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南方最大的游耕民族福安畬族遺落閩東的開荒人

施麗華

中國南方最大的游耕民族福安畬族遺落閩東的開荒人

施麗華

山歌對唱（攝影/鐘楠）

畬族，曾經是中國南方最大的游耕民族，他們自稱“山哈”，意為住在山里的客人。

從唐代起，畬民不畏艱辛險阻，從居住地廣東省潮州鳳凰山遷徙到閩東。今天，在閩東沿海展界落戶的畬族人，還保留著自己獨特的民俗、武術和醫藥。

福安現有畬族人口7萬多人，是中國畬族人民聚集最多的地方，這里的畬村依然沉淀著千百年前的傳統文化，完整保留著自己的風情。

遺落閩東的開荒人

清順治十二年，清政府為斷絕沿海居民給占領臺灣的鄭成功接濟，朝廷一道遷界令下，閩東沿海幾乎變成荒無人煙之境。

康熙二十二年，施瑯率軍抵達臺灣，一舉平復了臺灣本島，終于換來了福建沿海的人煙。但要墾復數十萬畝荒地，此事談何容易，閩東地方政府立即下令召集各地“流民”墾荒，當時的“流民”主要指的就是畬族人。

他們原本幽居深山之中，為了墾復沿海荒地，成群結隊從山區向沿海遷徙，為閩東開荒付出了巨大而艱辛的努力。因此，遷入閩東的畬族人民政治地位日益提高，得以正式入編民籍。

畬族的主要姓氏為盤、藍、雷、鐘。關于這些姓氏，還有個傳說。《高皇歌》中記載，畬族始祖為盤龍麒（即槃瓠）。盤龍麒因輔佐高辛帝打下燕國，得以與公主成婚，生下三子一女。長子誕生時放在盤子中，因而姓盤。次子是置于籃中的，因而姓藍。給三子起名時，天上正好響雷，因而姓雷。女兒成婚招了個鐘姓的女婿，因而這一脈的后人們就姓鐘了。

畬族人的民間信仰對象，主要是傳說中的先祖人物，包括宗族遠祖和族內英雄能人。民間俗神方面，與當地漢族村民共同信奉神靈，以道教神所占比重為大。此外，他們還信奉自然物體演化的神靈，比如巨石神靈、巨樹神靈等。

圖騰崇拜：盤瓠與鳳凰

盤瓠王是中國畬族與瑤族傳說中的始祖，盤瓠信仰世代相傳，并形成了一套完整的信仰儀式。

在畬族的圖騰崇拜中，盤瓠與鳳凰一脈相承，鳳凰在畬族的服飾、禮儀、神話傳說中都得到了體現。據研究專家黃向春介紹，鳳凰崇拜不是最初的形式，而是經歷了一個從鳥圖騰發展到鳳凰崇拜的歷史過程。鳥圖騰是鳳凰的前身，實物所示“鳳凰”實質上代表的是對其祖先鳥圖騰崇拜的古老記憶。

“畬族的鳳凰崇拜以服飾文化表現得最為淋漓盡致。畬族服飾可分為發式、冠式、衣式三部分，服飾以黑、青、藍色為主色調，這是畬族文化的另一顯著特征，尤其是黑色，只要是鳳凰裝等禮服都以黑布制成，這與漢族尚紅的傳統截然不同。”黃向春說。

畬族舞蹈

畬族女子服飾，分為發式、冠式、衣式三部分，以黑、青、藍色為主色調，是畬族文化的一個顯著特征（攝影/鐘楠）

充滿神秘感的民俗活動

畬族人有自己的語言，但沒有自己的文字。99%的畬族人使用福安畬語，書寫上則通用漢字，畬族的文學多以山歌形式表達，所以屬于民間口頭文學。

畬民都喜歡唱山歌，每逢佳節喜慶之日便歌聲飛揚，在山間田野勞動，探訪親友迎賓之時，也常常以歌代言，甚至在喪葬悲哀時也以歌代哭傾吐哀思。婚姻習俗也與山歌分不開，他們以歌定情、以歌會親并以歌完婚，甚至在新娘出嫁前還要唱上三天三夜的哭嫁歌。

