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共同體組織“契”的起源與發展

李春蘭

摘 要：韓國的共同體形式有很多種，契就是其中之一。契有著悠久的歷史，契起源于三國時期，具有同一地區的居民或相關人群為達成某種社會、經濟目的而結成的相扶相助的共同體性格。作為共同體組織廣泛地存在于各個階層中，與人們的生產、生活密切相關，并隨著生產力的發展和社會的變遷而不斷地發展和變化。尤其是到了朝鮮王朝時期，契迎來最繁盛時期，在當時社會經濟、文化甚至在維持地域社會秩序自治等方面發揮了教化、共濟、統制等重要職能。

關鍵詞：韓國；共同體組織；契；起源；發展

韓國的共同體形式有很多種，其中契就是其中之一。所謂契指相互間為某種利害關系由兩個以上的人組成的立足于相扶相助、自助、協同精神的協同組織。韓國傳統社會中契作為共同體組織廣泛地存在于各個階層中，與人們的生產、生活密切相關，并隨著生產力的發展和社會的變遷而不斷地發展和變化，在當時社會經濟、文化甚至在維持地域社會秩序自治等方面也發揮了重要的作用。無論契的對內職能還是對外職能，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它指向相扶相助的共同體意識。

一、契的起源說

關于契的起源沒有明確的記載，因此學者們對契的起源眾說紛紜。文定昌（1942）認為，起源于新羅時期婦女們的手紡共同作業體“嘉俳契”，高麗時期通過軍布契得到普遍化，到朝鮮王朝時期由于鄉約和社倉更加普及并擴大化。李清原（1936）認為，契起源于原始共同體中的相互扶助觀念，是封建社會取締洞、里等基本單位的自治團體。崔南善（1943）認為，契起源于新羅時期帶有宗教色彩的部族議會，目的在于管理資金。李丙燾（1958）認為，契起源于互助組，是一個從互助組派生出來的古代人為精神協同體。

有些學者從契的團體性和功能出發，分析契的起源問題。李萬雨（1968）認為，契是自主及自律性的團體，特別是到朝鮮王朝時期成為了以一般民眾的社會生活為基礎的互助組織。金三守（1962）從經濟史的角度進行研究，他認為契起源于高麗時代，發展于朝鮮時代。到了朝鮮朝時期隨著封建土地所有關系發生變化出現了各種各樣的契組織。認為朝鮮朝時期契組織與朝鮮的各個階層有著密切的關系。

襄垣達、李南久（1973）認為契是農村內在的自治協同組織，起源于三韓時期的徒。三國時期產生了香徒契，它融合了新羅時期的花朗徒思想、并受到當時興盛的佛教的影響。從高麗末期到朝鮮前期，契在性質上與徒基本沒有差別，但是到高麗末期兵荒馬亂，民眾為生存遵循著徒的遺志而自發地組織成契來應對殘酷的租稅，這種自助自立的自救方式使契成為具有民眾基礎的組織。朝鮮中后期是契的繁盛時期。儒林階層主持實施的鄉約發揮著地方自治的作用，同時逐漸地使契開始作為協同組織發展壯大起來。金弼東（1992）認為，從一些史料仍可以推知契起源于三國時代。他認為從三國時代直到高麗時代都存在的民間組織香徒就是契的一種。同時指出，香徒雖然屬于地域性共同體，但實質上并非勞動或是生產共同體。

如上所述，從契的起源與內容中可以知道契是相扶相助的民間協同組織。經過新羅時代、高麗時代契不斷得到發展，到朝鮮時代契的發展進入繁盛時期。主要是因為壬辰倭亂、丙子胡亂以及黨爭等原因，農民階層負擔不斷加重，促使民間的契更加地普遍化。

二、契的發展過程

契因為擁有悠久的歷史，所以隨著時代的發展其種類、名稱、結構、內容多樣化，但是契始終具有同一地區的居民或相關人群為達成某種社會、經濟目的而結成的相扶相助的共同體性格。

新羅時代契分化為嘉俳契和香徒契。新羅儒理王九年，曾把女子們分為兩隊進行織布比賽，最后檢查織少的一隊要準備酒和食物招待勝出的一隊，之后進行歌舞和游戲等活動共同娛樂，這就是嘉俳契。另一個就是香徒契，是從新羅時代的花郎徒中演變而來的。香徒是一種以佛教信仰、活動為目的組成的信徒們的結社共同體。香徒是地區居民們自發的形成的信仰團體，因此雖然與行政編制或生產共同體有別，但與村落社會結構的成長有著密切關聯，并對地區共同體的形成發揮了重要作用。香徒契里有成員們游歷山川，修身養性，輪流舉辦香徒宴同食的風俗。

