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語料庫的同義副詞辨析——以totally，completely，entirely，absolutely為例

金龍超

(杭州師范大學 外國語學院，浙江 杭州　311100)

基于語料庫的同義副詞辨析
——以totally，completely，entirely，absolutely為例

金龍超

(杭州師范大學 外國語學院，浙江 杭州311100)

摘要：近義詞辨析一直是外語學習的一大難題，傳統的辨析方法基于詞典釋義，無法使學習者認識到近義詞之間的細微差異。為此，基于美國當代語料庫(COCA)，從語域、搭配及它們在從句中的位置三個角度，對表示“完全”的四個近義副詞(totally，completely，entirely，absolutely)進行語義辨析。

關鍵詞：語料庫分析；近義詞；詞頻；搭配

一引言

詞匯學習是外語學習的重要組成部分，怎么區分同義詞之間的細微差別一直是外語學習的一個重難點之一。同義詞區分成為難點的原因在于同義詞通過不同的方式，在不同的語境里或者從不同角度呈現某一意義和概念，所以一些學者認為實際上不存在意義上完全相同的同義詞。Divjak &Gries指出沒有任何兩個詞是完全同義的，它們在句法，語義，語用方面總是存在著細微差別。[1]Edmonds& Hirst 曾指出，可以從四個方面來區分同義詞間的差異：指稱，語體，情感表達和結構。[2]

相對于一詞多義現象的研究，同義現象在近幾年逐漸得到學者們的關注。張繼東和劉萍指出傳統的同義詞辨析方法，多依賴于直覺經驗，采用內省的定性方法，對同義詞的詞目意義分條縷析，而學習者在實際運用中卻難以應用，建議使用語料庫的方法來辨別同義詞。[3]陸軍參照英語本族語者發現英語學習者對英語近義詞在搭配行為與語義韻特征及其發展模式上存在差異，具體表現為不同程度的近義詞替代傾向和語義韻沖突。近些年，學者們開始對具體的詞匯進行分析對比。[4]龐洋，楊玉晨借助Hoey的詞匯觸發理論，分析對比三個表示“開始”的同義詞(begin，start，commence)。[5]使用BNC語料庫檢測詞匯的搭配方式，語法聚合模式，語義和語用聯系來解釋同義詞的觸發模式及區別。Dilin Liu使用行為特征方法對比分析了五個表示“主要的”的形容詞chief, main, major, primary, principle。[6]方子純、陳堅林通過相同的方法分析了六個同義形容詞(immense，enormous，huge, massive, tremendous, vast)。[7]

二基于語料庫的近義副詞對比分析

近幾年，雖然基于語料庫的近義詞研究逐漸成為學者們的一個關注點，但大部分學者的對比分析研究只集中于近義名詞，形容詞，或者動詞，而對于近義副詞的研究則相對較少。Dilin Liu運用行為特征方法分析四個近義副詞(actually， genuinely，really and truly)，分析涉及四個副詞的語域差異，各個副詞在句中不同位置的分布差異，和每個副詞所經常修飾的形容詞和動詞。[8]

與其他詞類相比，副詞擁有更加復雜的語義和句法變化。雖然其他詞類在句中位置變化也會引起句子的意義發生改變，但是副詞能修飾名詞、動詞、形容詞等多種詞類和小句，所以具有更強的變化能力。因為副詞這一詞類的獨特性，所以本文將展開的近義副詞研究將會是詞匯整體研究的補充部分。

