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L.多克托羅小說作品主題研究

宋翠萍　閆曉雅

課題名稱：北方民族大學基本科研項目資助（編號2015JBK165）。

摘 要：多克托羅是當代美國猶太文學世界中一顆耀眼的明星，是最著名的當代美國后現(xiàn)代派小說家之一，先后發(fā)表12部小說和三卷短篇小說。他的小說巧妙地將后現(xiàn)代主義與現(xiàn)實主義融為一體，曾被譽為“20世紀下半葉美國最富才華、最具創(chuàng)新精神和最受仰慕的作家之一”。其作品被翻譯成三十多種文字，深受各國讀者喜愛。作品風格獨具，主題鮮明，是美國歷史及當代現(xiàn)實的縮影，具有重要的研究價值。本文重點研究多克托羅小說作品主題特色和文化寓意，突出了其作品的歷史性、敘事性、猶太性、藝術性等特征，多層次，多角度地剖析美國社會不同群體、階層的實際生活狀況和困境，過去和現(xiàn)在，困惑和迷茫，真實和虛幻，集中反映文學大師的思想境界和文學主張。

關鍵詞：多克托羅；小說作品；主題

作者簡介：宋翠萍，女，籍貫寧夏，北方民族大學外國語學院副教授，碩士學歷，研究方向：英語語言文學；閆曉雅，女，籍貫寧夏，北方民族大學外國語學院講師，碩士學歷，研究方向：英語語言文學，為本文通訊作者。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5）-36-0-02

埃德加·勞倫斯·多克托羅（E. L. Doctorow），是美國當代最重要的小說家之一。他的作品不多，但是堪稱部部精品，曾獲得美國國家圖書獎， 兩度獲得國家書評人協(xié)會小說獎、美國筆會/福克納小說獎， 伊迪絲·沃頓小說獎， 美國藝術與人文學院威廉·迪恩·豪斯獎等，并作為和索爾·貝婁、約翰·厄普代克、菲利普·羅斯、托妮·莫里森等大作家并肩的美國文壇人物，成為諾貝爾文學獎的熱門人選，還榮膺美國總統(tǒng)頒發(fā)的國家人文科學獎章。在他離世后，美國總統(tǒng)奧巴馬在推特上向他致敬，稱“多克托羅是美國最偉大的小說家之一，他的書教會了我很多，世人將永遠懷念他”。

多克托羅小說作品所顯現(xiàn)的主題，包括歷史回歸主題，敘事主題，猶太宗教主題，文藝主題和媒介生態(tài)主題等。其中， 《丹尼爾之書》、《比利·巴思蓋特》等幾部以美國歷史為題材的作品中反映了歷史回歸性，《但以理書》、《世界博覽會》反映了敘事性，《進軍》、《上帝之城》反映了猶太宗教性，《拉格泰姆時代》反映了藝術性，新作《霍默與蘭利》反映了麥克盧漢媒體生態(tài)學理論。

一.歷史性

通過對多克托羅著作的研讀不難發(fā)現(xiàn)，他的作品無一不是美國題材。如果將其最負盛名的幾部作品按照書中背景時間排個序，就會發(fā)現(xiàn)它們涵蓋了美國一百多年的近現(xiàn)代史。南北戰(zhàn)爭時期的《進軍》，20世紀初的《拉格泰姆時代》，上世紀30年代大蕭條時期的《世界博覽會》、《比利·巴斯格特》、《魚鷹湖》，六七十年代的《但以理書》。2009年問世的《紐約兄弟》，全書容納了40年的歷史，貫穿一戰(zhàn)、大蕭條時期、二戰(zhàn)，直到越戰(zhàn)。

《紐約客》的文學編輯特萊斯曼說，“他是世界級的文藝歷史學家。”在接受《紐約時報》記者布魯斯·韋伯采訪時，多克托羅說過，“如果你問我是不是歷史小說家，我說不是。是不是政治小說家？不是。是不是種族小說家？不是。我就是一個小說家。”2005年出版的《進軍》是多克托羅的代表作之一。在這部作品中，多克托羅為讀者還原了種族問題、性別問題、生存問題、人的異化問題，占據(jù)著批評界主流的思潮，被稱作“想象性復制”的戰(zhàn)爭。多克托羅通過重塑一場戰(zhàn)爭，表達了他對美國過去的理解與現(xiàn)在的洞察。《倫敦書評》評價道：“《進軍》精彩地改寫了謝爾曼將軍的一貫形象。”這是一種文學文本與歷史的恰當關系。多克托羅說，“如果你是小說家，你就能為歷史學家之不能為。如果干得好，就能重整歷史，讓它恢復鮮活的生命。”由此可見，多克托羅是一位典型的“文以載道”作家。

