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新民事訴訟法解釋》中的第三人撤銷之訴

摘 要 2012年新民事訴訟法出臺，其中增加了一個新的很有意思的條文，是關于第三人撤銷之訴。雖是短短幾句，內容不夠完備，但學界對第三人撤銷之訴的理論和應用都提出了無限遐想，其中也不乏一些讓人困惑的問題。隨著新的民事訴訟法司法解釋在2015年的公布實施，解釋中對第三人撤銷之訴用了單獨一節進行了詳細說明。解釋的內容將我國的第三人撤銷之訴與法國等的第三人撤銷之訴進行了銜接，也寫出了區別，作為一項對第三人權益的特殊救濟途徑，是對我國民事訴訟中第三人保護措施漏洞的補全。民事訴訟法的司法解釋將第三人撤銷之訴變得更具有操作性，使審判有法可依。本文對我國規定的第三人撤銷之訴的有關問題進行分析，著重通過對司法解釋的解剖詮釋來使人們能夠了解具體操作方法、存在的問題、以及與其他制度的區分。

關鍵詞 第三人撤銷之訴 原被告適格 審理程序 再審之訴 執行異議之訴

作者簡介：陳雪瑩，北京航空航天大學碩士生，研究方向：訴訟法。

中圖分類號：D92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0592（2016）03-120-02

一、 第三人撤銷之訴的性質

第三人撤銷之訴的存在是非常有必要的。下面我們便來分析一下第三人撤銷之訴的性質。

（一） 第三人撤銷之訴是一種形成之訴

形成之訴是指原告要求人民法院用判決使法律關系發生變更或消滅的訴訟， 而第三人撤銷之訴就是屬于形成之訴。這種訴訟的內容主要是要求撤銷他人之間的判決、裁定和調解書。

（二） 第三人撤銷之訴是一種特殊的事后救濟程序

由于第三人撤銷之訴是對已經發生法律效力的判決、裁定和調解書的撤銷，而判決具有既判力和安定性的約束，所以第三人撤銷之訴與再審程序一樣都是一種特殊的救濟程序，不能隨便就提起，需要進行一定的審查。同時，相對于第三人可以事前參與訴訟進行權利保障來說，第三人撤銷之訴則是事后進行權利保障的。通常的救濟程序都是在案件審理裁判生效之前的程序，而在案件審理裁判生效之后的救濟程序是比較特殊和例外的，即就是事后程序。之所以設置這樣一種對第三人的事后救濟權利，是為了讓第三人的權利得到保護，在第三人由于不是因為自身原因沒有參加訴訟的情況下，其實體權利是否真的受到侵犯在所不問，其程序上便已經是受到侵犯，對于有可能對其實體權益進行侵犯的訴訟活動，第三人是享有參與的程序性權利的，所以在事后對第三人的參與權進行一個特殊的規定是符合法的精神的。

二、 第三人撤銷之訴的當事人

（一） 第三人撤銷之訴的原告

對于有獨立請求權的第三人在他人的訴訟中可以使用自己獨立的請求權，就可以以起訴的方式參加訴訟，作為原告，原訴的原告和被告成為第三人撤銷之訴的被告。但是其實第三人對他人的訴訟標的有獨立的請求權的情況下，即使第三人沒有參加訴訟，在他人的判決、裁定、調解書生效后，也是可以另訴主張權利。之所以規定有獨立請求權的第三人的撤銷之訴，是幫助第三人增加了一條救濟途徑，直接推翻他人之間的裁判，避免裁判因效力擴張對第三人產生不利影響，更好的保障其實體性和程序性權益。

