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文兩則

陳德彰

說“感”字

“感”是一個常用字，也是一個活躍的組詞成分，其本義至少相當于英語的feel和sense兩個詞。從認知角度看，“感”是人對客觀事物的感受（reception）。首先是通過感覺器官（sense/sensory organ）接收到的信息刺激感覺神經(jīng)（sensory nerve）產(chǎn)生的生理感受，即“感覺”（feeling），常會引起身體的各種反應（physical reaction），產(chǎn)生“（疼）痛感”（feel of pain）、“饑餓感”（feel/sense of hunger）、“失重感”（weightlessness）等。人有視覺、聽覺、味覺、嗅覺、觸覺五種感覺，第六種感覺（the sixth sense）則是一種本能的感覺，其實也是由平時的經(jīng)驗積累而產(chǎn)生的。“手感”是用手摸上去的感覺。“這種面料的手感很柔軟”，英語可簡單說：This fabric feels quite soft.“口感”是嘗到的滋味，某食品“口感好”的英文表達是It tastes nice/delicious. 這兩句里的feel和taste都是系動詞。“預感”（premonition；presentiment，口語中多說hunch）也是根據(jù)生活經(jīng)驗得出的。“語感”（language feel）是對語言習慣用法的一種“直感”（intuition）。音樂人普遍有較好的“樂感”（feel of melody）和“節(jié)奏感”（sense of rhythm）；司機有較好的“方向感”（sense of direction）。

“敏感”的本意是“（有）敏銳的感覺”。人的身體上有一些“敏感部位”（sensitive part，常用以婉指sensual part）。現(xiàn)在常借用于思想和意識形態(tài)方面，如“敏感話題”（sensitive topic/theme）。

從某種意義上說，“舒適感”（comfortable）、“安全感”（feel of security/safety）、“滿足感”（satisfaction）、 “喜悅感”（feel of joy）、“美感”（sense of beauty；aesthetic perception）、和“快感”（pleasant sensation，科學術(shù)語為euphoria）則要更進一步，是根據(jù)個人審美標準綜合得出的一種相對抽象的感覺。說某人很“性感”（這里“性感”是形容詞，英文是sexy）是一種綜合判斷，涉及長相、衣著、姿態(tài)，乃至音容笑貌等方面。

“感情”，亦說“情感”（emotion，“柔情/溫情”的“感情”是affection，“激情”是passion），強調(diào)的是“情”。一個人對某人可以有“好感”（favorable impression；good feeling）。與“好感”相反的是“反感”（disgust，比較文縐縐的說法是antipathy）。“反感”現(xiàn)在也常用作動詞，如“我很反感他”，英文則可說Im really disgusted with him。

可以說，“感受”和“感情”比“感覺”深一步，“感想”（reflections）則要更深一步，是經(jīng)過思考后得出的結(jié)論。“感觸”（touch）則表示受到觸動；“感傷”（sentimental）也有這個意思。

“感悟”（come to realize）是有所悟，即“認識到”的意思；“感懷”（recall with emotion； reminiscence）則包含有“懷念”之意。有時人們會感到“百感交集”（漢英詞典一般譯為have mixed feelings，其實不確切，因為這里的“感”不是“感覺”而是“感受”或“感悟”），常常通過“感慨”或“感嘆”（sigh with emotion）表達自己的“感受”或“感想”。“感召（力）”則是一種客觀的力量，英文可以是rallying power，也可以是一種charm， charisma或appeal。

“靈感”（inspiration）指突然產(chǎn)生的、往往富有創(chuàng)造性的想法，故可說An inspiration occurred to sb.。

“光感”（photo sensitivity）是對光的感應。“遙感”（remote sensing）則是在遠處表現(xiàn)出來的感應。例如“遙感衛(wèi)星”（remote sensing satellite）。“心靈感應”（telepathy）則是心理方面的一種默契，即“心有靈犀一點通”（Hearts which have a common beat are linked. / Hearts with mutual understanding have mentle affinity between each other.）

