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利司法訴訟對手機產業的影響

曾學東

摘要：自2010年起，全球開始大量涌現有關智能手機或無線技術的訴訟案。在經歷了 40 多起訴訟案后，有關智能手機專利的訴訟至今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甚至愈演愈烈。國內手機企業想要打破發展瓶頸，走向海外、進入高端市場，在未來的競爭中遭遇專利訴訟的挑戰是家常便飯。對重慶11家具有代表性的手機企業進行調研可以發現：相比廣東等沿海地區的手機企業，重慶本土企業起步較晚，大多處于產業鏈中下游，核心專利保有量不足。要發展本土企業，提高本土企業的市場競爭力，就必須實行“行政管理部門、立法機構、企業”三者聯動機制。政府要有所作為，加大政策、資金、稅收等方面的引導和扶持。立法上可借鑒美國的做法，為企業發展保駕護航。企業要加強知識產權管理和重視知識產權戰略運用。

關鍵詞：專利；司法訴訟；手機產業

中圖分類號：D923.4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3-8268（2016）01-0051-08

隨著科技的進步和智能手機的普及，手機已經從奢侈品成為我們日常的消費電子產品。據資料顯示：全球智能手機的市場容量在2011年為4.109億臺，而2013年就達到了7.337億臺，增幅為78.6%。手機企業們為了獲得更多市場份額的競爭已經白熱化：企業一方面注重創新，優化手機性能、美化手機外觀，吸引消費者；另一方面向競爭企業揮起了專利的大棒。美國聯邦地方法院專利訴訟案件自2000年突破2 000件后，20092010年每年訴訟案件約3 000件，至2011年案件達到4 000件，平均一天11件。而美國國際貿易委員會（ITC）專利訴訟調查案也從2008年的年40件增加到2011年的72件[1]。本文以國內外手機專利訴訟案例為背景，結合重慶手機企業的調研資料，就專利司法訴訟對技術產業的影響展開分析和論述，向行政管理部門和立法機構提出相應的對策和建議，并提煉出企業的應訴之道和專利保護、經營的策略。

一、全球手機專利訴訟的特點

自2010年起，全球開始大量涌現有關智能手機或無線技術的訴訟案。在經歷了 40 多起訴訟案后，至今有關智能手機專利的訴訟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甚至愈演愈烈。下面筆者通過對國內外訴訟案件的分析，從訴訟當事人特征、訴訟專利的技術分布、訴訟手段的選擇、訴訟結果四個方面，歸納全球手機專利訴訟的特點。

（一）訴訟當事人特征

首先，專利實施主體與非實施主體（NPE）并存。國外手機專利訴訟的主體主要為大型企業，如蘋果、三星、谷歌等；而國內發生的涉及手機專利侵權的17個目標案件中，有10個案件都是自然人作為原告提起的國外訴訟案件如：Apple Inc.v.Samsung Elecs.Co.Ltd.et al，No.2013-1129，Samsung Elecs.Co.Ltd.v.Apple Inc， No.2011-cv-01846（N.D.Cal.filed Apr.15，2011）。國內訴訟案件如：何爾恭訴被告廣州東澤電器有限公司、深圳桑菲消費通信有限公司專利侵權糾紛案，楊某某訴諾基亞通信有限公司等侵犯實用新型專利權糾紛案等。。其中手機專利實施主體如蘋果、三星、華為等，而所謂的非實施主體（non-practicing entity）如圣克萊爾公司、NTP和InterDigital Communication公司等。手機專利實施公司運用自己的專利提起訴訟是一種爭取市場份額的營銷策略。以蘋果公司為例，蘋果iPhone技術統一、連貫、設計精巧，目前占據了智能手機高端市場的主導地位；但持續性的創新并不容易，喬布斯之后蘋果除了推出不甚明了的“iCloud”之外并沒有太多的創意，于是蘋果公司開始運用專利訴訟戰術作為技術創新的補充。蘋果公司的法務部門開始忙于向三星、HTC、諾基亞等公司提起訴訟以獲取高額的許可使用費用。專利非實施主體主要是指某些不實際利用專利從事生產，而是專門從一些個人、破產公司或研究機構廉價收購有效專利，將來有針對性地選擇侵權公司提起專利訴訟或索賠的個人或公司[2]。這些非實施主體的行為一般表現為“分析專利”、“專利收購”再到“專利訴訟”的三個過程。前期他們分析和挖掘有價值的專利然后進行有針對性的收購，最后向企業提起訴訟獲得巨額賠償。