對于無獨立請求權第三人來說，需要根據不同的分類來分情況討論。無獨立請求權的第三人分為輔助型第三人和被告型第三人兩種類型，第一種第三人是指站在本訴當事人一方的，與訴訟結果有利害關系，主動參與訴訟的人。 而被告型第三人是一般是指由法院通知其參與訴訟并獨立地面對本訴的原告和被告，有可能承擔民事責任的第三人。因為只有被告型第三人才有可能承擔民事責任，也就只有被告型第三人才可能受到錯誤判決的影響。因此，在無獨立請求權的第三人中，只有被告型第三人能成為撤銷之訴的原告。當判決已經生效，第三人就可以通過第三人撤銷之訴來救濟自己的合法權益。

（二） 第三人撤銷之訴的被告

如果原訴訟中還有參加了的第三人的，要通過分析其在原訴中的地位來判斷這個第三人是否也應當作為被告。具體分析，如果這個第三人是有獨立請求權的第三人，因為訴訟關系到他的實體權益，他也提出了訴訟主張，在他人提起第三人撤銷之訴時，該第三人應當作為被告，來共同解決有爭議的實體權益問題。而對于無獨立請求權的第三人，也是只有被告型第三人，涉及到具體權益，承擔民事責任時，應當將其作為被告。

三、 第三人撤銷之訴的客體

對于裁定，法國和我國臺灣地區對于第三人撤銷之訴的規定中，撤銷客體不包括裁定。我國對于這個問題的規定中包含了裁定，又沒有給出可撤銷的裁定的范圍，到底應該撤銷哪些裁定是我們需要討論的問題。首先，因為是撤銷侵犯第三人實體權益的裁定，所以應當先看有哪些涉及到第三人民事實體權益的裁定，其中主要有：關于財產保全的裁定，關于行為保全的裁定以及關于先于執行的裁定。第二，雖然有了侵犯到第三人民事權益的裁定，但是也不一定需要通過第三人撤銷之訴進行撤銷。像前款所說的這些裁定，如果有錯誤，是可以直接請求法院撤銷的，不必通過撤銷之訴。所以綜上所述，沒有什么裁定是需要通過撤銷之訴進行撤銷的，雖然將裁定納入可撤銷客體的實用性不強，但在將來的發展中若出現解決實體問題的裁定，還是有可能成為撤銷之訴的客體的。

對于撤銷之訴的客體中，有些案件由于比較特殊，并不適合提起第三人撤銷之訴，例如在證明婚姻關系、收養關系的身份關系的案件中，判決生效后，由于事實發生的不確定性，會出現很多新的事實發生，從而形成了新的身份關系，這樣的案件是不可能推倒重來的。

四、 第三人撤銷之訴的程序及裁判

（一）第三人撤銷之訴的提起期限和管轄法院

根據民事訴訟法規定，案外人應當自知道或者應當知道其民事權益受到侵害其六個月內，向作出生效判決、裁定、調解書的人民法院提起訴訟。第三人撤銷之訴的管轄法院是作出判決、裁定、調解書的法院。

（二）第三人撤銷之訴的審查和受理

第三人撤銷之訴的審查應當是形式上的審查，不需要像再審一樣進行嚴格的實質審查，但是這個形式審查又較普通案件的形式審查更加嚴格一些，因為法院可以對當事人進行詢問，所以解釋中規定了30日的立案審查期限。符合起訴條件的，應當進行受理，不符合起訴條件的，裁定不予受理。

（三）第三人撤銷之訴的審理和裁判

首先，第三人撤銷之訴案件不能采用獨任制，也不能不開庭，直接進行書面審理。其次，在第三人撤銷之訴中，第三人可以請求法院撤銷原訴中錯誤的裁判，也可以要求法院確認其民事權利的主張。這樣設置的原因是避免只撤銷原訴裁判，對于第三人的訴訟請求還需要另行起訴，增加了其訴累，增加訴訟成本，對第三人顯然很不公平。這里要注意民事訴訟的處分原則，法院對第三人撤銷之訴的審理范圍應當僅限于第三人請求撤銷的部分，而不能因為自己發現錯誤而主動依職權進行撤銷。應當嚴格按照處分原則，只裁判第三人的請求部分，不能自行裁判。

