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晨輝
摘 要:許多研究聚焦于口譯筆記的語言選擇,但研究結論仍有較大差異。本文以31名學生譯員為研究對象,通過分析英漢不同方向的口譯筆記,探討了不同水平譯員的筆記語言差異。本文發現1)語言組合不主導筆記語言的選擇;2)低水平組被試更容易受英語影響,中水平組則較為均衡;3)低、中水平組受源語主導,且低水平組受源語影響最深,高水平組則最小;4)高水平組的筆記語言呈現個性化趨勢。
關鍵詞:筆記語言;源語;語言組合;口譯研究
口譯筆記的語言選擇是筆記研究的重要內容。許多學者基于個人經驗提出了建議,有的進行了實證研究,但是研究結果卻存在較大分歧。了解筆記語言的特點對于提高口譯能力和口譯教學都有重要意義。
有的學者推薦使用目的語(Herbert,1982;鮑剛,1998),它可以幫助譯員脫離語言外殼并在記錄時就完成語言轉換。有的學者建議使用源語(Ilg&Lambert,1996;Gile, 2011),它可以節省有限的精力用于理解、記錄等。有的認為筆記語言無固定要求(王曉燕,2003),筆記應當因人而異,使用自己習慣的語言就行。竇昂、鄧建華(2015)認為筆記語言是動態的,初學者傾向于源語,但慢慢會過渡至以目的語為主,使用源語是因為譯員認知負荷過大,處理能力不足,但該研究缺乏實證研究作為支撐。
丹麥學者Dam(2004)將筆記進行了分類,并認為“語言組合”是筆記語言的主導因素,這極大地拓展了筆記語言的研究。匈牙利學者Szabo(2009)重復了Dam的實驗,但使用了葡語和英語,結果卻顯示多數被試使用英語。這啟示我們口譯工作語言對筆記語言有可能產生重大影響。國內的實證研究多關注不同水平被試的筆記特征,多數只分了職業和非職業組,且樣本小,沒有重點分析不同水平學生譯員的筆記語言差異。
一、實驗設計
本文旨在探究主導英-漢口譯筆記語言的因素以及不同水平學生譯員的筆記語言差異?
本實驗邀請了東部某校10名英專大三(低水平組,記為A),MTI口譯研一10人(中水平組,記為B)、研二11人(高水平組,記為C)共31名被試,均修過口譯課,具備完成測試的能力。實驗前,從三組中各隨機抽取2人參與前測,檢驗材料是否符合實際情況。實驗材料為英、漢各一段(175詞/字,70秒左右),主題均為制造業轉移,都選自外教社《口譯教學:從口譯教學到課堂》一書,并使用隨書音頻。實驗順序是熱身實驗-聽正式錄音—記筆記—口譯,最后收集錄音和筆記。實驗結束之后,進行訪談和/或發放問卷。
二、實驗結果與分析
(一)筆記語言的統計
本文模擬Dam的實驗將筆記劃分為“漢語、英語、符號、數字、不明語言”五項。其中,漢語指以漢字(含部首)形式出現的筆記單位;英語指以拉丁字母形式出現的筆記單位;符號指以非通用語言形式出現的圖形。限于篇幅,此處略去各項統計量的詳細情況。
(二)口譯質量評估
本文邀請兩位有口譯資格證書評分經驗的譯員進行打分,評估依據是廈門大學口譯資格證書的評分標準。評估之前,評估者需試評并檢驗評分一致性。英譯漢的三組平均得分分別為68.3、69.2、79.7,漢譯英為70.1、70.2、81.6。B組得分略高于A組,但優勢不明顯,C組最高,且和前兩組差異較大。三組口譯得分基本呈現階梯狀,符合低、中、高水平組的設定。
(三)不同口譯方向的比較
1.低水平組
如表1所示,A組被試兩次口譯主要的筆記語言均不重合,顯然語言組合并不主導A組被試的筆記語言。英譯漢時,多數采用更多的英語,且有三位被試完全使用了英語(源語),而漢譯英時所有被試的漢語筆記都超過了英語筆記,可見A組一定程度上傾向于源語。比較兩次數據不難發現,英譯漢時源語比重更高,英語作為源語更具主導性。
2.中水平組
B組兩次口譯主要的筆記語言仍是錯位的,所以語言組合亦不是B組的主導因素。與A組類似,英譯漢時B組被試多數亦采用更多的英語,漢譯英時使用更多漢語。但不同的是B組被試源語的占比小于A組,且英語和漢語的主導性相當,這不同于A組英語主導性比漢語強的現象。
3.高水平組
C組同一被試主要的筆記語言出現了重疊、錯位或者相當的現象,如英譯漢時,5位被試英語占多數,5位漢語占多數,沒有表現出語言組合主導的情況,而漢譯英時許多被試的語言主體卻沒有發生變更,可見源語也不主導C組的筆記語言。
(四)三組相同口譯方向分析
英譯漢三組源語筆記單位的絕對數量分別為20.1、14.8和16.1,漢譯英為29.8、32.3和17.4。可見,英譯漢時A組源語單位數量最多,B、C組較少且接近。有趣的是,漢譯英時A、B組的源語單位數量最多且較為接近。或許英譯漢能力提高得比漢譯英快,反映在筆記語言上就是B組英譯漢時筆記語言更接近C組,漢譯英時更接近A組。
從表1可知英譯漢時A組9位被試更多使用源語,B組7位,C組最少為5位。而源語的平均占比A組(91.5%)高于B組(74.6%),顯然英語對A組的影響最大。漢譯英時A、B兩組幾乎所有被試均傾向于源語,但A組平均占比(78.6%)卻略小于B組(79.0%)。可見漢語的主導性雖弱于英語,但更普遍。
三、結果與討論
通過分析,本文發現1)語言組合不主導筆記語言;2)低水平組更易受英語影響,中水平組則較為均衡;3)低、中水平組受源語主導,且前者受源語影響最深,高水平組則最小;4)高水平組的筆記語言呈現個性化趨勢。
許多被試表示傾向于聽到什么記什么,沒想過用什么語言或符號記,其語言轉換伴隨著筆記解讀進行。源語主導很大程度上是由于有限的精力放在了理解、記憶等方面。低、中水平組故此特別明顯,也恰能解釋為何源語對他們影響更大,而高水平組就不明顯。漢語是所有被試的母語,所以漢語主導型筆記就更為普遍。被試的漢語水平都較高,漢譯英的理解能力也強于英譯漢,占用精力少些,因此漢語的主導作用也就更弱一些。而英語在漢-英口譯時較受歡迎的其他原因可能是存在一些固定記錄方法,如縮略語、專有名詞等。被試聽到相關信息就立刻反應并以固定的形式記錄,語言組合、源語因素對其的影響便小些。高水平組在訓練中逐步形成了自己的風格,個人的筆記語言隨環境的變化就小。
筆記語言在一定程度上也反應了被試的口譯水平,初期學習建議使用源語,以便騰出精力到其他地方。隨著訓練的深入,可以逐步擺脫源語的影響,形成自己的筆記語言風格。
四、結語
本文結論對于口譯學習、教學都具有一定的借鑒意義。囿于樣本容量較小,本文本結論也有待進一步檢驗,當然也可以繼續探索如文本難度、訓練程度等與筆記語言的關系,豐富筆記語言研究。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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