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帶一路”倡議下中國企業對文萊直接投資的機遇與風險分析

李好 黃令儀

摘要：文萊作為“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重要節點，是我國企業進行對外直接投資的重要目標市場之一。本文從 “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與文萊“2035宏愿”的契合點出發，結合文萊外商直接投資的發展狀況，分析“一帶一路”背景下中國企業對文萊直接投資的機遇與風險。

關鍵詞：一帶一路 2035 宏愿 外商投資 文萊 機遇 風險

文萊達魯薩蘭國，又名文萊伊斯蘭教君主國（以下簡稱“文萊”），是世界上最富裕的國家之一。根據世界銀行2015年發布的數據顯示，2014年文萊人均GDP為23641美元，是中國的11.5倍。但是，長期以來，文萊的經濟存在著結構過于單一、發展過分依賴油氣資源的問題。為了改變這種單一的經濟增長模式，降低國際石油價格對本國經濟的影響，實現經濟長期穩定的可持續發展，文萊政府提出了經濟多元化發展戰略，包括全方位引進外資、改善招商環境、大力發展基礎設施建設等。此外，文萊位于亞洲東南部，東南西三面與馬來西亞的沙撈越州接壤，北臨中國南海，是古代海上絲綢之路的重要國家以及“一帶一路”的重要節點。如今中文兩國就共建“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進行了深入探討，明確地提出了加強雙方在互聯互通、金融、海洋產業等領域的互利合作。中文兩國的友好關系以及文萊良好的投資環境正吸引著越來越多的中國企業到文萊投資經營。

一、文萊利用外國直接投資現狀

（一）推出系列吸引外資的優惠政策

為了加快經濟多元化發展的步伐，近年來，文萊推出了一系列措施吸引外資，包括：2011年，文萊財政部修改公司法，放寬對注冊公司董事構成的限制；對大部分行業的外資企業的本地股份占比不作硬性規定，高科技和出口導向型的外資企業可以擁有100%的股權；對“先鋒產業”的企業所得稅和設備進口稅提供高達11年的稅收減免期，對出口型服務行業提供長達20年免稅政策；對在文萊國際金融中心注冊的外國企業，給予免稅的待遇；無外匯限制，企業外匯可自由匯出等。

（二）投資來源國及行業分布

文萊直接投資主要來源于英國、荷蘭、日本、馬來西亞、新加坡、美國等，投資領域主要集中在油氣產業，如石油勘探和開采、天然氣液化工程及發電站建設等方面，其中荷蘭殼牌集團是最早進入文萊的外資企業。近年來，金融、清真產業、漁業等行業的投資比重開始逐漸上升。

（三）FDI（外商直接投資）發展趨勢

如圖1所示，文萊FDI呈現穩步發展到迅猛增長再逐步回落的態勢。2001-2007年文萊的經濟發展重點還放在油氣產業，吸引外資的力度還不夠，故此階段文萊的FDI相對平緩。2007-2008年間，受金融危機的影響，國際油價劇烈波動，文萊油氣經濟的“副作用”開始凸顯。為了改變單一的經濟結構，文萊于2008年1月公布了 “2035宏愿”，采取一系列措施吸引外資。在政策的刺激下，2009-2012年，文萊FDI大幅增長，僅四年時間就增長了5億美元的投資量。2013年以后，世界原油產量的下降以及國際石油價格的下跌使全球投資熱點發生了變化，文萊的FDI開始出現了連續下跌的趨勢。

（四）中國-文萊雙向投資情況

自2004年中國與文萊簽署《促進貿易、投資和經濟合作諒解備忘錄》和《避免雙重征稅和防止偷漏稅的協定》開始，兩國的相互投資存量大幅增長。中國對文直接投資存量從2004年的13萬美元增長至2014年的6955萬美元（數據來源：根據商務部歷年發布的《中國對外投資統計公報》整理得出），年均增長率高達87.43%；截至2014年12月，文萊對華直接投資額為26.2億美元，主要以在文萊金融中心注冊的離岸公司在華投資為主。