其次，智能手機廠商主動出擊。2009年，諾基亞（Nokia）幾乎主宰了全球手機市場，其在GSM、UMTS和WLAN相關的基礎技術領域擁有豐富的專利。在諾基亞向美國特拉華州聯邦地方法院起訴蘋果侵權案件中，其指控蘋果iPhone手機侵犯其10項專利，這些專利涵蓋了無線數據、語音編碼、安全和解碼等內容Nokia vs.Apple （20101206）， 判決號No.09-791-GMS， No.09-1002-GMS。。而摩托羅拉作為智能手機的鼻祖其擁有的專利數也不容小覷。摩托羅拉訴蘋果案中所涉專利共18項，從 WCDMA、GPRS、802.11、天線設計、無線傳送電子郵件、距離感應組件到軟件管理、LBS 服務、多裝置間的同步等Motorola vs.Apple （20120731），判決號No s.1：12-cv-20271-RNS， 1：10-cv-23580-RNS。。早期諾基亞、摩托羅拉因擁有手機行業的基礎專利而成為專利訴訟的主動提出者。但隨著蘋果、三星等智能手機新貴的出場和智能手機的風靡，蘋果、三星等公司成為訴訟的主動出擊者。其中蘋果專利出現的頻率特別高，達到50項；其次是三星15項；微軟9項；甲骨文7項；宏達HTC5項。

再次，國內訴訟中本國企業多為被告方。國際上智能手機訴訟多呈現大型企業之間互訴侵權形態，如蘋果三星互訴侵權、諾基亞蘋果互訴侵權等。在國內訴訟中判決侵權的案件，本國企業多為被告據不完全統計，國內判決侵權的案件都是本國企業為被告，如毛連華等訴廈門市中博貿易有限公司等侵犯實用新型專利權糾紛案、陳爭生訴夏新電子股份有限公司侵犯專利權糾紛案、廣州市番禺區巨鋒電子廠與東莞市啟原實業有限公司侵犯外觀設計專利權糾紛上訴案等。。即使存在國外企業為被告情形，但都以判決不侵權或駁回起訴而告終國內訴訟以他國企業為被告的案件都沒有判定侵權，如大連漢普應用技術有限公司等訴愛立信（中國）有限公司等侵犯發明專利權糾紛案、楊某某訴諾基亞通信有限公司等侵犯實用新型專利權糾紛案、王有衛訴Google谷歌公司大中華區侵犯專利權糾紛案、謝浩強訴蘋果公司（Apple Inc）等侵害發明專利權糾紛案等。。2006年諾基亞中國公司訴國產手機廠商深圳天時達移動通訊工業發展有限公司（下稱天時達公司）及其下屬公司松迅達中科電子有限公司（下稱松迅達公司）外觀設計侵權案被譽為是“中國手機外觀設計第一案”。該案中諾基亞雖然將專利大棒指向了天時達以及下屬公司松迅達，但其實只是“殺雞儆猴”，主要是針對國內發展速度比較迅猛的手機生產廠商，諾基亞希望其他廠商能夠知難而退。近幾年中國華為、中興手機生產商發展勢頭強勁，但卻多次面臨美國國際貿易委員會ITC的“337”調查。據統計，現在國產整機的生產商約有75家，品牌從華為、中興到小米、美圖秀秀、Kooee不等。國內企業要想在長期的市場爭奪中立于不敗之地或者說能夠突破中端市場這個瓶頸，就必須要研發具有競爭力的核心專利、外圍專利，為隨時可能爆發的專利侵權訴訟做好準備。

（二）涉案專利的技術分布

手機訴訟專利有發明專利、實用新型專利和外觀設計專利，而主要以發明專利居多。爭議專利主要分布在手機的硬件、軟件上。硬件專利如：電子設備專利、在計算機系統中的信息檢索的通用接口專利、硬件網絡技術（如多級天線專利）等。軟件專利如：軟件網絡技術（如內容敏感的菜單系統行為專利）、軟件多媒體及網絡交叉技術（如用于從無線通信網絡顯示多媒體信息的方法、系統和設備專利）、軟件微創新技術（如觸摸屏顯示列表滾動和文檔平移、縮放和旋轉的方法等專利）、數據處理技術（如數據傳輸系統和數據傳輸方法專利）等。目前，訴訟專利呈現一些新的趨勢。