由此可以知道新羅時代的契反映了當時新羅建國初期的社會背景，可以說氏族社會的共同耕作、共同娛樂、共同合食的連帶感更為具體化和實質化了。

高麗朝時期，契的發展與國家對百姓的控制力密切相關，因為國家強化對百姓的控制時，百姓組織的存續性就會變弱，相反國家對百姓的控制力弱化時，百姓組織的發展就會活躍。高麗朝時期國家與百姓組織之間的相互關系不是很密切，因此這個時期的契只是傳承了新羅時代的精神，契本身并沒有得到更多的發展。這個時期只出現了單純的社交團體性質的契，例如同甲契、玄武契、燈下不明契等等。

朝鮮朝時期是契的發展最繁盛時期，值得注目的是這個時期的契以鄉約為基礎發展起來。北宋的《呂氏鄉約》隨著朱子學傳入朝鮮，契組織開始被鄉約組織所代替。北宋的《呂氏鄉約》是目前可以見到的最早的成文鄉規民約。它是后世鄉約的源頭。15世紀初至16世紀中葉是朝鮮李朝時代的鼎盛時期，在統治階級倡導下，朱子學在朝鮮得到長足的發展。朱子學在朝鮮半島所產生的影響并不遜于在中國本土的影響。至今朝鮮半島仍尊朱子家禮，崇尚朱熹的倫理道德思想及人生價值觀。《呂氏相約》共兩千余字，包括四條總綱、懲罰辦法和組織方式。其中總綱共分四款，一曰德業相勸、二曰過失相規，三曰禮俗相交，四曰患難相恤。勸善懲惡、相扶相助為根本思想的鄉約在朝鮮廣為傳播，退溪和李耳制定了鄉約，后來的各種鄉約都是模仿參考這些鄉約而制定。

除了鄉約這種帶有道德性質的組織外，還出現了具有經濟團體性質的社倉。社倉是以村落為單位，在豐收時把多余糧食儲備起來，以備荒年歉收時可以解決饑餓問題。契的設立比較自由，契是一個完全的自主自律的團體。契的成員進出自由，出資額度一般平等，種類也繁多，例如金錢、谷物、土地等等。

朝鮮后期契在組織和運營形態方面呈現出多樣化，簡單概括如下。1.以公益事業為目的的契有洞里契、學契、松契、堤堰契等。2.以相扶相助為目的的契有婚喪契、宗契、花樹契、勞動契等。3.以產業為目的的契有農契、牛契、褓負商契等。4.以社交為目的的契有射亭契、詩契、游山契、同甲契、老人契等。5.以金融為目的的契有儲蓄契、殖利契、與富契等。

如上所述，朝鮮時期契在不同目的下以各種各樣的形式成立并運營著，其影響波及到地方自治行政、教育事業、社會福利事業、產業經濟等各個領域。

到日本殖民統治時期，因為契組織提倡民族思想、展開反日運動，朝鮮總督府開始強有力的干涉和規制契組織的設立和運營。很多契組織被解體或逐漸走向衰退。這時延續發展的只有日本成立的殖產契，但是在日本殖民統治下的殖產契其本質和性質已經變質了，找不到朝鮮傳統契的精神。解放后在社會經濟混亂和動蕩的時代民眾又重新找回契的精神，試圖通過相扶相助契的形式結成組織度過最艱苦的時期。

總而言之，作為自生組織的契，在朝鮮農村根據契員的數量、目的、功能的不同而存在著各種形態和類型，契組織要求并強化了共同體意識。契作為純粹的社會成員團體，追求著共同欲望和利益，并深刻影響著地域社會人們的行為方式，發揮了教化、共濟、統制等重要職能。

參考文獻：

[1][韓]李萬雨.山林契貸付國有林考察[M]，1968.

[2][韓]襄垣達，李南久.農村自治組織研究[M].安東大學教育大學.論文集，1973.

[3][韓]金弼東.韓國社會組織史研究[M].一朝閣，1992.

[4][韓]金三守.契諸學說的含義與其團體概念史的研究[J].亞細亞女性研究，1962.

（作者單位：北京大學；吉林師范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