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熙載夜宴圖》

孫香

摘 要：本文以《韓熙載夜宴圖》為例，剖析中國文人士大夫的消極避世之道，他們盡量回避生活工作中的黑暗的一面，避免爾虞我詐以求自保，以求能平靜地走完自己的一生。這種消極的避世態度雖是一種自衛的方式，但仍需我們去深入地挖掘它的根源。

關鍵詞：韓熙載；消極避世；自衛；道德

《韓熙載夜宴圖》為五代畫家顧閎中所作，此圖縱長28.7厘米，橫寬335.5厘米，設色畫。此幅長卷描繪了五個部分，即“夜宴”“觀舞”“休息”“演樂”“賓客酬應”。畫中韓熙載或正襟危坐，或袒胸露乳，或擊鼓演樂，在這個歡樂的氣氛中韓熙載沒有流露出一絲的快感，低垂的眼角和眉梢，慵懶的姿勢，充分反映了其內心的郁郁寡歡。此幅畫是顧閎中奉南唐后主李煜之命潛入夜宴中，采用“心識默記”的方法描繪而出，畫中人物生動傳神，設色工麗雅致，神韻獨出，形神兼備，人物安排恰到好處，并以五個屏風將畫面分割成五段。此畫充分反映了飽經社會事故的韓熙載，因明白當時政權中的一切把戲，自己又沒有安全的環境，只能靠生活的放縱來躲避政權將給自己帶來的傷害，同時又體現了韓熙載“生逢亂世無遇明主”的落寞惆悵之情。

《南唐書》記載，韓熙載年輕時期在北方京洛一帶尤富盛名，他不僅在文藝方面多才多藝，而且在政治上也很有才干，有政治頭腦及遠大抱負。他因父親被殺而逃亡江南時曾對好友李穀說：“江南若肯用我為宰相，我必長驅以定中原。”可見他的抱負之大。因是北方的遺民，且后主對遺民心存戒心，所以韓熙載一直不被重用，抑郁不得志，滿腹才華無處釋放。后來南唐政府逐漸腐敗，無可用人才，后主欲命韓熙載為宰相，韓熙載見政府及皇帝的腐敗無能，大勢已去，不想將自己放置其中，留下一世罵名，故而以終日聲色來保護自己，擺脫政權的干擾。這就充分體現了中國古代仕人的消極避世之道。

消極避世的態度是植根于中國人的骨子之中的，從孩提時父母長輩就會教導我們“少管別人的事，保護好自己”，從小我們就是接受這種教育，在以后的成長、工作中表現這樣的態度是不足為奇的。這種消極避世的態度不是自然產生的，而是歷史文化有意識的產物，是在特殊環境下產生的一種自我保護的方法，他是長期行為下的產物，他是在沒有健全法律保護下的一種不可忽視的處事態度，他是一種自衛的方式。如林語堂所說，“我們培養這種品質，正如烏龜培養自己的甲殼一樣”。我們沒有辦法評價韓熙載行為態度的對與錯，于其家人來說，他是在保護自己家族的安全。于唐后主來說他是不忠，沒有盡到做臣子的本分。我們不能因為他的消極避世態度，而將其推至遺臭萬年的地步，畢竟這是當時特定歷史的產物，是自保的必取之道。

魏晉時期，當時的文人不參與國事，他們崇尚“清談”，醉心與道家的虛幻境界，煉制丹藥以求長生不老，這段時期是歷史上最消沉的一個時期。深究其根源，并不是當時人們的一種消極避世的天性，而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在他們身上的映射。漢末前后中國的文人并不是對世事的麻木不仁，事實上，那段時期政治批評異常活躍，他們積極參加當時的政治議論，對國家政策及皇親國戚們的行為進行抨擊，但是由于他們的言行的不到保護，這些活動被宦官鎮壓下去，兩三百的學士，有的是全家，都被處死、流放，或監禁，即史稱“黨錮”。這次事件對當時及以后的文人影響極深，從而產生了消極避世的態度，他們對詩、酒、女人、佛、道的狂熱追求，他們或隱居山林，或縱情聲色，其實都是為了自保，得一善終。隨后的竹林七賢，亦是采用如此消極的避世態度，他們雖隱居山林，終日沉迷于品酒論詩，表面上不諳世事，世間一切煩心事都與我無關，但是他們對當時的政治了如指掌，對國家發展的未來有著充分的認識和見解，他們的談論中雖看似與政治無關，其實句句不離政治。他們率性而為，順應自己的天性，內心的痛苦卻只有他們自己了解，生入亂世的無奈，也許他們連明天會發生什么事情他們都無法把握，沒有任何法律能保護他們，他們只能才有用自保的方式來顧己周全。

中國最成功的記者是那些沒有任何觀點的人，這是中國傳統的影響，中國人的中庸思想根深蒂固，“槍打出頭鳥”這是每個人都認同的一句話，亦是不變的事實，做事圓滑，左右逢源，從不會主動得罪任何人。中國人遇事忍耐，這也是中國人崇高品德，凡是中國人都不會否定這一點的，中國人的忍耐如同景泰藍一樣，舉世無雙。我們忍受了無數的暴政、動蕩不安和腐朽的統治，如同認同自然法則一樣，沒有咒罵，沒有反抗，只有一味地順從和消極避世。唐代有位宰相張公藝，有幸九世同堂，為世人欽佩不已，唐高宗問及他成功的秘訣，宰相換來紙筆，揮毫寫了一百個“忍”。中國人并不認為“忍”是家庭制度的不幸，相反，一直會被人欽佩，“忍一時風平浪靜”這也是父母長輩對我們常說的一句話，從而也注定了韓熙載對南唐后主，對當時政治形式的忍耐與避世的態度。

回過來再看《韓熙載夜宴圖》，我們不難發現畫中的人物從歌妓到主人，從僧侶到畫家本人，表情都是如此的平靜，沒有一絲的愉悅之情，乃至畫中的桌椅板凳都是如次的安靜，聲妓滿堂的宴會上，主人以寂寥的情緒對待這個場面，雖身處縱情淫樂的夜宴中還是在消磨時光。圖中每位賓客都若有所思，但是又無人談起，無人訴說。韓熙載連侍三朝，在這數十年中，南唐前后的政治發生了明顯的變化，在政治形式中，韓熙載對待政治的態度也發生了明顯的變化，直到最后對政權的失望與回避。《韓熙載夜宴圖》本是后主勸誡他不可一味地沉迷于聲色，而韓熙載卻不以為然，越發縱情聲色，無所顧忌，以躲避后主逼他為相。因自己政治上的抱負和理想的破滅，而且迫在旦夕的亡國當俘虜的厄運又在隨時等待著他，個人的內心和客觀現實的錯綜復雜的矛盾和痛苦折磨著他，故而決定了他在政治上的消極以及在生活上的放縱，以求自保，這也決定了他走消極避世這一條路。

政治生活的無奈決定了韓熙載的消極避世的處世態度。環視我們周圍的人群，多少人何嘗不是采用同樣的態度？“多做事，少說話”這句話不知道影響了多少人，他們盡量回避生活工作中的黑暗的一面，避免爾虞我詐，以求自保，以求能平靜地走完自己的一生。這種消極的避世態度雖是一種自衛的方式，但仍需我們去深入地挖掘它的根源。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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