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與眩暈

姚亞峰+汪溶

摘 ?要：現代性語境下以符號消費為主的新的消費模式在我們國家日益流行，慢慢取代了傳統的以使用價值為主要參考標準的消費模式。以奶茶店、咖啡廳、文藝飲品店等為主的新興都市娛樂產業也在通過一種符號和空間的“氛圍”制造來滿足廣大消費者的欲求。但是，在繁榮大眾文化消費的同時也帶來了諸如眩暈、身份迷失等消費社會中存在的問題。結合法國哲學家讓·博德里亞關于符號、身份，眩暈和消費社會的一些理論可以幫助我們更好地了解這種新時代消費模式下誕生的新興產業以及相伴隨的消費文化和心理的解構。

關鍵詞：鮑德里亞;符號;空間;眩暈

作者簡介：姚亞峰，廣西師范大學文學院研究生，專業文藝學;汪溶，浙江大學人文學院文物與博物館學系研究生。

[中圖分類號]：G913.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5）-30--02

一、引言

在高科技日新月異和大眾傳媒發展興盛的新時代，生產力的快速發展，物質的極大過剩，導致曾經以生產、商品形式、勞動力、使用價值等描繪的生產力的時代已經過去，隨著物質生產發展和物質生活的日益豐厚，使用價值作為商品唯一衡量標準的經濟交換模式發生了改變，而以消費、體驗、品味、身份、地位，符號等為主的新時代消費觀為主的消費社會慢慢形成。我們在感性地享受這種消費模式同時對于其本身以及背后的一些大眾文化的思考也是必須的，特別是在消費文化對我們現代生活的影響已經到了方方面面的時候。

二、從物的消費到符號消費——都市中的空間符號

對于這種大眾文化現象的分析首先要以博德里亞對于物和符號關系的分析為基礎。通常意義上的物品在博德里亞看來并不是一種簡單的對于物品的普通認識，他深受索緒爾語言符號學的影響，結合索緒爾關于語言溝通中對于能指和所指關系的分析，他對于物品產生了不同的認識，即對于物的功能性（實用性）和符號性（象征性）的不同劃分。不僅如此，他還認識到，要想有更深刻的認識，就得把物品從其本身的功能性意義中解放出來，這就應當結合經濟發展和商品社會發展的大背景來研究。

在后工業社會，大機器、高科技和現代工業文明的迅速發展使得生產力水平大大提高，社會物質生產逐漸趨于過剩，過去的生產社會中生產是主要要素，生產力決定消費、分配和交換。但是現在，“消費者與物的關系發生了變化，他不再從特別用途上去看這個物，而是從它的全部意義上去看全套的物”。于是，在這樣的消費社會背景下，商品本身的使用價值和功能性意義就不再被重視，商品從其功能中解放了出來。不同商品，其本身帶來的符號意義也不同，也就產生了一定的差異性。而人是具有主體性的生物，在這樣的差異性的選擇下，人們更多會選擇與其本身身份相符或者能夠為自己地位和榮譽增色和加分的商品，特別是在今天這個跟風嚴重、社會差異性明顯和“‘媚俗審美時尚”泛濫的時代，人們對于符號消費的實質更多的是轉向了一種社會身份的建構和對于差異的追求，最終導致一種主體性的迷失和欲望的泛濫。

作為大眾文化發展的一種新的現象，這些飲吧產業的經營就是通過這種形式來進行一種空間符號和商品幻象的經營。從物品的形式和名稱來看，生活中常見的簡單物品如奶茶，咖啡等被冠以各種文藝絢麗的名字吸引顧客，例如“珍珠情緣”、“夏洛克之約”等;從店內物品安排和店內布置來看，懷舊的相冊、感傷的貼畫等，還有“婦女小飾品、唱片、袖珍書、詮釋時代的書籍”，都是店內制造氣氛和調節心情的物品;從店內空間環境看，無論是燈光還是背景墻，都會采用一種沉醉、放松、清新的暖色調，背景墻多采用具有西歐風情或者文藝氣息的照片或者壁紙，音樂都是舒緩、輕松、懷舊的慢唱。

在我們享用這些物品時，物品本身的功能性和帶給我們的價值體驗逐漸不被我們所看重，反而去探求這些名稱和符號背后的意義是否相符，符號本身所代表的能指意義被我們所關注，其實，只不過是這種物品本身所具有的一些符號意義與自身主體外在投射的情感相碰撞而產生一種移情，而這符號本身的意義又具有多種不確定性，其自身所指意義背后的多樣性給感傷和懷舊的人們留下了更多的想象的空間，也讓具有豐富主體能動性的人自身給予物品更多的感情傾訴和移情。這種飲吧里的環境正是通過商家精心營造一種空間的符號來吸引顧客，無論是文藝的環境還是懷舊的物品，都是被賦予一定懷舊和小資情調的符號。“它的整個‘藝術就在于耍弄商品符號的模糊性，在于把商品與實用的地位升化為‘氛圍游戲”，這種所謂的空間氛圍游戲，無非是利用符號本身意義的模糊性和代表性，將商品與符號意義本身相混同，無論是整個大的環境氛圍還是小的商品物什，都在符號所代表的面紗下喪失了本真的意義，使得商品在彼時彼境中所代表的意義凸顯出來。

