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泰聲調對比及泰漢語聲調教學

陳孝鋒　侯孟妤

摘 要：文章運用對比分析理論從調型、調值、調域、調類四個方面分析了漢、泰聲調的異同。運用偏誤分析理論分析了泰國學生學習漢語聲調的主要偏誤是調值不準確，偏誤原因主要是母語負遷移、文化因素負遷移、目的語知識負遷移、學習環境的影響。最后根據分析得出的重點、難點，提出了一些對泰漢語聲調教學的策略。

關鍵詞：漢語聲調；泰語聲調；對比分析；聲調教學

中圖分類號：H19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2596（2016）04-0267-03

在對外交流日益頻繁的大背景下，對漢、泰語音對比研究已經成為熱點課題，如李紅印（1995）、坎楞.達忠巴（2001）、陳娥（2006）等都做過相關研究。但其研究大多偏重理論，在偏誤原因分析及具體教學方法策略方面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本文將在總結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礎上，進一步分析偏誤產生的原因，探討對泰漢語聲調教學的方法策略問題。

一、漢、泰語聲調對比分析

世界上的語言大致可以被分為聲調語言和非聲調語言兩大類。聲調語言是指具有聲調并且聲調具有區別字詞意義作用的語言，漢語是其典型代表。非聲調語言是指那些不具有聲調或者想對音高不具有區別意義作用的語言，英語是其典型代表。漢語和泰語都屬于漢藏語系中的聲調語言，二者既存在相同之處，又存在不同之處。

（一）漢、泰語聲調簡述

1.漢語聲調簡述

在漢語二語教學中，我們所指的漢語聲調是指全民族共同語普通話的聲調，聲調是漢語音節結構的重要組成部分，具有別詞辨義作用。如：漢語中的“（mā）媽、（má）麻、（mǎ）馬、（mà）罵”就是因為聲調的不同而造成詞語和詞義的不同。漢語普通話中有四種聲調類型：第一聲（陰平）：調型高平，聲帶震動快，音高基本沒有高低變化，調值為[55]。第二聲（陽平）：聲調逐步由中音向高音上升變化，聲帶勻速振動然后逐漸加快，調型中升，調值為[35]。第三聲（上聲）：調型屬于曲折調，先降后升，聲帶振動先變慢，然后再加快，音高由半低音降到低音再到半高或中音，調值為[214]。第四聲（去聲）：調型為全降調，聲調由高向低滑落，聲帶振動由快迅速變慢，調值為[51]。漢語聲調的總體特點是：高音與低音之間的高低起伏比較大，音域很寬，除了一聲高平調外，其他三類聲調都有一定的急劇變化，特別是曲折變化的上聲調。

2.泰語聲調

泰語也是一種聲調語言，而且泰語有五個聲調：第一聲：調型為中平調，聲帶振動快，基本沒有音高的變化，調值為[33]。第二聲：調型為降低調，由高向低滑落，聲帶振動從較快逐漸變慢，調值為[21]。第三聲：調型為降調，由高向低滑落，聲帶振動由較快迅速變慢，調值為[41]。第四聲：調型為緩升調，由中音向高音逐步過渡，聲帶振動由勻速逐漸加快，調值為[45]。第五聲：調型為高升調，聲帶振動由勻速逐漸加快，聲調由最低升到中高，調值為[14]。泰語聲調的總體特點是：調域較窄，調型為簡單的升、降調，沒有曲折調。相比漢語而言，其調值的高低差值較小，起伏很弱。

（二）漢、泰語聲調對比分析

對比分析假說是二語習得中的一個重要理論。對比分析（Contrastive Analysis）是指將兩種語言的系統進行共時比較，以揭示其相同點和不同點的一種語言分析方法。通過分析找到學習者容易學習或難以學習之處。因此，對漢、泰聲調進行對比分析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1）泰語和漢語中都有平調、聲調、降調，但是泰語中沒有三聲曲折調。（2）泰語中的平調為中平[33]，漢語平調為高平[55]。泰語降調分成輕降調[21]和重降調[41]，漢語降調為重降調[51]。泰語升調分成了輕升調[45]和重升調[14]，漢語升調為[35]。（3）漢語和泰語的調域都是在1-5之間。就調型而言，漢語的調域變化幅度較大。（4）漢語有4個調類，而泰語有5個調類。

