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當·斯密在其《國富論》中提出,分工可以提高生產效率,一個國家可以憑借其有利的自然稟賦或有利的后天生產條件,輸出本國優勢產品,輸入劣勢產品,這就產生了國際貿易。國際分工是各種分工形式中的最高形式,它是社會分工從國內向國際延伸的結果,是生產社會化向國際化發展的表現。
生產力的提高是國際分工發展的物質基礎。15世紀末至16世紀上半葉的地理大發現是社會分工向國際分工轉化的重要標志,這一時期出現了宗主國和殖民地之間的分工。18世紀60年代到19世紀70年代,機器大工業的確立為國際分工的形成奠定了新的物質基礎。這一時期,出現了工業國和農業國的分工。19世紀70年代到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期,第二次工業革命使人類進入電氣時代,國際分工進入發展階段。二戰后,以原子能、電子計算機、空間技術為主要標志的新科技革命興起,極大推動了社會生產力的發展,也加速了生產的國際化進程。殖民體系的瓦解、一批社會主義國家的建立、區域經濟貿易集團的產生、跨國公司在全球的興起,使國際分工的規模和范圍進一步擴大。
20世紀80年代以來,在科技革命的推動下,經濟全球化浪潮興起并向縱深推進,世界經濟出現諸多新現象和新問題,國際背景發生重大變化,國際分工體系呈現出一些新趨勢。以自然資源差異為基礎的傳統的國際分工已逐步讓位于以現代新技術、新工藝流程為基礎的新型國際分工。垂直型國際分工地位下降,水平型國際分工以及水平—垂直混合型國際分工地位不斷上升。國際分工還出現了從商品生產貿易向服務貿易發展,以產品為對象向以生產要素為對象的轉變趨勢。與此同時,大國比較優勢發生變化,大國發展戰略急速調整,國際地緣政治因素逐漸得到重視。隨著經濟全球化的深化,專業化分工的高度發展使得產品價值鏈被無限細分,國際分工體系也依照產品價值鏈呈現“碎片化”的格局。在新的國際分工體系下,一國的比較優勢已不再僅僅體現為一個具體的產業或行業及特定的產品,而更多的是在整個價值創造鏈條上的某一環節或工序上組織要素投入和生產的能力。
區域經濟一體化是經濟全球化發展的一個新階段。國際分工變化引起了國際投資和國際貿易的變化,國家間要求沖破界限和障礙,在世界范圍內實現生產要素的自由流動和自由配置。這種要求在全球范圍內難以全部一下子實現,只能在區域范圍內逐步解決。于是,區域經濟一體化在國際分工密切、地理位置臨近、經濟發展水平接近的國家間應運而生,并隨著經濟全球化的發展,合作領域、深度等不斷加深。例如歐盟,就是一個典型的集政治實體和經濟實體于一身,在世界上具有重要影響的區域一體化組織。歐盟的誕生,使歐洲的商品、勞務、人員、資本自由流通,使歐洲的經濟增長速度快速提高。目前,歐盟的經濟實力已經超過美國居世界第一。隨著歐洲和亞洲的崛起,美國模式開始喪失光芒。為了應對變化的全球經濟格局,鞏固自身在全球政治經濟領域的主導地位,美國對自身的對外經濟戰略進行了重大調整。美國力圖通過美洲自由貿易區將“拉美后院”納入自身勢力范圍,希望憑借雄厚的經濟實力在西半球發揮經濟領袖作用,加強其在世界經濟中的主導地位。又如東南亞地區作為一個獨立的區域,憑借其自身獨特的地緣優勢和巧妙的制衡手法,能動地建立起可與北美自貿區和歐盟相提并論的“小結構”——東南亞國家聯盟(ASEAN)。在近幾十年的發展中,以東盟為代表的東南亞的地區主義實踐,帶有一種東盟特有的溫和氣質,恰到好處地保存了地區特質,維護了地區利益,而不至于被世紀體系的中心徹底同化。
國際分工在提高生產力的同時,也帶來了權力和財富分配的變化。在某種意義上講,誰主宰了國際分工,誰就主宰了國際秩序。當今國際分工體系中,發達國家試圖強化現有經濟格局,主導國際分工,不斷獲得更大的政治經濟利益。然而,國際體系的發展有不為主觀改變的一面,這不僅表現在東盟等區域組織的建立上,也表現在歐美等國家為了適應新的國際背景,積極參與到區域經濟一體化的行動上。改革開放以來,建立在勞動力成本低廉優勢和發達國家勞動密集型產業向外轉移機會基礎上的大規模出口和外向型發展,成為我國經濟高速增長的重要推動力,1979年至2012年的三十多年間,我國貨物出口保持20%左右的年均增長率,快速成長為世界貿易大國。當前,隨著我國經濟發展進入新常態、全球貿易發展進入低迷期,我國出口優勢和參與國際產業分工模式面臨全新挑戰,如何充分依靠和發揮比較優勢,培育競爭優勢,提升中國在未來世界分工體系中的角色與層次,是一個重大而緊迫的現實議題。本期“未來世界分工體系”專題策劃,我們邀請相關領域專家學人,從不同側面、不同角度出發展開深入研討,敬請讀者垂注。
——《學術前沿》編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