三、身份迷失，眩暈，主體性喪失

大眾文化迅速發展其中一個結果就是琳瑯滿目的商品和服務讓消費者產生了迷失，“眩暈”（dizziness），進而導致一種人自身主體性的喪失。筆者認為，博德里亞消費社會“符號理論”給我們最深刻體味的一點，就是我們在多樣化符號構成的商品社會中逐漸迷失了自己，甚至產生一種“眩暈”，眩暈是現代都市人在消費社會中普遍存在的一種感覺，這個詞在博德里亞的《象征交換與死亡》和《消費社會》中都出現過，醫學上的眩暈主要是指因機體對空間定位障礙而產生的一種動性或位置性錯覺，在現代消費社會中，這種錯覺在筆者看來主要是指一種從身體到心靈上的迷茫、不知選擇和無力感。如博德里亞所說：“我們從大眾交流中獲得的不是現實，而是對現實所產生的眩暈。或者說，沒有文字游戲，就產生不了眩暈”，商品社會所精心制造的文字游戲是我們產生眩暈的主要原因，“我們在幻覺和真實之間猶豫不決，兩者同樣惱人”。當今，商品的標簽、符號、名稱和如洪流般不斷涌現的商業廣告給消費者們帶來多樣化消費選擇的同時也帶來了一種眼花繚亂和茫然無措的感覺，大部分人對于商品的生產環節和產品銷售上的經營策略并沒有一個整體和細致的認識，所以也就很難讓自己在琳瑯滿目的商品面前真正地保持理性和清醒的認識。

在缺乏理性認識后，人就會盲從，被動，能動的主體性也就慢慢喪失。在消費社會中，“消費源于人的需要，而人的需要可以不斷制造出來”，社會財富的極大過剩也在不斷促進著消費社會的發展，但是在生產著消費品的同時，消費對于生產的意義變得更加重要，琳瑯滿目、亦真亦幻的現代商品也為消費者的選擇帶來了困惑。在這些具有懷舊和感傷意義的空間符號中，人仍然是被符號所控制的，從選擇進入這些店里時，人自身已經被這些符號所包圍，控制。

正如本文第三部分的分析，在這些空間符號的飲吧店里正是通過一種商品標簽的文字游戲給人們以感性上的間歇性美感和舒適的體驗，進而通過一種從主體感知到客觀環境氛圍上的一種幻境給人們以眩暈和迷失的感覺。不得不說，這是一種對于人本質力量和理性認知的摧殘，更是導致現代都市人逐漸成為馬爾庫塞所說的“單向度的人”。作為一個現代都市人，理性的思維應當幫助我們看清這符號背后的意義，撥開迷霧看未來。

四、撥開迷霧見未來——現代都市人的理性選擇

身份的迷失，消費中的眩暈，選擇上的盲從，主體性的喪失，現代性社會的發展在帶來科技進步和生活水平提高的同時，也帶來了人們在現實中的孤獨感和迷失感。符號和幻象偽裝的多彩的現代商品社會，讓人們不能真正清楚地了解商品社會的背后的真實，在迷茫、選擇和蒙蔽的過程中，一種無力感和疲憊感是生活在現代生活中的人們普遍存在的心理感受，正如博德里亞所說：“疲勞，后工業社會的集體癥候”。

在筆者看來，從一個現代都市人和理性的消費者的角度，我們應當看到這種精神愉悅和放松的背后帶來的是一種對于現實的逃避感。進了這個巨大的、隔絕的空間里，暫時性的麻醉和解脫不能夠真正解決現實生活中遇到的一些問題，也不能夠真正給予靈魂上的安慰和解脫，反而容易在這樣的一種環境的麻痹和熏陶下迷失了自己，喪失了斗志。店里這些符號所帶給我們的意義也就只有在當下的情境下才能與人們本身產生一種情感的共鳴和身心是解脫，符號意義的多變注定是不能在我們的心里留下太多的印記的，“因為在其內涵領域里，它便之后符號價值，就變成可以多多少少被隨心所欲地替換的了”。真正的心靈解脫和靈魂救贖其實來自于我們自己強大的內心，來自于我們理性思維的沉淀和感性生活認知的積累，來自于我們內心強大的心靈力量，來自于深存于內心的洞悉一切面紗的明眼。另外，就是我們自身主體能動性的識辨和選擇。生活中遇到的痛苦和挫折，并不是來這里通過聽音樂或者飲酒就能夠解決的，暫時性的麻痹并不能夠幫助我們解決實際的問題，反而是因為我們自己主動選擇去這里，相信這里面的一切可以幫助消除心理上和精神上的痛苦與難過，除了此地別無選擇，自己自身被這種符號體系所控制，喪失了自己的主動性和自主選擇性。

當然，并非這些店就不能夠幫助我們減輕痛苦，在我們今天的現代生活中，人們普遍缺少交流、溝通和理解，心靈閉鎖，保護自己是人普遍存在的一種孤獨感的外現，這些具有小資情調的小店一定意義上也不失為一種消遣和娛樂的方式，可以讓我們將痛苦和難過暫時轉移，轉化到對于其他事物的關注上面，畢竟“博德里亞過于重視符號的能指，而漠視和否定了符號的所指也讓他最終走入了符號游戲的王國”，我們生活在符號的時代，被消費社會控制仍然是將來一段時間以來的發展趨勢。

隨著教育的普及化和人們知識認知水平的提高，商品社會被符號所控制的這一現象需要人的主體判斷和自主選擇來幫助我們導航，人是具有能動的主體性和自主性的生物，如何能夠在現代消費社會中處理好人與人、人與社會、人與商品、人與自身的關系也是博德里亞在《消費社會》中表現出的擔憂，他強調需要我們對于消費社會中的一些誘惑和欺騙性要有自己清醒和深刻的認識，消費社會承諾給我們的“普遍幸福”和通過消費達到的“消費自由”也是夢幻和不真實的，這種深刻的思想也更體現出博德里亞作為當代消費社會一位清醒的反思批評家所表現出來的一種深度。所以，無論是現實生活進行了怎樣的符號游戲操縱和符號體系變化，人的自主性都能幫助我們做出正確的判斷，最終在現代商品社會中能夠做一個快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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