需要注意的是，漢語和泰語在具體的語音環境中都會出現變調情況。漢語有“輕聲”“上聲變調”“一、不變調”等。泰語聲調有兩個方面的特殊性：一是泰語有長短音的區別，不同的輔音和長短音相拼時具有不同的聲調，例如高輔音和短元音相拼讀第二調，和長元音相拼讀第五調；二是泰語詞語的聲調還會受詞匯中出現的前引字和尾輔音的影響而出現變調的情況，例如中輔音和短元音相拼時，本來是讀第二聲，但如果詞語語音后面加上了清尾輔音作為結尾，就會變成第五聲。

綜合以上分析，我們可以預測泰國學生學習漢語聲調時的重點和難點是：（1）調值不準，上不去或下不來；（2）三聲曲折調；（3）“輕聲”“上聲變調”“一、不變調”等。

二、泰國學生學習漢語聲調時的主要偏誤及原因

偏誤分析（Error Analysis）是將學習者產出的目的語語料與目的語形式本身作比較，發現并系統分析學習者在二語習得過程中產生的偏誤。偏誤是系統性的、規律性的，它可能屢次發生而說話者不能認定其為偏誤，這就需要教師或研究者提醒。進行偏誤分析可以幫助教師了解學習者的目的語掌握情況和學習策略，從而更好地開展二語教學。

（一）泰國學生學習漢語聲調時的主要偏誤

通過錄音分析及教師在教學實踐中的觀察，人們發現泰國學生在學習漢語聲調時會產生一些普遍性偏誤。具體如下：

陰平：發音時調型基本正確，但調值多在3度到4度之間，低了1到2度，難達到[55]。此時一般不影響意義表達的準確性。

陽平：發音時基本都有錯誤，將平滑上升調發成先短降后長升的曲折調，調值約在2-4之間，低了1度。也有學生起調過低，尾調也上不去，聽來像陰平調，且拖音現象嚴重。陽平偏誤最嚴重，容易造成意義混淆。

上聲：發音時調型先降后平，降長平短，升不上去。而且調值要么起點高了1度，要么起調過低又降不下去，發成了平調。也有學生把調值發為[211]或[212]。由于在漢語語流中上聲多發成[211]或[35]，很少發足本音，因此泰國學生發上聲從聽覺上差別不大，對意義理解影響不大。

去聲：發音時錯誤的將平滑下降的降調發為先短升后長降的曲折調，且起點多在4度，終點停在2到3度，降不到底，聽起來像平調，容易引起意義混淆。還有學生能降到底，但受泰語“禮貌”原則的影響而把音拖得過長，聽來拖沓別扭。去聲調的偏誤也比較嚴重。

總結起來，泰國學生在學習漢語聲調的時候的主要偏誤類型是：陰平和上聲上不去，陽平上不去和拖太長，去聲下不來和拖太長。

（二）偏誤原因分析

1.母語負遷移

母語負遷移主要是指學習者在不熟悉目的語規則的情況下，錯誤地將已習得的母語知識運用到目的語學習中，對初學者來說這是其偏誤產生的主要原因。

在漢語聲調學習中，泰國學生普遍會不自覺地使用母語的聲調來代替漢語的聲調：用第一聲[33]來代替漢語的陰平，用第五聲[14]來代替漢語的陽平，用第二聲[21]來代替漢語的上聲，用第三聲[41]來代替漢語的去聲。

2.文化因素負遷移

在泰國文化中，人們認為說話時如果降調太快、發音太過短促就會給人一種不禮貌的感覺，所以在他們的語音中就有“禮貌調”。受母語中的禮貌原則和“禮貌調”的影響，泰國學生在發漢語聲調時就會刻意將聲調拉長，主要體現在去聲的發音上。

3.目的語知識負遷移

目的語知識的負遷移主要是指學習者把他所學的有限的、不充分的目的語知識，用類推的辦法不適當地套用在目的語其他語言現象上造成的偏誤。此種情況主要出現在中高級階段，表現在語音方面就是“上聲變調”“一、不變調”對聲調學習的影響。如，上聲在語流中經常變為[21]、[35]，但只出現在幾個上聲相連的情況下，且只有前面的上聲變調。學習者如果沒有掌握好就會出現發音調值不準甚至發音錯誤的偏誤。