趨勢一：配件專利競爭激烈。據市場研究公司 NPD 測算，全球智能手機市場的規模已經接近 10億美元，這將推動配件市場的搶占和爭奪。在智能手機專利大戰愈演愈烈的情形下，配件專利的競爭也愈發激烈。如頸部掛帶、手機保護殼、手機座、移動電源燈等配件專利案件所涉案件有：劉夢麟訴楊小坡侵犯專利權糾紛案、廣州市番禹區巨鋒電子廠與東莞市啟源實業有限公司侵犯外觀設計專利權糾紛案、黃文斯與廖安章侵犯外觀設計專利權糾紛案、廈門廣開電子有限公司與深圳征服者電子技術有限公司等侵犯外觀設計專利權糾紛上訴案。已經頻發。手機保護殼作為手機的配件因為其“設計精良”、“防水防摔”等功能受到消費者的青睞，外殼設計企業也卷入了這場專利戰。總部位于科羅拉多州的公司Otter Products就曾起訴 LifeProof和 Mophie 侵犯其 iPhone、iPod 和其他設備的防水外殼專利Otter Products VS.LifeProof （20120927），No.11-cv-02180-WJM-KMT。。國內也有手機保護殼專利糾紛案件如廣州市番禹區巨鋒電子廠與東莞市啟源實業有限公司侵犯外觀設計專利權糾紛案。

趨勢二：標準必要專利成為競爭的新導向。標準必要專利是指實施標準時必須使用到的專利，如果你的產品要進入市場就要符合標準，就繞不開對標準專利的使用，擁有標準專利的公司就可以以此獲得廣闊的專利許可使用費。三星就曾對蘋果公司侵犯其兩項無線技術標準關鍵專利提起指控Samsung Elecs.Co.Ltd.v.Apple Inc， No.2011-cv-01846（N.D.Cal.filed Apr.15，2011）。；微軟也曾對摩托羅拉提起侵犯其標準必要專利的訴訟Microsoft Corp v.Motorola Inc，No.C10-1823-JLR。。在2013年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審結的華為訴美國交互數字公司（IDC公司）標準必要專利實施許可案中，華為和IDC都是通訊設備行業的巨頭，而IDC擁有通信、技術、專利控股以及IPR許可等四大全資子公司，手上掌握了無線通信領域從2G時代一直到3G/4G的許多核心專利，其中部分專利已經成為該領域的國際標準。而華為生產符合標準的手機設備就必須要向IDC申請專利許可，本案爭議的焦點就在于IDC開出的許可費率是否違反FRAND原則。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在判決中指出：IDC對華為的標準專利許可費率違背FRAND原則，直接確定IDC公司在中國的標準必要專利許可費率為不超過0.019%參見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2013）粵高法民三終字第305號民事判決書。。企業申請獲得的標準必要專利一方面可以獲得高額許可費，另一方面可以成為打擊競爭對手的利器。

趨勢三：移動平臺專利技術暗中角逐。對訴訟進行分析可以發現，現主要是三大移動平臺之間的爭斗：谷歌支持的Andriod、蘋果的ios、微軟的Windows Phone。根據IDC統計顯示：Andriod 的市場份額從2011年的49.2%增加到2013年的78.6%，而蘋果ios從2011年的18.8%到15.2%，Windows Phone 從1.8%到3.3%，Blackberry 從10.3%到1.9%，其他從19.8%到1.0%[3]。訴訟中可以發現針對Andriod智能手機的火藥味很重如微軟針對HTC、摩托羅拉等Andriod智能手機侵犯其相關專利的訴訟，蘋果針對HTC、三星等Andriod智能手機侵犯其專利的訴訟，甲骨文針對谷歌Andriod系統非法使用其JAVA技術的訴訟等。 。雖然蘋果公司、微軟公司并沒有直接起訴谷歌這個Andriod軟件開發集成者，但實際上是在側面牽制Android 平臺[4]。一旦蘋果、微軟對Andriod智能手機侵犯專利的控告成立，這些手機制造商就得“清除”涉及侵權部分或者需要向原告支付使用許可費。Android智能手機性能受到的影響、生產成本的增加將對Android平臺的使用帶來壓力。

