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rah Scoles
當一只鹿朝著我狂奔而來,一根松樹枝從我頭頂飛過,我很確定這事不太對勁。天色很快變暗,遠處傳來類似火車呼嘯過森林的動靜一聲音先至,隨即迎面撲來猛烈的風浪。樹木被吹得朝一個方向整齊彎曲,然后又彈回來狠狠打在緊挨的樹上。
巨大的卷軸云層層疊疊,被閃電緊緊捆扎成一堵沉重的云墻,藍天映襯著鋒銳的云峰,與其說這是一種天氣,倒不如說像是抽象派畫家羅斯科的作品。我在12分鐘內(nèi)跑了兩英里,這是一段與以往任何時候都不同我也從未經(jīng)歷過的旅程:一路需要跨過許多被風吹倒在路中間的電線桿和樹木。好在我意外地安全回到了家中,隨即牽著我的狗來到了農(nóng)舍的地下室避風。經(jīng)歷了令人不安的30秒之后,我又作死回到樓上,打開門站在門廊上。城墻一般的颶風狠狠拍打在我的身上。閃電如同頻閃閃光燈一般狂閃不止,我開始清醒了,我還活著。
我并不是第一個體驗和嘗試用文字描述這種極端天氣的人。沃克·珀西在他的小說《最后的紳士》中就曾寫道:“他覺得,所有人都和他一樣,認為此時此刻還不如呆在颶風里。”他問道:
“當人們置身于舒適環(huán)境中時,為什么會感到糟糕,置身糟糕的環(huán)境中卻感覺良好?”
上世紀中期,科學家們嘗試解讀因環(huán)境和天氣作用而敞布至空氣中的離子和人類心理之間的關系。幾十年來,研究人員甚至提出一個理論:被風卷起在空氣中的離子將會影響我們的情緒。在盛夏或者潮濕的野外,空氣中往往富含負氧離子,人們會感到愉悅。從天而降的雨水和擊打在暗礁上碎裂開來的浪花,都在向大氣中釋放大量的負離子,閃電也是如此。
哥倫比亞的醫(yī)師特曼在一次實驗中發(fā)現(xiàn),經(jīng)歷了30分鐘的高濃度負離子實驗后,實驗者抑郁癥狀減少了超過50%。牛津大學的凱瑟琳·哈默最近也在進行一個關于離子如何影啊情緒的嚴謹雙盲竇驗。哈默聚集了一些季節(jié)性情感障礙的患者,這些患者往往更傾向于辨認和記憶消極的事物。當哈默給患者實施了一套高濃度的負離子治療之后,患者似乎在情緒處理方式方面有很大改善——比如辨別和回憶快樂表情和詞語的能力有所增強。這不止發(fā)生在患者身上,絕大多數(shù)的健康人群也是如此。
特曼與哈默二人對于實驗室外的風暴對人所產(chǎn)生的情緒效應,都保持著謹慎的態(tài)度。畢竟我們無法測量世界上的天氣現(xiàn)象與瀑布中已知的負離子微粒的密度,這一切都受到環(huán)境的影響而存在動態(tài)變化。即便是這樣,科學家們依舊希望對此進行推測。特曼提到他同事的一個工作發(fā)現(xiàn):普通淋浴房里的空氣所含有的離子濃度竟然與特曼的工業(yè)離子發(fā)生器(比世面上出售的發(fā)生器有更高的功率)相當。特曼說:“我并不清楚這是否能夠解釋人們喜歡享受長時間的淋浴,或者喜歡在洗澡時唱歌。但是我們可以借此推斷:暴風雨和雨后放晴的天氣也許真的有同樣的效果。可以想象,如果你每天起床后進行一個30分鐘的淋浴,其效果可能和我在臨床實驗中所采取的抗抑郁治療相當。”
當我在暴風雨過后醒來,天氣真真切切在我的肌膚之下對我起到影響,改變了我的大腦或者血液。就像在新月的夜晚躺在田地里,風暴讓我覺得自己融為了宇宙的一部分一微小、脆弱,但是真切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