4.學習環境的影響

除了上面所說的影響因素外，負面的外部環境因素的影響也是偏誤產生的重要原因。例如，教師不夠準確、標準的發音，教材科學性不強，課堂訓練的偏差等。

三、對泰聲調教學策略

通過前文分析可知，泰國學生學習漢語四聲時的難點和偏誤情況。據此我們可以嘗試以下幾種教學策略。

（一）注重四聲教學的順序及聲調練習字詞的組合順序

因為泰語中平調、升調、降調都存在，這是相對簡單的，而曲折調在泰語中沒有，這是相對難的。根據由易到難的教學原則，我們認為對泰漢語四聲教學應該按照“陰、去、陽、上”的順序。

在確定了基本的學習順序以后，教師在設計聲調練習的時候應該盡量將聲調練習和雙音節聲調詞語的組合順序典型化。如，針對泰國學生四聲發音時起點不夠高的情況可以將一聲[55]和四聲[51]組合起來，練習一聲在前、四聲在后的雙音節詞語，如“zhēng qì”先發高平的一聲然后迅速下降到最低值1。同樣可以利用二聲[35]和一聲[55]的組合來解決學生二聲上不去的問題，比如“hú xū”，用后面的一聲強行將二聲后面的調值拉上去。

（二）示范法和夸張法

泰國學生學習漢語聲調的主要問題是發音時調值不夠、調域寬度達不到。教師在教學時必須有正確、標準的聲調發音示范，而且要適度的夸張。

為了避免學生起調太低，教師在陰平發音示范時可以用夸張的高起調并延長發音時間，幫助學生建立明顯而完整的感官認識。去聲示范時老師應該高起調并迅速降調，短促呈現出四聲從最高值降到最低值的特點。陽平示范時老師可以在一開始就夸張地從最低值1直接升到最高值5。由于泰國學生的調域沒那么寬，所以這種夸張的聲調示范被他們模仿出來后調值也會縮小很多，基本上相當于漢語陽平[35]。如果起調就按[35]來教的話，學生讀出來的調值可能會偏低。上聲示范時老師可以先發去聲降調，再發陽平升調，然后將二者結合示范一個夸張的上聲曲折調，待學生可以模仿出來的時候再用正常的[214]示范。

（三）圖片法和手勢法

教學中可以利用五度聲調示意圖使學生獲得鮮明的視覺感受，在示范的時候可以一邊用手指著發音過程圖，一邊發音，如指著[55]的同時發出準確的高而平的第一聲來。這種方法最好是和手勢法結合起來使用，發音時用手的運動變化示意音高變化，提示學生發出正確的聲調。如發陰平時，手臂抬高，五指并攏手掌平移，表示55調值；教第四聲時，手掌由一聲的手臂高度向下揮，表示51調值。使用這種方法時要注意每次示范時手臂的擺放高度要穩定，而且要展示出不同聲調的相對高度。

（四）音樂法和四聲唱練法

調查發現，學過聲樂的學生在漢語聲調學習中普遍表現的比較好，因為他們經過專門的發音訓練和聲帶控制訓練，對音高的高低變化比較敏感。這就啟示我們可以在對外漢語聲調教學中將聲調學習與音樂結合起來，而且漢語本來就有音樂性強的特點。因此，我們可以在教學中人為地選取一些有代表性的歌曲，或者對學生進行一定的聲樂發音訓練，課堂上也可以進行一些繞口令游戲。

運用四聲唱練法時，最好是先練習單元音和簡單的音節，等到練習得比較滿意之后，接著可以用音節的四聲正序和四聲逆序來訓練。四聲正序的詞，如：“山河美麗”、“身強體壯”等；四聲逆序的詞，如：“異口同聲”、“信以為真”等。通過反復練習這種有規律的四聲排列組合詞語，可以有效地培養學生的四聲語感。

這兩種方法的另外一個好處是可以避免單純聲調練習的枯燥乏味，從而使學習過程更加輕松有趣，也能更好地激起學生的學習興趣。

此外，針對“上聲變調”、“輕聲”等問題，我們應該講明其中的原因，并安排課時進行專門的訓練，而且要通過多講多練來進行強化鞏固，以期收到良好的教學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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