二.敘事性

多克托羅反對否定歐美現(xiàn)實主義的文學傳統(tǒng)，堅持文學創(chuàng)作不能離開社會生活。他謙虛地說，“我從來都認為我的小說繼承了狄更斯、雨果、德萊塞、杰克·倫敦等大師的社會小說傳統(tǒng)。這個傳統(tǒng)深入外部世界，并不局限于反映個人生活，不是與世隔絕，而是力圖表現(xiàn)一個社會。近年來，小說進入家庭，關在門內(nèi)，仿佛戶外沒有街道、公路和城鎮(zhèn)。我則一直留在門外。”

在幫助確立多克托羅文壇地位的小說《但以理書》中，敘事性特征體現(xiàn)的非常突出。《衛(wèi)報》將這部小說稱為“杰作”，他本人也因此被《紐約時報》評為“一流的美國作家”。這部小說中，羅森堡夫婦“出賣原子彈機密”一案是歷史真事，而主人公但以理是虛構人物。作品描述了美國麥卡錫主義制造白色恐怖背景下，猶太夫婦含冤而死，兒子但以理為父申冤的故事。它仿佛是1960年代美國社會的縮影，巧妙地展示了美國政府卷入越南戰(zhàn)爭后，民眾所承受的生活。另一部代表作《世界博覽會》，也是以第一人稱的敘事角度，記述了男孩艾德加1930年代在紐約市的生活故事，如同一部真實的回憶錄，充滿了豐富生動的生活細節(jié)，尤其是其親歷紐約世界博覽會（1939-1940）的過程，將紐約的街道、廣場、公園、世博會的空前盛況，都真實地反映了出來。1989年出版的《比利·巴斯蓋特》，通過講述主人公的遭遇，揭露了1930年代大蕭條時期黑社會頭目與官場的勾結(jié)和沖突、黑社會內(nèi)部的相互殘殺與對老百姓的掠奪。對于隨后出版的《活著的詩人們》，他說：“實際上在最后兩部書里，我把自己的記憶用作背景。但這不意味著我寫了一部自傳。” 有人曾經(jīng)問他：“在《拉格泰姆》中所有那些非凡的歷史回憶和事件，實際上是對真相的延伸？”多克托羅回答：“噢，不是，不是延伸：合適的詞是“發(fā)現(xiàn)”或者“揭示”。這本書涉及到的（歷史）全都是真實的。”“歷史是一個戰(zhàn)場。戰(zhàn)斗經(jīng)常性發(fā)生，因為過去控制著現(xiàn)在。歷史就是當代。這就是為什么每一代都會寫出新的來。”“當我說所有事在《拉格泰姆》中都是真的，我就是指這個。它們的真實就是我能造成的真實。”由此可見，多克托羅十分關注細節(jié)的真實，同時大量運用想象和虛構。這種藝術上的真實，是敘事手法產(chǎn)生的結(jié)果，也是多克托羅留給世界文學寶庫的最好遺產(chǎn)。

三.猶太性

有人稱多克托羅是個“激進的猶太人文主義者”，他以此為榮，并曾對一位訪問者說，“如果我不屬于這個傳統(tǒng)，我一定要申請加入它。”

多克托羅成長于東歐猶太移民家庭， 深受猶太文化的影響， 猶太性是其作品中的一個重要主題。通過對《但以理書》、《世界博覽會》和《上帝之城》等小說中猶太主題的研究發(fā)現(xiàn)， 多克托羅的猶太性主要體現(xiàn)在他對保存美國猶太種族及猶太文化的關注和探討。三部小說分別探討了猶太人的對基本生存權利和政治權利的訴求、猶太人的文化生存和猶太身份的延續(xù)以及猶太教在當代社會的存續(xù)。發(fā)表于不同時期的幾部小說，表現(xiàn)出多克托羅對于猶太問題的關注越來越深入。《但以理書》中表達了猶太移民的生活狀況及對猶太人命運的關注， 《世界博覽會》是對猶太文化和猶太身份選擇的展現(xiàn)， 而《上帝之城》深刻的大屠殺后意識的描寫，不僅構建了猶太民族的文化，也反映了大屠殺后猶太人的歷史困境，對是對宗教問題的探討。隨著作品主題的深入，其猶太性也表現(xiàn)得越來越明顯，這充分說明多克托羅對其猶太裔身份認同的尋求和反思。他的作品，以猶太人的歷史遭遇，投影全人類的共同命運；以猶太性象征了全人類的普遍性，猶太人的抗爭和訴求，也是全人類的抗爭和訴求。