趨勢四：手機互聯網專利“分離式間接侵權”興起。在手機專利大戰愈演愈烈的情況下，手機互聯網專利“分離式間接侵權”形態開始顯現。傳統手機廠商主要致力于硬件的開發，現智能手機廠商多將精力放在軟件研發上，以更新的應用體驗獲得消費者的青睞。微軟（Windows Phone）、谷歌（Andriod）兩大互聯網公司加入手機行業與蘋果公司爭奪市場，國內互聯網企業小米、阿里云、奇虎360、愛奇藝、盛大等都推出了自己的手機品牌，手機互聯網專利的繁榮也可見一斑了。而這些應用軟件專利中需要使用者參與的作業方法專利頗多，其保護困境也引發了“分離式間接侵權”的探討。美國最高法院1871年對Wallace v.Holmes 一案的判決第一次在美國明確地認定他人制造或者銷售用于專利裝置或者專利方法的非專利部件也可以被認定為侵犯專利權的行為。手機廠商雖然不是作業方法專利的直接使用者，但是卻為該方法專利的實施提供了應用軟件或裝置，并且明知該應用軟件或裝置就是為了侵權行為的實施而制造的，同時如果該應用軟件或裝置不具有其他實質性非侵權用途的，手機廠商可以構成間接侵權。

（三）將訴訟作為競爭手段

為了在智能手機行業獲得更大的市場份額，以專利侵權的名義向競爭對手訴至法院不失為一種常見的策略。首先表現在進出口環節的美國ITC訴訟。手機專利訴訟除了向法院提起，還有就是向美國國際貿易委員會ITC申請“337”調查。蘋果訴HTC侵犯其6項專利的訴訟，USITC于2011年12月22日判定HTC侵權，稱有一項產品侵犯了蘋果專利，并對HTC產品發出了進口禁令。而近年來美國國際貿易委員會也宣布對中國華為和中興“3G、4G”無線設備領域展開“337”調查，這已經演變為重要的競爭手段和知識產權貿易壁壘。其次，在手機專利大戰上，并不是單一的企業、單一的專利糾紛，也并不總是某個巨頭作為訴訟的發起者，而是呈現出企業之間互訴專利侵權的勢態。2009年諾基亞訴蘋果侵犯其多項專利，蘋果則不甘示弱反訴其侵犯其專利，后達成和解Nokia vs.Apple，No.09-791-GMS， No.09-1002-GMS；Apple vs.Nokia，C.A.Fed.，2011。。一部智能手機可能涉及幾十萬個專利，而這些專利會相對集中于某些企業，這些企業擁有大型專利組合形成專利叢林；要想在專利訴訟中獲勝，除了專業的法務團隊還需要有能夠挾持對方的核心專利，如此才能“以動制動”。為此，智能手機公司正在積蓄數量龐大的專利組合。如蘋果20 億美元買下了北電的 LTE 相關專利的完全所有權以及一攬子可以用于打擊 Android 的專利；谷歌從IBM收購1 000件專利以及125億美元收購摩托羅拉接管摩托羅拉 1.7 萬件已授權的專利和 7 500件正在申請中的專利。最后，除了必不可少的“專利侵權訴訟”，還伴隨著“專利無效訴訟”的發生。以蘋果2011年4月針對三星的專利訴訟為例。在該案裁決三星侵犯蘋果公司5項與iPhone設計和功能有關的專利后， 對損害賠償的金額于陪審團合議階段，三星就以蘋果公司的7844915號“應用程序界面滾動操作方法”專利可能無效為由，要求法官終止蘋果的賠償重審過程。如果爭議專利被宣告無效，將從根本上否定權利的存在，侵權訴訟中原告的訴訟請求也將因失去權利基礎而被駁回。在17個國內目標案件中，其中有5個案件因爭議專利被宣告無效而導致敗訴這5個案件分別是：大連漢普應用技術有限公司等訴愛立信（中國）有限公司等侵犯發明專利權糾紛案，爭議專利為“筆畫輸入的鍵位分布及其屏幕提示”，被宣告部分無效；諾基亞公司與上海華勤通訊技術有限公司侵害發明專利權糾紛上訴案，爭議專利為“選擇數據傳送方法”，被宣告全部無效；陳爭生訴夏新電子股份有限公司侵犯專利權糾紛案，爭議專利為“多卡GSM手機”，被宣告部分無效；謝浩強訴蘋果公司（Apple Inc）等侵害發明專利權糾紛案，爭議專利為“用于限制軟件只可被其使用權擁有者使用的方法”，被宣告部分無效；朱占新與北京市大中電器有限公司等侵犯專利權糾紛上訴案，爭議專利為“可旋顯示屏移動電話”，被宣告全部無效。 。