對于副詞的分類，根據單詞的形式，Quirk et al 提出副詞可以分為三類：簡單詞(simple)(例如again, also)；復合詞(compound)(例如however，furthermore)；派生詞(derivational)(由形容詞或者分詞形容詞派生而來，例如actually，surprisingly)。本文將對比分析的四個副詞屬于第三類。根據單詞的語義功能和句法分布來說，Greenbaum將副詞主要分為連接副詞、修飾性副詞、外接副詞三類。1.連接副詞體現方式，地點，頻度等，經常修飾從句中的具體成分。[9][10]例如: actively修飾從句中的be。例子：The president, too, came to understand that he needed to be more actively engaged in foreign policy. 2.修飾性副詞在話語中起到兩句話語的連接作用。例如：however，consequently等。例子：what is missing, however, is an internal, artistic cohesion.3.外接副詞用來表達說者對自己所說話語的態度或評價，此類副詞修飾整個話語從句，很少融合到被修飾的從句當中，經常有被逗號等分隔符隔開。例如：actually。例子：Actually, it is not the case. 相對于連接副詞，修飾性副詞和外接副詞兩者更加相似，它們更趨向于修飾整個從句，而很少融入從句中修飾具體的某一成分。雖然分類方法繁多復雜，但是Greenbaum的分類方法使用最廣，對其后的副詞研究影響深遠，本文的副詞分類也將采取這個分類方式。

三研究目標和方法

查閱了現有詞典對totally，completely，entirely，absolutely的解釋，它們的基本義是“完全地，絕對地”，例如在牛津高階英漢雙解詞典中，totally被解釋為 completely。所以想要從詞典中得知這四個近義詞的細微差異幾乎不太可能。在具體使用中，有些詞可以互換使用，而另外一些則不可以。本文的目標就是要進一步了解這四個近義詞在使用中有哪些不同的傾向性。

本文的近義詞對比分析將使用美國當代英語語料庫(COCA)。該語料庫涵蓋了1990年到2012年的英語語料，并擁有口語，小說，流行雜志，報紙和學術期刊五種語域分類，便于數據搜集與對比分析。

四結果與討論

1．總體使用頻率。

為了了解這四個近義詞的細微差別，首先要先知道每個詞的整體頻數和跨語域的頻數信息。具體見表1。

表1　不同語域中四個近義詞的使用頻率

從表1 可以看出四者的整體頻數排序為(從低到高)：totally，entirely，completely，absolutely。Totally與entirely的整體頻數相似，absolutely的使用頻數最大，幾乎是前兩者的兩倍。再看跨語域頻數分布可得出四個副詞之間的其他一些細微差異。因為COCA語料庫中的口語語域不包括畢業演講，會議發言等正式場合話語，主要是日常生活中的對話。Totally 與absolutely較多地適用于口語語域；entirely與completely則較多的使用在雜志、學術期刊等正式程度較高的書面語中，所以按照正式程度來排序，entirely與completely 比totally 和absolutely 要正式。

2．副詞在從句中的位置分析。

為了更進一步的了解四個副詞的使用情況，我們要知道四個副詞常出現在句中的哪些位置，因為副詞的復雜性很大程度在于其可以出現在句子的任意位置。了解副詞在句中的位置分布趨勢能幫助學者更好地了解該副詞的語義功能和整體的使用情況。本文將主要研究副詞所處的位置：(1)句首位置，副詞后跟有逗號(句首外接副詞); (2)位于句中，副詞由兩個逗號分隔開(句中外接副詞); (3) 句尾，副詞前有逗號分隔(句末外接副詞)；(4)句首，副詞后帶問號(單詞問句)；(5)句首，副詞后帶句號(單詞句子)；(6)其他(外接副詞，修飾動詞，形容詞，副詞)。具體見表2。

表2　四個近義副詞在從句中的位置分布

從表2可得出，四個近義副詞中，“其他”(修飾形容詞，動詞，副詞的連接副詞)那一類所占的比例最大，這是因為修飾其他三類詞性是副詞的主要功能。但是不能因為這個原因就忽視每個副詞所具有的獨特性。表2體現出四個副詞在從句中的位置各有不同傾向。Completely與entirely主要用于修飾動詞，形容詞和其他副詞，這說明它們常常在從句內部，修飾從句中的具體某一成分，而很少修飾從句整體，主要充當連接副詞，而不是外接副詞。例子：

(1) For example, if landscape fires were completely eliminated worldwide, the global counter factual value would be zero.

(2) It is unreasonable to expect any author to be completely neutral when reviewing and drawing conclusion about a literature base.

(3) Whether this is good is an entirely different question.