在投資領域方面，中國對文投資也從非金融類直接投資擴展到金融類直接投資，從油氣行業擴展到漁業、通信、鋼鐵等行業。例如，2009年，合資企業金航（文萊）海洋生物有限公司成為首家與文萊合作建設深海網箱養殖基地的中國企業；2012年，華為在文萊投資經營，文萊現已全面使用由華為提供的NGN服務；2014年，鋼管制造企業中國葫蘆島七星國際投資集團與文萊簽訂土地租賃協議，標志著中國對文萊直接投資又邁出堅實一步。

從近年來中國企業在文投資的實踐來看，文萊的許多行業并不存在強勢的競爭者和行業規則制定者，因此有較大的投資空間。隨著“一帶一路”倡議的推進、文萊政府多元化戰略力度的加強以及文萊投資環境的改善，中國企業將迎來對文萊投資新機遇。

二、對文萊直接投資的機遇分析

（一）“一帶一路”倡議深化了兩國關系，為中國在文投資企業創造了更加穩定的政治環境

文萊作為東盟國家的重要成員之一，為推進中國-東盟關系的升級發展做出了重要貢獻，而文萊也多次肯定了中國對地區的和平穩定以及經濟發展所做出的貢獻。如今，中文兩國關系已經提升為戰略合作關系，中國和文萊的雙邊關系正處在歷史上最好的時期，兩國政府現在正將各自的戰略和優勢緊密結合，加強雙方在投資領域的合作，培育惠及兩國人民的新的經濟增長點。中國與文萊日益深化的戰略合作關系，不僅為中國企業提供了更多新的動力和機遇，而且為中國在文投資者創造了更加穩定的政治環境。例如，在中文《聯合聲明》中，文萊承諾為在文投資的中國企業提供各種形式的支持和便利，以開拓文萊的業務市場，采取切實有效的措施保護中方人員和機構的生命財產安全，為促進雙方人員往來提供便利化措施，依法保護中國企業在貿易、投資、工程技術及勞務等方面的合法權益。

（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倡議與文萊“2035宏愿”相契合

近年來，文萊重申了“2035宏愿”，提出了要加大經濟多元化發展的力度，做出了一系列措施改善國內的投資環境，吸引外資。例如，在國內劃出10個工業區以吸引外國投資；對于先鋒產業，企業可以免交所得稅、零件設備進口稅、原材料進口稅以及30%的公司稅等；交付1533公頃土地用于工業開發，并儲備了5375公頃土地以滿足投資需求，外國直接投資者可以購買分層產權房產，亦可租用土地及房產等。而中國“一帶一路”倡議則提出“加強中國-東盟在政治、經貿、互聯互通、金融、海上合作、安全、社會人文等七個重點領域的合作，實現中國與東盟各國的互通有無、優勢互補，同東盟國家共享機遇、共迎挑戰，實現共同發展、共同繁榮”，這與文萊的“2035宏愿”的利益訴求不謀而合。

文萊社會也看到了“一帶一路”所帶來的發展機遇，表示歡迎更多的中國企業到文萊投資，這為中國企業提供了更多的投資機會。例如，一方面，由文萊率先提出建設的文萊-廣西經濟走廊，現已發展成為“一帶一路”建設的重要組成部分以及推動兩國產業間合作的重要平臺，雙方也就農業、工業、物流、清真食品加工、醫療保健、制藥、生物醫藥、旅游等領域的合作達成協議。另一方面，文萊國內也已建成適合開展投資經營的7大產業園區，包括發展能源密集型產業的Bukit Panggal產業園區，發展石化產業的雙溪嶺產業園區，數據及災難防范中心的信息產業園區，以綜合性海洋產業為主的大摩拉島產業園區，以食品、日化及水產養殖為主的沙蘭比嘉工業園，以混合型產業為主的特里塞產業園區以及面向計算機產業的技術園區。這些園區對外資企業實行優惠政策，包括為投資項目提供可靠的融資平臺；對項目發放研發補助以及技術培訓補助；允許外資企業雇傭外國員工；在土地、水電等方面給予價格優惠，降低外資企業經營成本等。

（三）2016-2020年文萊投資熱點

“一帶一路”倡議與東盟國家加強金融、海上合作以及互聯互通等7個重點領域的合作，而文萊的“2035宏愿”也對相關行業的發展提出了要求，因此，中國企業在對文投資時可以考慮以下幾個投資熱點：