（四）訴訟結果

據不完全統計，在國內的目標案件中宣告無效的行政案件共45件；國內侵權案件共35件，其中撤訴18件，認定侵權的6件，該6件侵權案件都被判決承擔停止侵權和賠償責任。國外的60件目標案件中，法院認定侵權的共有38件，其中33件涉及軟件專利侵權，5件涉及硬件專利侵權；頒發禁令的僅有12件，判決賠償的7件，而其余部分都是判決繳納許可使用費或達成和解協議。從以上數據可以發現國內侵權案件的訴訟目的比較單一，還是主要為了個案維權。而國外的訴訟案件除了維權目的，更多的想通過訴訟獲得許可使用費和產品的市場競爭力。自eBay案美國聯邦最高法院確立了頒布禁令的四要件后，判決強制許可使用費逐漸代替禁令的頒布。而訴訟中雙方當事人達成和解、形成交叉許可協議也成為訴訟雙贏的表現。二、涉案手機企業的專利訴訟策略及影響：以重慶為例手機企業通過發出侵權警告或者提起訴訟的方式，促使侵權方停止侵權、支付侵權賠償費用等，保護企業市場競爭優勢。蘋果公司起訴三家最大的安卓智能手機廠商——HTC、三星和摩托羅拉，其直接目標并非這些被訴企業，而是其身后的整個安卓智能手機陣營。其通過專利訴訟增加安卓的成本、分化安卓陣營，從而達到打壓和限制的目的，以維持iPhone的最大優勢。還有一種情況就是通過昂貴的訴訟專利費用拖垮對手。美國的專利訴訟周期長，律師費用十分昂貴。1987年4月，美國HoneyWell公司起訴美能達公司，被告美能達在5年的訴訟中支付了超過40億日元律師費。如果企業規模不大又無后續支援，官司尚未打完，企業已經進入破產清算程序。當然， 國外企業常以專利組合侵權為由提起訴訟。這體現了外國智能手機企業在專利訴訟中的專利布局策略。比如，在地區法院西班牙天線設備公司Fractus訴三星公司侵犯專利權案件中，涉及的專利有9個具體指US7015868、US7123208、US7148850、US7202822、US7312762、US7394432、US7397431、US7411556、US7528782等9個專利。。在上訴法院，WiAV Solutions公司訴摩托羅拉公司侵犯專利權案，涉及的專利也有9個具體指US6539205、US6680920、US6104992、US6256606、US6385573、US6507814、US6633841、US7120578、US7266493等9個專利。。這種方式無疑極大地提高了專利訴訟的勝訴可能性。反觀國內的手機專利侵權案件，基本都是一個案件涉及一個專利，而且很多都面臨向對方提出無效宣告的風險。國內的手機專利訴訟，少有完全經受住無效宣告的考驗，一般來說都會被宣告部分無效，甚至有些專利被宣告全部無效。因此，被訴侵權方真正敗訴的可能性實際上不大。

在進入知識產權叢林時代以后，專利訴訟成為專利運營主體獲得專利收益的重要途徑，大部分專利運營主體或多或少都會通過專利訴訟來威脅對手，以達到其商業目的。近年來，智能手機企業已經把專利訴訟作為一項重要的運營手段，不僅用訴訟來打擊競爭對手，提升自身產品和品牌的價值，而且還可達到獲利豐盈的目的。以蘋果和三星的“世紀大戰”為例，從2011年開始，美國蘋果和韓國三星就已經在包括美國、日本、韓國、德國、英國、荷蘭、澳大利亞等在內的世界范圍就專利糾紛對簿公堂。蘋果三星訴訟案件的數量、訴訟戰場的廣度、所涉的金額等都引起了媒體的廣泛報道、學者的激烈討論，成功地引起了消費者的關注。通過這一系列的訴訟營銷策略，蘋果和三星手機也已經家喻戶曉，消費者也懂得了“蘋果手機和三星手機是智能手機中數一數二的”，選擇手機時也會更多地關注蘋果手機或三星手機。通過訴訟還可以與對方達成和解協議，與對方組成專利聯盟等，甚至將企業的專利營銷出去。特別是其中的專利非實施主體如圣克萊爾公司、NTP和InterDigital Communication公司，他們本身就不實施專利，他們通過訴訟的目的就是為了獲得高昂的許可使用費。

