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棋
種花人說:“靜候花開,是一個美麗而浪漫的過程。”只要,你愿意等。

天愈發冷了,陽臺上的花草也已枯萎凋零。前些天,母親便從花市中買了幾枝百合,給家中增添些生命氣息。那珠沙白中泛著青的花苞攏得緊緊的,只是在頂端的部分微微打開些,不免使人產生遐想。
早晨起來,卻意外地發現,那昨日還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已舒展開了它的身姿,向世界脈脈地昭示著它的美。花香蔓延在屋里的每一個角落,驅趕了冬日里的陰霾。花的柱頭上黏著些花開時無意間灑落的花粉。花藥上的花粉搖搖欲墜,花絲便顯得有些不堪重負。瓣尾的部分微微向外卷曲,清純之余,又透著些恰到好處的嫵媚。
也許,綻放只是一晚的時間,而我卻因繁重的課業錯過了,錯過了“靜候花開”這一浪漫而美麗的過程。
一轉身,無意間瞥見了廚房中的母親為我準備早餐時忙碌的身影,我竟癡癡地發愣。平時總是忙于學業,風風火火,從未注意到這個愛的背影。
懊悔之余,我恍然明白,那百合花只是我生命過程中的一個縮影,我錯過的美好好比那夜空中的繁星,早已數不清。
川端康成在《花未央》中寫道:凌晨四點,我看海棠花未眠。
那是怎樣的一種情懷啊!一位老人,借著熹微的晨光,披衣而坐,用目光遠遠地愛撫著那薄霧里含苞待放的海棠花,即使犧牲了自己的睡眠也毫不在乎。而那一朵海棠,也在他如水的目光中徐徐綻開來,以最美的姿態回饋他的守候。
而在如今快節奏的生活中,有誰能夠為了那一現的曇花而靜候一夜呢?有誰能夠特意駐足聆聽那雛鳥的啼鳴呢?有誰能夠漫步在鄉間小道,聽著蟬鳴,數著熒光,用心感受人與自然間的“和之美”呢?在這個為了功名和利祿而奔波的社會中,當淺嘗輒止成為思維定式,急功近利成為文化景象,喧囂膚淺成為喜聞樂見的行為方式,所有的美好,都只能在人們的唉聲嘆氣以及匆忙的步履中黯然枯萎。
正如蝴蝶飛不過滄海,卻沒有誰忍心責怪。因為我們都明白,面對浩渺無垠的滄海,你我都是那弱小的蝴蝶,縱然有一雙翅膀也終究飛不過茫茫滄海。其實,重要的不是結果,而是欣賞沿途的風景以及傾聽生命的聲音。
花未全開,你便不待;人難常和,你卻不耐。其實很多時候,是我們無心等待,才會錯過了花開,這就是每個人總是錯過自己觸手可得的幸福所造就的遺憾。這種遺憾,不會隨著光陰的消散、韶華的流逝而漸漸被沖刷抹平,它只會沉淀于每一寸時光中,直至那物是人非之時,才會熔鑄成無法挽回的悲哀。
慢下來,不錯過,且行且珍惜。
(常朔摘自《泉州晚報》2016年4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