作為社會的一分子，人會有許多“感悟”，會產(chǎn)生“自豪感”（sense of pride）、“幸福感”（happiness；euphoria，信教的人多說blessedness）、“優(yōu)越感”（feeling of superiority）、“自卑感”（inferiority complex/feeling）、“悲傷感”（sadness； sorrow）、“孤獨感”（loneliness）、“失落感”（sense of loss）、“落魄感”（abjection）。除個人感受之外，會有“責任感”（sense of responsibility）、“使命感”（sense of mission）、 “成就感”（sense of fulfillment）、“焦慮感”（anxiety）、“緊迫感”（sense of urgency）、“正義感”（sense of justice）等。

如今，“現(xiàn)象級”（phenomenal）一詞出現(xiàn)的頻率很高，尤其在影視作品和文學作品中。“現(xiàn)象級”影視是指很多人觀看談論的、幾乎形成一種社會現(xiàn)象的影視作品。例如早些年熱播的電視劇《還珠格格》（宣傳海報上音譯為Huanzhu Gege，讓人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如意譯為The Return of the Princess Pearl）、不久前的《甄嬛傳》（Empresses in the Palace）、《花千骨》（The Journey of Flower）、《瑯琊榜》（Nirvana in Fire）、《羋月傳》（The Legend of Mi Yue），都被稱為典型的“現(xiàn)象級”電視劇。

“現(xiàn)象級”成為電視圈內(nèi)曝光率頗高的詞匯。“現(xiàn)象級”節(jié)目必須有強大的帶動作用和示范效應，成為社會話題和網(wǎng)絡話題。同時，也正因為其強大的帶動和示范作用，文娛產(chǎn)業(yè)才有了不斷發(fā)展的創(chuàng)新空間。學者指出，“現(xiàn)象級”電視節(jié)目必須具備幾個特征：1、在節(jié)目形態(tài)上有深刻的變革，能改變電視人習慣的電視結(jié)構(gòu)方式；2、對社會不同階層有強大的滲透能力，收視表現(xiàn)與話題性十分突出；3、能在潛移默化中（through imperceptible influence）輸出自己的價值觀，引導社會對于一些習以為常的現(xiàn)象進行反思，從而激發(fā)人們推動社會進步的熱情。

據(jù)說，2015年全國城市影院票房收入（box office income）有望超430億的“現(xiàn)象級”影片占票房三成，其中比較突出的包括《捉妖記》（Monster Hunt）、《速度與激情7》（Fast&Furious 7）、《從天兒降》（Oh My God/ The Baby from Universe）、《火星救援》（The Martian： Bring Him Home）、《怦然星動》（Fall in Love Like a Star）、《師父》（The Master）、《東北偏北》（正確譯法應該是Northeast by North，不知海報上為何寫作North by Northeast）、《擦槍走火》（An Accidental Shot of Love）、《萬萬沒想到》（Surprise）、《惡棍天使》（Devil and Angel）、《老炮兒》（Mr. Six）、《唐人街探案》（Detective Chinatown）、《饑餓游戲》（The Hunger Games）等。

此外，暢銷25國的《島上書店》（The Storied Life of A. J. Fikry）被稱為“現(xiàn)象級”小說，2014年4月于美國出版，短短一年就迅速席卷英國、德國、法國、西班牙、土耳其、以色列、日本、韓國等25國，創(chuàng)下了出版史上全球化最快的暢銷紀錄。該書引進中國以來，迅速沖上各大暢銷書排行榜。上市不到三天就出現(xiàn)了大面積斷貨。美國讀者評論該書“是我讀過的最好的小說，我想把它推薦給每一個我認識的和不認識的人”。廣大讀者在網(wǎng)上狂熱引用、傳播書中直擊人心的句子：“無人為孤島，一書一世界”（Nobody is an isolated island； every book is a world of itsel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