近年來，隨著重慶市政府對移動通訊類行業的政策支持力度加大，《重慶市電子信息產業三年振興規劃》頒布出臺，重慶南岸區茶園新區信息產業建設如火如荼。重慶地區手機及其相關行業都迎來一個發展的機遇期。重慶不乏如國虹科技、方正高密和重郵信科等具有一定專利實力的手機企業，這些公司在專利保護策略上體現了一些共性。一是以申請專利作為保護技術的手段。重郵信科研發出目前較為高端的第二代LTE多模基帶芯片“赤兔8320”，其性能與最新的華為的海思麒麟920芯片和聯發科的MT6595芯片處于同一個性能水平，并且該芯片已經進入量產階段。單就申請日在2012年的專利而言，目前已經授權和仍在實質審查的專利申請共有33個，其中發明專利30個，實用新型專利3個，發明專利占總數的比例為90.9%。高比例的發明專利申請可以從側面反映出該公司的研發水平比較高。二是在專利布局上適應自身定位。方正高密的專利布局是緊緊圍繞其PCB制造商的定位來確定專利布局。以SooPAT檢索到的54項有效和正在實質審查的專利來看，全部均為關于PCB制造以及其輔助性工具的一些專利，包括了PCB產品專利20項以專利號或者其申請號表示這些專利：201320484051.7；201210564417.1；201210523753.1；201210491432.8；201220570237.X；201210427918.5；201210397239.8；201210341886.7；201210325574.7；201210092833.6；201210094149.1；201210094179.2；201210074070.2；201110435908.1；201110375694.3；201010622827.8；201010620521.9；201010620519.1；201010503775.2；201010269515.3。，PCB制造、檢測系統等設備專利22項以專利號或者其申請號表示這些專利：201320639223.3；201320623621.6；201320529555.6；201210389797.X；201210097618.5；201210094168.4；201210091771.7；201210092859.0；201210090791.2；201220105817.1；201210071526.X；201120544536.1；201120469690.7；201010620505.X；201010620451.7；201020673464.6；201010592740.0；201020662523.X；201020603538.9；201010503466.5；201010269359.0；201010269128.X。，PCB制造輔助性工具專利12項以專利號或者其申請號表示這些專利：201320265134.7；201320051094.6；201320013103.2；201210071589.5；201120573703.5；201120431701.2；201020699543.4；201010622825.9；201020671440.7；201020662533.3；201020512970.7；201010268742.4。。進一步觀察部分專利的摘要選取了已經授權或者正在實質審查的專利技術進行觀察：201210092833.6；201210094149.1；201220570237.X；201210341886.7；201210092859.0等。可以發現，方正高密申請專利的技術方案并不是基礎專利，而是改善制作方法以降低成本、提高印刷電路板質量的專利。國虹科技是一家下游的手機制造公司，它的專利布局應該是圍繞手機終端產品來進行布局。天邁公司和百立豐公司在專利布局上則主要是以實用新型和外觀設計專利廣州天邁擁有的全部專利均為外觀設計：201130119514.6；201130119517.X；201130119519.9；201130119518.4；201130119522.0；深圳百立豐的專利布局策略以實用新型為主：201120324063.4；201120324064.9；201120324061.5；201120324059.8；201120324060.0；201120324053.0；201120324058.3；201120324062.X；201120338563.3；201120338578.X，以及外觀設計：201230392014.4；201230392460.5；201230441276.5；201330256555.9；201330630800.8。作為布局策略。

但也應看到，重慶手機企業相比廣東等沿海地區的手機企業起步較晚。部分企業還是廣東企業的子公司如重慶天邁通訊設備有限公司是廣州天邁通訊設備有限公司設立的以生產與測試為主要任務的子公司，重慶高訊電訊有限公司是東莞高訊霸靈電訊有限公司設立的子公司；諸如這樣的公司還有重慶寶捷訊公司、重慶國信通公司、重慶百立豐公司和重慶中科諾公司等。 ，大部分企業都屬于整機裝配企業。這些企業處于產業鏈中下游，規模較小，核心零部件如芯片都會采購于上游企業，通常采購高通或者聯發科的產品。該類型企業與上游擁有專利資本的企業是合作關系而非競爭關系，不可能發生訴訟糾紛；即便與某些大企業諸如華為、中興等存在競爭關系，但因為其面向的市場、目標客戶存在一定差異且規模較小，短期內發生訴訟的可能性也很小。在對重慶相關手機企業進行專利檢索時發現，有部分企業在知識產權布局上還存在較多的問題。一是專利申請量后勁還需加強，有效專利量仍顯不足。重慶企業中有效專利存量較多的企業，如方正高密有26項有效專利，國虹科技有27項有效專利，重郵信科有107項有效專利。相較之，HTC公司有效專利有519項，宇龍計算機通信科技有限公司有效專利有772項，北京小米科技有效專利有77項。二是專利質量普遍不高，發明專利比例偏低。除了重郵信科、國虹科技、方正高密等企業的發明專利比例相對較高以外，其他企業都少有發明專利。如寶捷訊公司目前在實質審查中的發明專利申請3個，國信通、高訊在實質審查中的發明專利申請僅1個，其余都是實用新型和外觀設計專利。重慶手機企業在這方面仍需努力追趕，加強自身的研發實力。

