判現實主義小說家,《名利場》是他的成名作品,書中兩位不同的女性形象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伊迪絲·華頓是美國著名女作家,在小說《純真年代》中華頓描寫了兩位性格截然不同的女性的生存狀態。《名利場》和《純真年代》這兩部作品中塑造了兩類女性:傳統女性和叛逆女性。 通過比較我們可以看到男女作家在刻畫女性時采取了不同的態度。
關鍵詞:薩克雷;伊迪絲·華頓;《名利場》;《純真年代》;男權思想;女性意識
作者簡介:魏瑋,性別:女,出生年月:1982年9月19日,職稱:助教,單位:成都大學國際合作與交流處,國際教育學院。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5)-02-0-02
在《名利場》與《純真年代》這兩部小說中,兩位作者分別刻畫了兩類女性。一類屬于當時社會的傳統女性,另一類屬于當時社會的叛逆女性。但是兩個文本中的傳統女性和叛逆女性又不盡相同,她們在人生追求、做事方法上都存在著差異。
1、艾米利亞與梅
1.1艾米利亞與梅的相似之處
《名利場》中的艾米利亞和《純真年代》中的梅有著相似的地方。
她們是當時封建勢力和父權文化崇尚的傳統女性,完全服從當時社會的規范。正如王先霈所說的那樣:“她們富有教養,多才多藝,但卻不是獨立的個人,而是男性的陪襯,她們逆來順受,富有自我犧牲精神,卻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1。
首先,艾米利亞和梅都擁有父權社會要求女性的一切裝飾性特征。在《名利場》里,薩克雷對艾米利亞的美貌做了以下描述:“她的臉色紅撲撲的,顯得非常健康,嘴唇也紅紅的,掛著甜甜的笑容,一雙水靈靈的眼睛亮閃閃的……”。2
在《純真年代》中,華頓也多次描寫了梅的美麗外表,并經常把她和古羅馬神話中的狄安娜女神聯系在一起。
其次,艾米利亞和梅都多才多藝。在《名利場》中,艾米利亞憑借自己的才藝受到了大家的歡迎:“艾米利亞唱歌宛如百靈鳥……3”
在《純真年代》中,梅也因此而贏得了紐蘭的喜愛:“他喜愛未婚妻光彩照人的容貌、健康的身體、嫻熟的騎術……”。4
最后,艾米利亞與梅的共同之處在于她們都嚴格遵守社會規范、安守本分,扮演著男權社會為女性安排好的角色。
對于《名利場》中的艾米利亞來說,戀愛是她的信仰,結婚是她生活的目標,喬治是她生活中最重要的部分:“對她來說,歐洲的命運就體現在喬治·奧斯本中尉身上,他就是他的歐洲,他的皇帝,她的盟國君主,她的威嚴的攝政王。她是她的太陽和月亮,……”5
《純真年代》中的梅同樣把愛情和家庭看成是自己生活的全部。華頓在小說中對梅做了這樣的形容:“這時梅便成了他所熟悉和崇尚的古老傳統的守護之神”。6
1.2艾米利亞與梅的不同之處
《名利場》中的艾米利亞與梅雖然同樣屬于傳統女性,但是也有著很大的不同。薩克雷筆下的艾米利亞,外表和內心都極其純真善良。而華頓筆下的梅雖然外表純潔,內心卻虛偽復雜.
薩克雷在《名利場》中把艾米利亞描繪成了一個心地純潔善良的女人:“不管是在現實生活中還是在小說里,……,而我們將總是與這樣一位純樸和氣的人為伴,實在是幸運…… ”。7
除此之外,艾米利亞還是一個軟弱的女人,她是男權社會中擁有“女性氣質的典范,“所謂的女性氣質,也就是要表現得軟弱,無用和溫存”8。
與艾米利亞所不同的是,梅工于心計,梅為了捕獲紐蘭的心,把自己偽裝成了一個富有愛心、善解人意的人。在紐蘭與埃倫兩人的感情迅速升溫之際,梅發了一封電報給埃倫,信中這樣寫道:“外婆電報有效,爸媽同意復活節后結婚。將致電紐蘭,興奮難以言表。愛你,謝謝,梅。”9這封信及時阻斷了紐蘭與埃倫的關系。
在婚后的生活中,梅也時常意識到紐蘭對自己的厭倦情緒,卻依然不動聲色。她在暗中與家人聯手舉辦了一場告別宴會,把埃倫驅逐出了上流社會,同時對埃倫撒謊說自己懷孕了,這讓埃倫重返歐洲。
2、叛逆之女:蓓基與埃倫
2.1蓓基與埃倫的相似之處
蓓基與埃倫的形象與艾米利亞、梅的形象正好相反,她們沒有對男性默默服從。
首先,蓓基與埃倫的外表與打扮完全不符合上流社會的品位。
在當時上流社會,女性被要求應該是“純潔”的,而蓓基與埃倫性感的打扮無疑是違反了上流社會的品位,被認為是挑逗和庸俗的。