(4) We have found that many plans were developed entirely by government agency personnel, without engaging the wider stakeholder community…

在例1中，completely修飾動詞eliminate；在例2中，completely修飾形容詞neutral。Entirely；在例3中修飾形容詞different；在例4中修飾動詞develop，表示程度之深，充當adjuncts。

相對于其他三個副詞，absolutely常在從句中充當外接副詞的作用。在口語中，與話語的其他部分因為停頓而分離開來，在書面語中，常被標點符號分隔。從下列例子中可以看出。

(1)“I was concerned. I wasn’t exactly sure what happened, absolutely.”

正是這些不同的特性使得學習者能區分這四個近義副詞。這個結論同時也能彌補現有詞典中關于這四個副詞描述的一些不足。

3．副詞所搭配形容詞、動詞的語義分析。

雖然總體頻數和副詞在從句中位置分布都很重要，但是還不能區分每個副詞意義中的偏向。因為副詞能修飾動詞、形容詞和副詞，所以對研究每個副詞所修飾的詞的語義分析顯得尤為重要。具體見表2。

表3　四個近義副詞所修飾的動詞、形容詞、副詞比率

由表3可得出，在修飾動詞、形容詞和副詞的方面，totally與entirely的使用情況較為接近，而completely與absolutely較為相似。修飾動詞是四個近義副詞的主要任務。

通過COCA語料庫查詢四個副詞所修飾的形容詞和動詞。因為四個近義副詞所修飾的副詞的語義類別很有限(主要是程度副詞和頻度副詞)，所以對此做對比分析意義不大。通過查詢：(1)頻率；(2)MI值，我們能得到在語料庫中整體頻率較高的詞，而且同時又能得到頻率低但是偏好與所查詢詞搭配的詞(Liu Dilin, 2010)。[6]通過查詢，我們得到每個副詞所修飾的頻數最高的10個形容詞和MI值最大的10個形容詞。具體見表3，表4。

表4　四個近義副詞所修飾的頻度最高的形容詞(根據頻率和MI值)

表5　四個近義副詞所修飾的頻度最高的動詞(根據頻率和MI值)

雖然使用的搜索方法不同，但是結果還有一大部分重疊。刪掉重疊部分，還剩75個形容詞和77個動詞。

每個詞語都有特定的感情色彩。由于詞項存在相同或者相似的語義特征，與關鍵詞項在文本中的習慣性的共現，關鍵詞也就被“傳染”上了有關的語義特征，它所在的語境也就彌漫了一種特殊的語義氛圍，這就叫做語義韻。(Louw, 1993)[11]基本上，語義韻可以分為三大類：積極語義韻，中性語義韻，消極語義韻。可以從表5可看出，entirely所修飾的形容詞，如unjustified, Appropriate, Satisfactory等基本上都帶著一種積極意義，其所修飾的動詞，如finance, defend, build等大部分也表達了積極的意義，所以entirely明顯呈現積極語義韻。而totally一般多與帶有消極意義的形容詞和動詞搭配使用，所以呈現消極語義韻。

表6　四個近義副詞的所修飾的頻數最高形容詞類別

為了對比分析這四個近義副詞，依據不同的語義分類方式將形容詞分為四類：情感/態度；評價；心理狀態；可能性/能力。將動詞分為活動/完成；助動詞；認知；情感/希望；獲取/擁有；狀態/狀態改變。

雖然表格能顯現出每個副詞所修飾的形容詞和動詞的大概語義分類，但是卻不能代替它們的全部用法。例如表中顯示totally在其頻數最高的十個形容詞中，只與評價性形容詞(good； important等詞)搭配使用。這說明人們較多地將totally與評價性形容詞一起使用，卻不能說totally不能和其他詞類的形容詞一起搭配使用，例如表示可能性的形容詞(possible， able， unable)。例如：

(1) In Zambia, on the other hand, President Kenneth Kaunda was almost totally unable to enforce public pronouncements of government policy…

表7　四個近義副詞的所修飾的頻數最高動詞類別

從表7中可得出absolutely比其它三者修飾的動詞類別較多。例如：

(1)Do not open the door at any circumstances somebody you do not absolutely know who is on the outside and just keep your eyes out for him.(在此句中修飾know)