三、對策與建議

以國內外手機專利訴訟案件為背景，并結合重慶手機企業的調研資料，我們發現，國內手機企業想要打破發展瓶頸，走出海外、進入高端市場，在未來的競爭中遭遇專利訴訟的挑戰必是家常便飯。為了防止在大型企業的“專利大棒”下一蹶不振，要實行“行政管理部門、立法機構、企業”三者聯動機制：對于國內手機企業而言，必須要加強知識產權管理和重視知識產權戰略運用；對于政府而言，要在立法、政策角度為企業發展保駕護航，以促進手機企業的發展。

在行政層面，政府主管部門應該有所作為，加大政策、資金、稅收等方面的引導和扶持。首先，采取積極的政策措施對本土企業進行扶持。針對本土企業優勢產品的收益進行稅收減免政策；設立政府專項資金，搭建專利開發平臺，將科研成果在本土企業之間進行共享；引導本土企業技術的整合，幫助企業資源共享，建立相應的智能手機集群管理等模式，幫助本土企業做大做強；形成“以龍頭企業為中心，帶動中小企業共同發展”的本土企業發展道路。其次，創造條件引進技術領先企業，培育并帶動本土企業的發展。根據阿爾弗雷德·馬歇爾的論斷：政府為企業的市場活動所提供的“組織”是一種“獨特的生產要素”[5]。產品及要素市場對于企業而言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政府可以通過建設諸如“高新經濟區、技術開發區”等工業園區，打造良好的地方基礎設施、商業環境以吸引技術領先企業的入駐。再次，培育和引進高水平知識產權法律、咨詢、評議服務機構。知識產權服務的專業化是促進企業創新的一個重要因素。企業通過與專業知識產權服務機構合作，可以比較全面地掌握相關領域的知識產權信息，制定合理的知識產權戰略和有針對性的專利布局，最終促進本土企業的發展。要積極整合重慶高校現有的法律、咨詢、鑒定、評議資源，在整體上為手機產業的發展提供外部良好的市場發展環境。最后，引導企業儲備核心專利。如可以引導企業與高校合作，如重慶郵電大學、重慶交通大學、重慶大學等，使企業能夠分享高校研發成果；也可引導本土企業形成專利聯盟，共享專利成果。

在立法層面，面對日益凸顯的“為實施專利權的行為提供所需專用部件或者設備”等“間接侵權形態”，可以借鑒美國做法，有必要在法律條文中確立“間接侵權”規則，促進企業創新。如明文規定“任何人在銷售專利裝置、組合品或組合物的部件，或者用于實施一項專利方法的材料或裝置，如果他明知這樣的部件、材料或裝置是為侵犯專利權而專門制造的或專門改造的，而且這樣的部件、材料或裝置不是一種常用商品或者具有實質性非侵權用途的商品，則應當承擔侵權責任”。其次，設置中國式“ITC”。美國國際貿易委員會（ITC）是根據關稅法337條款的授權，根據美國企業的申訴或依職權對進口貿易業務中的不公平貿易做法進行調查，并采取制裁措施的機構。ITC的“337”調查與地方法院專利侵權訴訟案相比具有如下優點：擁有更廣泛的救濟措施、更有力的強制執行方法、迅速和廣泛的披露、相對集中的知識產權案件（主要為專利）、精通專利的法官以及較確定的判決時間。我國可以借鑒美國做法，設置“中國式國際貿易委員會”，對進口貿易中的不公平貿易活動進行調查并制裁。如“中國華為訴美國IDC濫用市場地位”壟斷案件，就可以由國際貿易委員會參與調查并進行制裁。如果對國際貿易委員會的制裁不服的，可以向我國專門的知識產權上訴法院提起上訴。最后，建立統一的知識產權上訴法院。設立統一的知識產權上訴法院，集中對專利侵權二審案件進行審理，如果對上訴法院的裁判不服的，可以向最高人民法院申請再審。同時，針對侵權訴訟中的“專利無效”抗辯，專利侵權審理法院可以對專利的效力徑行裁判，而無需等待專利復審委員會的“專利無效決定書”再恢復案件的審理。