五、 第三人撤銷之訴與再審的關系

撤銷之訴和再審之間只能擇一選擇，選擇其一之后便不能變更。同時提起撤銷之訴和再審的，撤銷之訴并入再審程序。這樣做的原因是，第三人撤銷之訴是第三人為了其自己的權益提起的撤銷或者確權之訴，可能只能解決其一個人的問題，但是再審卻是將所有人的問題進行重審，是解決所有人的問題，所以將第三人撤銷之訴并入再審程序是合理的。這里還有一個例外就是，原審當事人惡意串通損害第三人合法權益的訴訟，第三人提起撤銷之訴的，法院又決定再審的，法院應當先行審理第三人撤銷之訴案件，裁定中止再審訴訟。這樣規定的原因是，原訴訟當事人惡意串通進行的訴訟本就是侵犯到第三人權益的虛假訴訟，原當事人之間本就不存在被侵犯權益問題。所以先處理第三人撤銷之訴之后，第三人權益得到保障就足夠了，就已經達到了訴訟的目的，不必再進行再審，再審中止，第三人撤銷之訴裁判后，爭議就可以結束了。

六、 第三人撤銷之訴與案外人執行異議之訴的關系

對于第三人撤銷之訴與案外人執行異議之訴的關系，在最新的民事訴訟中是這樣解釋的：第一，案外人提起第三人撤銷之訴，如果請求中止執行的話就與執行異議沒有什么沖突；如果沒有請求中止執行，要提起執行異議之訴的，法院應當審查。法院裁定中止的，也就中止執行了。法院若裁定駁回了其執行異議，第三人對這個裁定也不能申請再審。第二，在案外人既沒有提起第三人撤銷之訴，也沒有申請再審的情況下，案外人提起執行異議，被駁回的，可以申請再審，但是不能提起第三人撤銷之訴。還有一種情況就是，案外人對駁回執行異議裁定不服提起再審之訴，在法院審查再審之訴期間，第三人又提起了第三人撤銷之訴的，人民法院對第三人撤銷之訴也不受理。通過對執行異議之訴和第三人撤銷之訴問題的對比，也透漏著第三人撤銷之訴和再審之訴兩個救濟途徑只能選擇其一，不能被雙重保護。這樣就不至于讓第三人撤銷之訴和案外人再審之訴產生沖突，節約司法資源，提高司法效率。

七、 結語

隨著社會的發展，民事訴訟中的主體顯現出了多樣化，越來越多的權利主體被牽涉進同一個民事糾紛，訴訟中不只需要保護訴訟當事人雙方的權利，第三人的權益保障也成了不可忽視的內容。從2007年、2012年的修法中，在裁判效力對第三人的影響下，民事訴訟法開始體現出保護第三人權益的影子。但是條文內容簡單，規則不完善，只有立法上的體現，在司法實踐中卻很難操作。

作為一個獨立的訴訟，第三人撤銷之訴與再審之訴、執行異議之訴的關系，解釋中雖然進行了規定，但是操作起來是否合理還需要進一步實踐。同時，第三人是否可以鉆法律的空子，對第三人撤銷之訴進行濫用，也是實踐中需要注意的問題，因為審查程序的簡單、形式化，他人的濫訴將會是制約裁判安定性的一個重要問題。所以第三人撤銷之訴還需要相應的配套制度和措施，例如通知制度、擔保制度、救濟制度、制裁制度等，配置完整后的第三人撤銷之訴作為獨立的訴訟才具有其真正的程序和實體價值。因此，第三人撤銷之訴的法律構建剛剛有了一定成果，還需要進行進一步的探索，筆者也很期待這項研究的不斷深入，不斷優化。相信在不久的將來，第三人撤銷之訴制度會在司法實踐中擁有自己的一片天地。

注釋：

王錫三.民事訴訟法研究.重慶大學出版社. 19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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