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擴大才是教育的擴大

常梅

美國南北戰爭中，面對一場異常殘酷的戰斗，美國總統林肯和一位狂熱的北方軍支持者有一次簡短的談話。“這場戰役中，他們死了2700人，而我們只犧牲了800人，這對我們來說是大獲全勝的一戰啊！太棒了！”該女士激動地歡呼道。林肯對她的評論很是震驚，嚴肅地說：“3500個同胞手足為此喪生，這樣的戰斗能稱之為大獲全勝嗎？”我沒有親歷當時的場面，但我可以想象這位女士眼神中的內容：揮舞著的勝利的拳頭，作戰統計表上對比懸殊的數字……而林肯的目光更為深邃：廢墟里伸出的手、哭泣的臉龐、破布包裹的尸體、殘垣斷壁前聚集的無措人群、奴隸制和黑奴的自由……所以林肯用簡短又有力的聲音回答道：“女士，看來我只能說，這個世界遠遠大于你的心靈世界。”

是的，這個世界很大，在林肯的眼里，不只有“北方佬”，而是包括“南方佬”在內的全體美國人。一個人的精神若只拘囿于當下，不去時代的地平線以外呼吸，不去時光的脈絡深處旅行，那么生命的容量、自由和豐富必將遭遇危機。若此，人生唯有一個平面，無論這平面再大，也只是蒼白、脆弱的一個平面，難成一個豐富的立體，更難以成為一個廣袤的“宇宙”。

如果我們光知道孩子考試的分數，而不知道他呼進呼出的一窩子空氣里也有激情與夢想，不知道蟲鳴蛙聲里也有他的情思與寄托，甚至不知道玩具里也有他悄悄對話的朋友；如果孩子們光知道街上有時尚店的精美和購物店的熱鬧，而不知道街上還有充滿陽光和灑滿落葉的地方，不知道博物館、圖書館和紀念館，甚至不知道貧民區也有愛情與夢想；如果課堂只剩分數這個意識形態，高考這個獨木橋，玩世這個處世態度……那么我們的教育就是有欠缺的，就是狹小的；我們的孩子就不能成為一個圓滿的人，孩子的幸福就只能窄化乃至異化為應試和謀生。

教育的擴大，不僅僅是知識的擴大，不僅僅是校園的擴大，不僅僅是課程的擴大，而是心的擴大。其中包括眼界的擴展，情感的深厚和思維的延伸。一間教室，那里面并不單單是一個容納學生的空間所在，它應該有溫度，充滿生命熱情，不斷生成和生長，而生命的真相和真理有時就在這一隅顯現出來，在某一時刻，或某個課程中，或在那些年幼的生命中。

二百多年前，法國教育家盧梭就說：“有三種教育共同作用于童年：自然的教育、人的教育和事物的教育。田野里縱情恣肆的歡笑，那是自然的恩賜；成長過程中綿密而意味深長的溫情，那是親情的饋贈；生活中被點燃的追逐文化訊息的熱情，那是特殊事物的特殊價值。”在盧梭的眼中，自然、人和事物共同的作用，才是教育的擴展，也是心的擴大，“教育即生長”。

隨著生命蘇醒和精神攀升，知道心的擴大才是根本，心的束縛才是真正的鐐銬，所以南非前總統曼德拉說：“當我走出囚室邁向通往自由的監獄大門時，我已經清楚，自己若不能把痛苦與怨恨留在身后，那么我其實仍在獄中。”同樣，孩子們不能被“慣常和習見”的鐵柵所囚禁，不能被偏見和短視的鐵柵所囚禁，每一個孩子都需要心的自我喚醒和擴展，每一個孩子都要在口袋里裝上兩張紙條，一張上寫著“我只是一粒塵埃”，另一張上寫著“世界為我而造”。

（作者單位：甘肅省金昌市永昌縣第三小學，金昌，737200）

編輯 / 丁 堯 終校 / 于 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