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攢微笑

吳周文

這是他生活中的一件小事情。真的。

他因工作性質(zhì)的原因，成年累月在外東奔西走，每月差不多只能在家里待上三五天。女人在家就得單挑家庭重?fù)?dān)。她要管兒子的學(xué)習(xí)與吃喝拉撒；要管中風(fēng)臥床的媽媽；她得盡教師的職守，學(xué)生會隔三岔五地找她指點，把她當(dāng)作人生的精神導(dǎo)師。夜深人靜，她的書房的燈總是亮著……

鄰居告訴他，每天她都忙，臉上寫滿疲憊，疲憊讓她沒了笑容。可是，每當(dāng)他回到家里，她總是微笑著為他洗塵，微笑讓一個長途跋涉者回到精神的港灣；她給他燒吃的，弄喝的，眉梢嘴角充盈著笑意。那次回到家里時，他見她累得在沙發(fā)上睡著了，添了幾根白發(fā)，不忍心叫醒她。于是，他難得地下廚做了紅燒鯧魚、家常豆腐、清炒豆苗等幾個菜。吃飯的時候，她眼里噙著淚花，說：“吃到你做的飯菜，真的，感到特別的香。”說完率真地笑出聲來。她對他微笑的時候，眉毛彎彎的，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像白描的繪畫，又像無聲的音樂。他說：“你的微笑很美。出差在外，想起你的微笑就歸心似箭。”她說：“你太累，得用微笑給你解乏。”

他在家里，享受了她太多的微笑。有一次他在國外的時候，想起鄰居的話，就發(fā)短信問她：“我不在時，你怎么不笑呢？”

她回答遠(yuǎn)在異國的他：“我把微笑積攢起來，你回來時，一起給你呀。”

他覺得他很富有。無論走到哪里，他女人的微笑之于他，永遠(yuǎn)是守望與期待。

選自《光明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