五結論

近義詞一直是外語詞匯學習的難點之一，本文結合COCA語料庫對四個近義副詞totally，completely，entirely，absolutely進行了對比分析，結果如下。

(1)通過對比四者的跨語域總體使用頻數，發現absolutely的使用頻數最高，常用于口語。而entirely與completely則較多的使用在雜志、學術期刊等正式程度較高的書面語中。

(2)通過分析四者在從句中的位置分布，可以得出completely與entirely常處在從句內部，修飾從句中的具體某一成分，而很少被標點符號分隔開進而修飾從句整體，主要充當連接副詞；而absolutely常在從句中充當外接副詞的作用。

(3)通過將四者所修飾的形容詞，動詞進行語義分類，進行對比，發現四者的不同搭配傾向和不同的語義韻傾向。Entirely因其所修飾的形容詞、動詞帶有積極的意義，所以entirely呈現積極語義韻。Totally一般多與帶有消極意義的形容詞和動詞搭配使用，所以呈現消極語義韻。

比起傳統的內省法，基于語料庫，對同、近義詞進行對比分析更能揭示了它們之間細微的語義和用法上的差異，所得出結論也更具準說服力。隨著語料庫的不斷發展，近義詞辨析將會越來越科學，便捷。

參考文獻

[1]Divjak, D. &Gries,S. TH. “Ways of trying in Russian: Clustering behavior profile”[J]. Corpus Linguistics and Linguistic Theory, 2006(1):23-60.

[2]Edmonds, P. & Hirst, G. “Near synonymous and lexical choices”[J]. Computational Linguistics, 2002(2):105-144.

[3]張繼東, 劉萍. 基于語料庫同義詞辨析的一般方法[J]. 解放軍外國語學院學報，2005(28):49-52.

[4]陸軍. 基于語料庫的學習者英語近義詞搭配行為與語義韻研究[J].現在外語(季刊),2010(8):276-286.

[5]龐楊, 楊玉晨. 語料庫對同義詞觸發模式的解釋：以begin、start和commence為例[J].外語與外語教學，2012(6):21-25.

[6]Liu, Dilin. “Is it a chief, main, major, primary, or principal concern: A corpus-based behavioral profile study of the near- synonyms”[J].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Corpus Linguistics,2010(15):56-87.

[7]方子純, 陳堅林. 基于語料庫的同義形容詞行為特征研究[J]. 外語教學與研究，2014(46):842-852.

[8]Liu, Dilin. “Actually, Genuinely, Really, and Truly：A corpus-based Behavioral Profile study of near-synonymous adverbs”[J].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Corpus Linguistics, 2012(17): 198-228.

[9] Greenbaum, S. Studies in English Adverbial Usage[M]. London: Longmans Press, 1969.

[10] Greenbaum, S. Oxford English Grammar[M].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96.

[11] Louw, B. Irony in the text or insincerity in the writer? The diagnostic potential of aemantic prosodies[A].In M. Baker, G. Francis & E. Tognini-Bonelli(eds.). Text and Technology: In Honour of John Sinclair[C] Amsterdam: John Benjamins, 1993:157-176.

Class No.:H313.2Document Mark：A

(責任編輯：蔡雪嵐)

On Corpus-Based Synonym Discrimination——With the Example of Synonyms “Totally” “Completely” “Entirely” “Absolutely”

Jin Longchao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HangZhou Normal University, Hangzhou Zhejiang 311100，China)

Abstract：Synonym discrimination has always been a difficulty in English learning. Traditional way based on the definitions and examples from dictionaries fails to make learners understand those tiny differences between synonyms. Therefore, using COCA as a data source, this paper examines the semantic differences between four synonyms in terms of their registers, collocation and their different positions in clause.

Key words：corpus-based study; synonymy; frequency; collocation

中圖分類號：H313.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6758(2016)01-0097-5

作者簡介：金龍超，在讀碩士，杭州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2013級。研究方向：現代語言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