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劇《尹湛納希》：打開一位蒙古族思想家的精神世界

李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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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劇《尹湛納希》是內蒙古第一部以蒙古族文化名人為題材的戲劇作品，是根據蒙古族文學家、思想家尹湛納希的生平改編的歷史劇。尹湛納希一生著述頗豐，是中國近代少數民族文學史上的巨匠。編劇從繁冗瑣細的史料中，擇取尹湛納希撰寫《大元盛世青史演義》一節，并以他三撰其書的過程為線索，講述了尹湛納希歷經坎坷、矢志不渝，最終完成史書著述的故事，描述了一位追求民族覺醒、民族平等、民族進步的啟蒙思想家形象，表現了中華民族面臨危亡之時蒙古族先進知識分子的責任與擔當，展現了積貧積弱環境下先覺者的偉大胸懷與人格精神。

《尹湛納希》塑造的形象，是一個民族的文化與精神。作品不是為一個人立傳，而是一個時代的縮影和一段思想啟蒙史。長期以來，一代代金戈鐵馬、開疆拓土的蒙古族英雄，積累和沉淀了英雄主義的審美傾向，人們似乎在一定程度上忽略甚至淡化了蒙古民族在思想文化上的貢獻。話劇《尹湛納希》告訴觀眾，作為草原文化的重要承載者，正是尹湛納希、哈斯寶這些思想上的巨人，使得蒙古族文化更加燦爛輝煌，使得中華文明更加多姿多彩。

前蘇聯著名文藝學家巴赫金說：“作品的每一個成分都是形式和內容的化合物，沒有不具形式的內容，也沒有無內容的形式。”《尹湛納希》在情節的設置、視角的選擇、人物關系的處理、敘述節奏的控制、敘述張力的鋪設以及舞臺景象的安排等方面，都顯得得體而融洽。倘若沿著敘述的線索細細追蹤，雖是多方創作，卻猶如鳥兒掠過晴空，沒有留下一絲痕跡，處處潛隱著創作者頗為獨特而又一致的藝術追求。

嚴謹的藝術真實

如何在尊重歷史真實的基礎上，塑造一個真實而又典型的尹湛納希形象，對編劇是一個考驗。一個歷史人物具體的、結論性的真實是固態的，但是在“蓋棺定論”的結果之前，必然經歷曲折、變化、矛盾的發展過程。正是基于這樣的認知，編劇在對史料進行甄別和聯想的過程中，找到了一個很好的切入點——《大元盛世青史演義》的創作，選擇了既能展現尹湛納希藝術成就，又能代表其精神氣象的創作歷程作為線索展開故事，使得歷史真實與藝術真實的矛盾得到了很好的解決。

《大元盛世青史演義》的創作本身具有歷史性，這就為合理想象拓展了廣闊的空間，既記錄了蒙古族歷史，也濃縮了深沉的民族情感，最能反映尹湛納希的人生追求與精神意志。因此，將尹湛納希的才情附著其中，便使得整個人物形神兼具。更為重要的是，編劇任意馳騁的想象和自由發揮的結構筆觸，并沒有改變人物的歷史定位，既沒有抬高，也沒有貶低。“虛”是“實”的累積，“神”是“形”的定位，在合理化的虛構中，人物的歷史形象與藝術形象完美契合。

還需要特別強調的是，整部戲劇的語言鏗鏘有力，韻律性極強，尹湛納希、郭紹儒等的對白，節奏曲折變化，頗具抒情色彩，既符合人物的身份和性格，也符合那個時代的氛圍，為人物形象的塑造增添了詩性的光彩。

緊湊的戲劇結構

話劇采用雙線結構，一輕一重，展現了尹湛納希的不同側面，使得人物形象立體化。撰寫《大元盛世青史演義》是主線，其一波三折的著述過程，主要是通過尹湛納希在與以麟瑞為代表的清廷不斷斗爭中展開的。尹湛納希沒有走“學而優則仕”的路子，而是選擇了秉承父志著書立說，完成《大元盛世青史演義》。這一選擇遭到同窗麟瑞阿哥的極力反對，麟瑞維護的是當時的滿清統治，19世紀的滿清政府疲于應付西方殖民者的入侵和太平天國起義，內憂外患，此時作為清政府主要兵源之地和北方屏障的蒙古諸旗民眾如果覺醒，舉起反抗的大旗，帶來的一定是四面楚歌，后果可想而知。

在斗爭中，該劇也貫穿著愛情、親情線索，而這一線索的特殊性表現在“變”字上。薩仁寶勒爾是一個追求自由、愛情與幸福的女性形象，雖然是政治婚姻，但是她沒有沉淪在被“交易”的圈子中，她開始抵制姐夫的陰謀，她在愛情與政治的選擇中調整著自己，最后作出了判斷。她的前后轉換，給觀眾留下很多想象的空間——在尹湛納希的書中薩仁寶勒爾讀到了什么？是什么讓一個“間諜”覺醒并走向反叛？這足以襯托出尹湛納希思想的影響力和生命力。

尹湛納希與母親滿尤什卡的矛盾則是被利用的沖突，在母慈子孝—決裂—母子同心的過程里，從另一側面表現出尹湛納希性格的叛逆與思想的獨立。同時，這種人物前后變化的復雜性，突出地表現了人物性格的多樣性，從而勾畫出一個群像化的人物形象，使得整部戲劇的人物形象更豐富、典型。

生動的舞臺呈現

《尹湛納希》這種歷史厚重感很強的話劇，其展現形式卻很美。在舞臺造型上，本劇以寫實的手法，立體呈現了王府結構，通過19次場景的變化，將舞臺切換成大小不同的多個表演空間，隨著劇情發展，營造了多種表現情景。道具是在參照王府陳列的基礎上，進行選擇和加工的，或精巧細致，或厚重古雅，寓變化于整齊。特別是開幕時，通過追光在紗簾上呈現“尹湛納希”4個字，既富有歷史的滄桑感，又具有時代的清新感。人物服裝制作精美而準確，符合人物身份和時代的特色。《尹湛納希》是一部反映滿清王朝的戲，主人公是一位蒙古族的文學家、思想家，要更多地體現其民族特色，這是服裝設計者與民俗專家之間的一個矛盾點。在經過實地考察后，服裝設計者按照將人物還原到歷史大背景上的原則，以清人服飾為主，輔以蒙古族特色來進行服裝設計，分為官服、便服，官服嚴格遵照清朝官服的制式，便服則點綴以土默特中旗蒙古族服裝的元素，層次清楚，特色鮮明。

同時，《尹湛納希》的音樂制作也有自己的特點。“好的戲劇音樂讓我們直接感受劇情和形象”，所以，該劇創作者根據劇情的發展，進行了音樂創作，使得音樂具有連貫、整體、變化的特點，讓觀眾能夠從中欣賞到故事變化的脈絡和軌跡。

從舞臺呈現來看，該劇創作注重整體性、關聯性，能夠統籌燈光、舞美、音樂、服裝設計等各個因素，體現各個部門創作的參與性和協同性，最終以美輪美奐的舞臺效果吸引了廣大觀眾，以強烈的藝術感染力引發了觀眾的思考，從而在藝術上取得了巨大成功。

（作者單位：自治區黨委宣傳部）

責任編輯：張 晶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