在企業層面，必須要重視知識產權戰略，重視核心專利的儲備，提高專利地圖的運用能力以及知識產權保護的能力。一是重視專利地圖的應用。專利地圖最早可以追溯于日本。日本特許廳當前仍然在積極收集和分析各領域的專利信息，制作專利地圖以無償提供給工業界使用。2003年，韓國知識產權局在“韓國專利信息產品及其作用”的報告中強調“制作專利地圖、制作專利地圖分析軟件”是自身業務的重要部分[6]。繪制手機產業的產品專利地圖和核心技術專利地圖不失為一項重要的專利戰略。在思科訴華為訴訟案后，華為知識產權部副部長張旭廷在接受《互聯網周刊》采訪時強調“專利地圖就是作戰地圖”、“華為的專利地圖已經具體到某一個特定的生產線了”[7]。二是重視知識產權的分析評議。“小米、美圖科技、阿里云、奇虎360、愛奇藝、盛大”等互聯網公司都推出了自己的手機品牌，但是這些公司并不具備研發和生產智能手機的技術儲備，僅僅依靠一些應用吸引消費者眼球，并不是長遠之計。一旦某天國際跨國企業揮起專利大棒，這些企業將無力抵抗。因此，對重大經濟科技活動所涉及的包括專利在內的知識產權整體情況和競爭情況進行綜合分析、評估、評價和審查非常重要如果在海外并購時不注意知識產權評議，則可能會竹籃打水一場空。在2001年浙江華立集團收購飛利浦的CDMA芯片研發部門案中，華立集團本以為在CDMA芯片領域獲得了能夠打破高通一家獨大的局面，為國內廠商打開切入手機業務核心領域的大門。但事實上，華立集團并購對象飛利浦這一研發部門僅擁有CDMA IS-95A等2G階段的技術，并不擁有核心的3G國際標準的CDMA2000的核心技術，這些核心技術還是控制在高通手里；同時飛利浦曾經向高通承諾“關于CDMA芯片的交叉許可協議不對第三方公開”，也就是說，華立集團想要使用芯片技術等還是要向高通繳納專利許可費用。因此，華立集團想要通過并購飛利浦研發部門而獲取關鍵技術的目標基本落空。 。三是提升知識產權保護能力。企業在技術研發、生產、銷售等整個流通環節要加強專利預警分析能力。一方面，企業要利用檢索的專利情報信息制作專利地圖，用于規避核心專利，同時搶占空白點開發專利技術；另一方面，在產品的流通環節，做好專利是否存在侵權可能的分析，提高訴訟的應急管理能力。當發生訴訟糾紛時，企業需要慎重預測侵權的可能；對競爭對手的規模、訴訟意圖、訴訟目標、訴訟能力、歷史訴訟記錄等進行調查分析，結合企業自身情況采取應對方案如“參與訴訟”或“訴前和解、達成合作協議”等化解危機。此外，要提高申請標準必要專利的能力。在早期手機通信技術領域，我國企業沒有能力參與到2G時代GSM標準和CDMA標準兩大標準的制定中去，根本沒有任何話語權。現如今中國移動自主研發的TD-LTE標準成為了全球通行的4G標準之一，這意味著我國企業在全球通訊技術領域具備了領導地位和話語權。我國企業既要有研發獲得全球標準必要專利的意識，更要有獲得全球標準必要專利的信心。四是掌握專利運營能力。企業組織團隊進行研發獲得的產品要及時申請專利；在申請獲得專利之前要進行商業秘密保護；對于參與研發的人員，要簽訂保密協議和禁業競止協議。企業在專利的許可轉讓過程中，可以通過訴訟手段達成許可協議或強制許可使用費用。企業進行專利的資本化運作可以盤活企業資金，為后續研發和投資儲備資金。五是創立專利基金。目前國內手機專利儲備不足的公司特別是進軍手機行業的國內互聯網公司，要想從低端市場邁向中、高端市場并順利進入海外市場，通過專利研發、收購和專利運營來囤積專利是必要的。設立專利基金是不二選擇。面對國際巨頭的威脅，小米、金山、TCL等在中關村發起設立了中國首支專利運營基金。該基金預計募集金額3億元，其主要致力于為企業獲取核心技術專利，一期重點圍繞智能終端、移動互聯網等領域匯聚專利資產，希望5年儲備大批核心發明專利。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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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99IT中文互聯網數據資訊中心.IDC：2013年Android占據全球智能手機市場份額的80%[EB/OL].（2014-02-17）[2015-06-13].http：//www.199it.com/archives/195573.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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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張帆，肖國華，張嫻.專利地圖典型應用研究[J].科技管理研究，2008（2）：190-193.

[7]鄭重.思科訴華為經驗總結：專利地圖就是作戰地圖[EB/OL].（2004-11-10）[2015-06-20]

（編輯：劉仲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