目前流傳下來的畬族山歌有1000多篇，其中《高皇歌》被稱為畬族民歌輝煌之作，歌詞中有：“廣東住了幾多年，盡作山場無分田，山高土瘦難做食，走落福建去作田……”

農歷三月三，是福安畬族世代相傳的慶典節日，亦稱烏飯節，吃烏飯是為了紀念他們的英雄雷萬興。相傳唐代時，雷萬興率領畬民抗擊官軍的圍剿，糧食吃盡了，只好靠山上的烏稔果充饑渡過難關。后來，某年的農歷三月三，雷萬興突然想吃烏稔果，可那時烏稔尚未結果，畬民便摘采它的葉子做成烏飯。

電阻效應、等離子體濺射和中子、伽瑪輻射會導致上述線圈的溫度不斷升高。為了防止這些線圈過熱，該堆在這些線圈內敷設了流有液氮、液氦、FLiBe等冷卻劑的冷卻管，或將線圈中的導線直接浸沒在這些流動的冷卻劑中，以帶走線圈產生的熱量。

再后來，每年三月三吃烏飯就成了一種習俗。這一天除了要吃烏飯，畬族男女還會穿上繡著鳳凰圖案傳統盛裝，唱著古老的畬歌縱情歌舞。

農歷七八月水稻收割時，畬族人要過嘗新節，又稱“食新節”。在開鐮收割之前要選擇吉日，把頭一趟割下的稻谷碾成米煮飯，然后祭祀地方神、祖公神、灶神，邀請村中親鄰好友品嘗。為了表示對長輩的尊敬，嘗新節由年長者第一個動筷子。結束的時候，要留下一碗米飯作為“剩倉”，類似年年有余的意思。

嘗新節上，巫師們唱跳起一種充滿神秘色彩的歌舞，他們一個個腳踏八步罡，執著鈴刀和羚號，這就是畬族舞蹈中最具特色的祀福舞《奶娘催罡》。“奶娘”指的是陳靖姑，傳說陳靖姑為了幫助畬民向上天求雨，腹中胎兒不幸被妖魔所害，為了紀念她，畬族人特別選擇這一天來憑吊。畬族不少獨特的民族舞蹈，后來都被搬上了表演舞臺，有《花朝節》《幸福畬家喜嗒嗒》《竹響畬山》等。

畬家拳在金斗洋村代代相傳，大部分村民至今仍習武鍛煉（攝影/黃俊）

銀飾是畬族女子的最愛，這些飾品一直陪伴著她們的一生 （攝影/鐘楠）

銀飾：畬家女子的最愛

在大婚這一天，畬族新娘們頭戴銀鳳冠，一串串的銀珠垂墜著，以此掩住姣好的臉面。她們走起路來，身上的銀聲叮當作響，意味著“鳳凰生仔又帶孫”，是畬族人對即將開始的新生活的美好期盼。

銀飾是畬族人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除了婚姻大事必不可少外，日常生活中也都佩戴。每逢喜慶節日，母親會取出銀冠、銀耳墜、銀簪、銀手鐲等物，把家里的女孩子打扮得隆重而氣派。相比起苗族人穿戴的銀飾，畬銀雖然要稍顯樸素一些，但其中的文化蘊意卻沒有半點遜色。

千年后的今天，福安畬族人仍以“原汁原味”的畬族文化，濃郁的特色風情，將畬族的魅力展現在我們面前。

畬家拳：中國南拳鼻祖之一

金斗洋村是一個純畬族的小山村，已有300多年歷史，畬家拳就發祥于此。清朝康熙年間，一支雷姓畬族輾轉遷到金斗洋，村里人經常遭受外族的侵擾，為了免遭欺負，他們從小練就一身好拳腳。其中族人雷朝寶（又稱雷烏龍）的拳腳最好，在戰斗中也表現最出色，很受鄉親們的擁戴。