四.藝術性

多克托羅代表作《拉格泰姆時代》獲得了第一枚“全國圖書評論獎”和美國高校學術界所頒發(fā)的“文科和文學獎”。《紐約人》雜志曾評價該小說是“一部以流暢的、令人愉悅的音樂自然演奏方式、……內(nèi)涵豐富且能抓住這個國家靈魂的一部小說。”在小說中，多克托羅巧妙地將拉格泰姆樂曲節(jié)奏明快、切分、斷奏、對位、賦格等特點融入小說中，實現(xiàn)了小說的音樂化。多克托羅從詞語層面上模仿音樂效果達到小說語言的話語形態(tài)音樂化，從對音樂結(jié)構形式的模仿達到小說故事層的結(jié)構音樂化，從小說敘述層面上的變幻達到了音樂意境美，凸顯了該作品的藝術審美價值。在敘述中，多克托羅運用了非線性敘述方法把三個虛構的家庭和真實的歷史人物聯(lián)系在一起，使得小說的節(jié)奏和拉格泰姆音樂的明快節(jié)奏相吻合。多克托羅不僅以音樂化的思維建構小說的結(jié)構，而且通過對拉格泰姆樂曲片斷的描繪、音樂欣賞體驗的抒寫，揭示人物性格、心理，推動情節(jié)的發(fā)展，渲染環(huán)境氣氛，使音樂成為小說中不可缺少的重要因素。這種將小說音樂化內(nèi)、外部的追求完美地結(jié)合在一起，從容地表達出復雜的歷史經(jīng)驗和社會現(xiàn)實的手法，使得該小說成為一個真正完美的藝術品。

同時，小說題目“ragtime”隱含了音樂拉格泰姆和“窮人的時代”兩層含義，通過對“ragtime”一詞非音樂含義在小說中的多次運用，多克托羅巧妙地對“ragtime”采用了雙關用法。既有音樂的含義又有非音樂含義，拉格泰姆樂曲伴隨著讀者感受文本字里行間中的“rag”。

五.媒介生態(tài)思想

新作《霍默與蘭利》出版后，好評如潮。《華盛頓郵報》指出，這部小說以簡要的方式，對二十世紀的美國生活進行了比較理想化的回顧；《今日美國》指出，多克托羅非常溫文爾雅地把兩個隱士變成了歷史的見證人；《波士頓環(huán)球報》指出，我們歷史小說創(chuàng)作領域的桂冠詩人多克托羅，為讀者呈現(xiàn)了一個關于美國拜金主義的高雅比喻；《舊金山新聞》指出，“這部作品的引人矚目之處，在于它把失明與洞見、感官世界與智力世界有機地結(jié)合起來，以我們從來沒有聽說過的方式（既質(zhì)樸又可愛），述說著現(xiàn)代美國生活的變遷”。《華盛頓時報》則指出，多克托羅的訣竅在于通過想象把美國消逝的過去與當代社會動向結(jié)合起來，而且賦予主要人物得體的尊嚴。作品以報紙隱喻外部世界的多彩和媒體的虛幻，以霍默與蘭利的隔絕生活的房子隱喻現(xiàn)實的殘酷和真實，以及小人物的無助，絕望和悲哀。故事取材于現(xiàn)實，又結(jié)合了作者的虛構，讓現(xiàn)代社會外部世界的激烈競爭與兄弟倆的隱居生活，兩個主人公的外在感知和內(nèi)心世界，歷史和現(xiàn)實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以盲人的感知，來“看待”世界，以媒體的無聲傳介，實現(xiàn)了信息的傳達和延伸。這是多克托羅的又一次大膽嘗試，也是融入媒介傳播思想的成功力作。

結(jié)語：

優(yōu)秀的美國后現(xiàn)代主義作家埃德加·勞倫斯·多克托羅（E. L. Doctorow） 向世人展示了包括歷史，宗教，藝術，傳媒等特色鮮明的文學巨著，正如他曾經(jīng)說過的：“我認為這應該認作是上帝用紅包獎勵我的書。” “我從來都認為我的小說繼承了狄更斯、雨果、德萊塞、杰克·倫敦等大師的社會小說傳統(tǒng)。”“眼睛向外，靈魂向內(nèi)”，似乎是這位杰出作家作品的總體特。上帝天才的兒子多克托羅，雖然已經(jīng)離我們而去，而他留給世界的經(jīng)典巨著，將如亙古星宿，永遠閃耀在世界文壇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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