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山水者的自白

傅二石

煙云讓山頂猛然出現在太空，瀑布從天而降涌入深溝大壑，崇山峻嶺逐漸消失在亂云飛動之中，高山峭壁之下牧童緩緩歸家。這就是山水畫家所愛畫之景。我是山水畫家，以上諸景我百畫而不厭。我追求的是觀眾和我的共鳴。為此，我講究作畫構思的完美和巧妙，講究行筆的潑辣和深邃，講究色彩的統一協調，講究風格的獨一無二。

為了讓畫面的意境深邃，我注意畫面的整體效果和細節的安排。作畫有時需要膽量，“放膽開筆”有時會招人諷刺和謾罵，這時我會仔細掂量我的每一筆每一畫。要忘掉前人規定的框框，該重就重，該黑就黑，就像“摸著石頭過河”，用筆和墨代替手去觸摸水的深淺。

有時需要格外的細心，但細心不等于繁瑣。有時候減掉一筆，效果反倒增加了一分。“恰到好處”是細心的原則，這時，考的是“心細”，而不是“耐心”。

加強對比是加強畫面效果之妙法。虛和實，密和疏，曲和直，秩序井然和粗野荒疏，疾速和遲頓，沉穩厚重與輕盈活潑，博大無垠與精細微妙，等等。如果你仔細欣賞，你會在每一幅畫中找出上述矛盾之一來。矛盾的處理方法有的巧妙有的笨拙，這就全看你是否肯動腦筋了。有的作品平淡無奇，這有時正是因為你調和了矛盾。很好的題材，如果處理得不好，也會畫出平庸的作品。畫家需要動腦筋之處，主要就在構思的巧妙與否上。所以，畫家不僅在創作過程中，即便在觀看景物時，也需要多動腦筋。當你有了作品構思時，就要全面地思考怎樣才能恰當地表達自己的感受，怎樣才能選擇最好的表現方法，怎樣才能取得巧妙的構圖。是否恰當和是否巧妙永遠是給作品打分的標準。你自己永遠是你的作品的第一個打分者，你可以寬，也可以嚴，這全看你作為畫家的責任感如何了。責任感好像是美術之外的詞匯，但是，你若想畫出完美的圖畫，就必須記住，毛筆的功能中永遠有“責任感”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