左圖_溪塔畬家婚俗（攝影/丁立凡）

右圖_畬藥金銀花（攝影/鐘楠）

不久后，一位叫林鐵珠的泉州南少林武僧，因為反清復明被朝廷追捕，受傷后流落到金斗洋村附近，得到了畬民的醫治救助。鐵珠和尚痊愈后，就在這里傳授畬族人南少林武功。

原來功底就不錯的雷朝寶，在鐵珠師傅的指引之下，將祖傳盤瓠拳術和南少林功夫相糅合，又把長拳短打和棍術套路融為一體，獨創了一套“金斗洋畬家拳”。

畬家拳與泉州南少林拳套路大體相似，兩者在馬步的運行上十分接近，演練時步法穩健、固如磐石，發力有聲。畬家拳要求步穩勢烈，動作上進攻時迅捷兇猛，防守時又嚴謹無縫，其中最厲害的是拳肘點穴，據說敵人被點擊之后全身動彈不得。此外，畬族的棍術、盤柴槌、畬族棒，也不可小覷，其武器可以是鋤頭扁擔和打柴棍。

畬家拳早已作為一項體育運動項目，被錄入《中華武術文庫》，活躍于國內外的武術賽場。福安畬族人習武的目的在于防身健體，這是畬家拳的武德修養之道，大凡武功練到精深者，遇事都不會輕易出手，很多人更喜歡隱居深山。

今天畬家拳打破了“傳男不傳女”的習俗，武術隊伍中出現了許多巾幗不讓須眉的女同胞。由于長期的相互交流和影響，在閩東一帶的畬漢族群中，練習畬族拳的風氣十分普遍。畬家拳不僅活躍在國內武術賽場，隨著對外交流的頻繁早已走出了國界。

畬族人民在革命戰爭年代用畬族武功拳術，用鮮血和生命保護了老一輩革命家，至今畬族人民始終保存著剛毅習武、豪爽忠勇的革命優良傳統。

青山草藥，救護萬戶千家

畬族醫藥是人們世代相傳留下來的民族珍寶，作為族群中的傳家寶，早年只傳家族男丁不傳女眷，更不收外姓徒弟。

如今福安大街小巷，都有一些家傳的青草店，這些藥都源于畬族祖傳藥方。有的青草店已經傳承數代人，一個小小的藥店內，堆積滿滿的一屋子草藥。

福安畬族大部分居住在偏遠閉塞的山區，那里只有崎嶇險峻的山峰，交通不便且經濟落后。常年山高多霧，造成居住環境濕氣相對較重，為了生存久而久之他們從日常經驗中，學會了許多可以防治疾病的技巧，最后形成了一門獨特的醫學——畬族醫藥。

常用的畬藥中，各種青草藥材有300多種，為山林之中珍稀的新鮮藥種。畬藥也有曬干后的藥材，主要配合家禽燉熬食用，或者外用涂敷。畬藥與漢族的藥材差別不大，但畬藥以青草為重，在醫術治療方面也有所不同。

福安畬醫治療手法簡單方便，他們更多的是在醫治蛇傷、風濕、骨髓炎、婦科病、黃疸肝炎等山民常見病癥方面療效顯著。如今流行于世的獨特的治痧法，是畬醫治療中最普遍的一種，其中的針刺、挑針與挑病珠，早期都是用畬族銀針來完成的，放血與拔火罐、刮痧、搓痧等，也是由類似方法延伸而來。

在今天的福安各地，畬族醫藥發展已經較為普遍，是畬漢族人都接受的一種治療方法。畬家醫藥已經初步形成規模化，福安的賽岐、坂中就有多個畬藥生態園，種植了4000多畝十二時辰、金線蓮、三葉青、鐵皮石斛、南天竹等藥材。

來之不易的畬族醫藥，被稱為“苦難中綻開的山花”。幾十年來，經過福安當地專家的收集整理，已經出版《福安畬醫畬藥》，此書是研究和發展中國畬族醫藥的重要典籍。f

畬族婦女在撿理山中剛挖出來的畬藥十二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