薩克雷在《名利場》中對蓓基的性感打扮做了這樣的描述:“她那手臂和肩膀半掩在薄如云霧的紗巾下,透過紗巾可以看見眩目的白皮膚。”10
《純真年代》中埃倫的穿衣風格與蓓基很相似,“她身穿低領深藍色絲絨晚禮服,還用一個很大的老式別針系著一條很夸張的腰帶,……”。11
其次,蓓基與埃倫都敢于反對傳統形式、反抗階級壓迫、挑戰父權制權威。
在平克頓女校,平克頓小姐便是權威的象征,無人敢反對她,但當她要求蓓基給低年級的學生上課時,卻被蓓基拒絕了:“我在這兒是跟孩子們說法語而不是教她們音樂替你省錢。給我錢,我就教。”12
埃倫的言行也嚴重違反了上流社會的形式與規范。在宴會上,埃倫在與公爵交談了將近20分鐘后便起身離開。而在當時的紐約社會,一位女士如果在宴會上主動離開一位男士,是沒有教養的表現。
更為重要的是,蓓基與埃倫都具有反叛意識,她們拒絕父權制為她們準備好的屈從角色,是敢于挑戰傳統婚戀模式、顛覆傳統家庭模式、追求自我生活的女性。
《名利場》中的蓓基雖然出生卑微,卻不甘心向命運低頭,下定決心要通過婚姻改變自己貧賤的命運。
蓓基到好友艾米麗家中做客,得知艾米麗亞的哥哥還是單身時,心里便開始琢磨要勾引喬瑟夫:“既然喬瑟夫·塞德利有錢而且沒結婚,我干嗎不可以嫁給他呢?”13
當蓓基引誘艾米利亞的哥哥失敗后,也并沒有氣餒。她又來到克勞利男爵家當家庭教師,決定要在這里站穩腳跟。
和蓓基一樣,埃倫也是一個敢于突破婚姻與家庭束縛的女性。埃倫不甘心成為男性的玩物和婚姻的活祭,毅然提出離婚。
2.2蓓基與埃倫的不同之處
《名利場》中的蓓基與《純真年代》中的埃倫雖然在性格特征上有著相似之處,然而兩人在人生追求和采用的手段上卻存在著差異。蓓基是一個一味追求金錢,情趣低下的人。而埃倫則是一個蔑視金錢、追求精神自由的女性。
通過上文對《名利場》和《純真年代》中的女性形象的比較,我們可以發現兩部作品中的兩類女性雖然在性格上有很大的相似之處,然而在處事方式、道德品格上仍存在著巨大的差異。薩克雷在書中流露出的對艾米利亞褒揚有加、對蓓基則譏諷貶抑的主觀情緒體現出了他的男權思想,他把艾米利亞贊為“天使”,把蓓基貶為“妖婦”的原因是因為艾米利亞的身上具備了男權社會所要求的各種美德,而蓓基所表現出來的堅強、野心和精明是讓男人無法忍受的。
與薩克雷不同的是,華頓在很大程度上是站在女性的角度來描寫人物的,她對梅這一形象的刻畫讓我們看到了舊的價值體系和男權意識對于女性人格的束縛和扭曲。正如美國女性主義詩人阿德里安娜·里奇所認為的那樣:“我們(女性)處處都處在父權制的控制之下,不管我的身份、處境、經濟地位或性偏向如何,我都生活在父權之下:只有我為得到男性許可而付出代價時,我才能在父權制許可下享有特權,發揮影響。”
注釋:
[1]王先霈《文學批評原理》,武漢: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2000年,第208頁。
[2](英)薩克雷《名利場》,彭長江譯,中國書籍出版社,2006年,第4頁。
[3](英)薩克雷《名利場》,彭長江譯,中國書籍出版社,2006年,第3頁。
[4](美)伊迪絲·華頓《純真年代》,前引書,第38頁。
[5](英)薩克雷《名利場》,彭長江譯,中國書籍出版社,2006年,第106頁。
[6](美)伊迪絲·華頓《純真年代》,前引書,第172頁。
[7](英)薩克雷《名利場》,彭長江譯,中國書籍出版社,2006年,第4頁。
[8](法)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舒小菲譯,西苑出版社,2009年,第139頁。
[9](美)伊迪絲·華頓《純真年代》,前引書,第147頁。
[10](美)伊迪絲·華頓《純真年代》,趙明煒譯,長江文藝出版社,2007年,第7頁。
[11](英)薩克雷《名利場》,彭長江譯,中國書籍出版社,2006年,第11頁。
[12](英)薩克雷《名利場》,彭長江譯,中國書籍出版社,2006年,第14頁。
[13]參見康正果《女權主義與文學》,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4年,第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