1、金融保險行業

“一帶一路”的建設需要金融保險行業提供資金支持和政治保障，而隨著文萊多元化戰略的深化，將會有越來越多的外資企業到文投資，這些企業也需要金融保險機構為其海外投資并購等項目提供大量的資金以及各類風險保障。事實上，文萊如今也正大力推進其金融行業的發展，成立了伊斯蘭金融監管理事會以確保文萊國際金融中心的正常運行。為了將其建成地區國際金融中心，文萊先后頒布了10項和金融中心有關的法令，通過免稅等優惠政策吸引外資落戶該中心。此外，文萊“2035 宏愿”還提出，2035年文萊的金融業占GDP比重要增加到8.0%。在這樣的背景下，金融保險行業顯然是我國對文投資的一個熱門領域。

2、水產養殖業

加強中國與東盟國家的海上合作是“一帶一路”戰略的亮點，也是中國文萊投資合作的重點領域。文萊具有非常豐富的漁業資源，非常適合開展海洋捕撈和魚蝦養殖，同時漁業也是文萊多元化戰略的重要組成部分，是文萊最具有發展潛力的產業之一。但是水產養殖在文萊還是一個新興產業，其技術和經營還不成熟，尚不能滿足消費者的需求，所以文萊正大力鼓勵外國投資者到文萊投資漁業養殖。為了消除外國投資者對文萊國內需求不足的擔憂，文萊政府還規定對養殖魚類的出口量不作任何限制。而我國沿海城市在水產養殖方面擁有非常豐富的經驗和成熟的養殖技術，因此在對文投資時可以優先考慮在文萊建立養殖和水產品加工基地，拓寬及深化與文萊漁業的合作。

3、基礎設施

機場、港口、公路和鐵路等基礎設施建設是“一帶一路”建設的基礎和前提，而以高鐵為代表的“中國建造”所表現出來的技術實力以及豐富的經驗，使得中國成為各國在開展基礎設施建設時優先考慮的合作對象。為了響應互聯互通的號召，文萊正積極計劃擴建其基礎設施，提高其航運、海運及陸運能力，努力將自己打造成東盟東部增長區交通樞紐，這為“中國建造”到文投資創造了重大的戰略機遇。

然而，跨國直接投資運行的復雜性及投資環境的不確定性表明，中資企業在把握投資機遇的同時，還要注意對風險的把控。

三、對文萊直接投資的風險分析

（一）南海問題的發展對兩國關系的影響

文萊與我國南海部分島礁存在著主權爭端，是東盟5個南海主權聲索國之一。目前，文萊已同意通過雙軌渠道解決南海問題。雖然文萊在處理南海問題上表現得較為溫和，但南海問題仍然是影響兩國關系的一個隱患。一方面，盡管文萊對外奉行獨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政策，但隨著菲律賓、越南與我國領主爭端愈演愈烈，文萊有可能迫于東盟以及美國的壓力改變其南海政策；另一方面，南海不僅蘊藏著豐富的海洋資源，而且還是重要的海上交通要沖，從上世紀90年代至今，文萊已經從我南沙海域采走了大量油氣資源，隨著經濟發展的需要，文萊可能會因為經濟利益問題加劇與中國南海爭端。

（二）TPP規則的制定對兩國經貿合作的影響

文萊作為TPP的發起國，對TPP規則一直持積極推進及擁護的態度，但TPP規則的許多高標準中國目前都難以達到。一旦文萊開始實施TPP規則，中國企業對文投資將面臨困境。例如，在國有企業方面，TPP規定國有企業不能通過享受政府提供的優惠待遇而獲得競爭優勢，這將使得中國建筑、中國鐵建、中國銀行等國有企業在“走出去”時遭遇 TPP 規則的挑戰。又如，在服務貿易的市場準入方面，TPP的標準遠遠高于WTO以及APEC標準，因此我國金融、電子商務等服務性行業對文投資時將會由于達不到這些標準而遭到堵截。

（三）文萊伊斯蘭教信仰和習俗對投資主體行為的影響

文萊是典型的伊斯蘭教國家，其政策法規與宗教文化密切相關。目前文萊開始分階段實施《伊斯蘭刑法》，該法適用于包括外國人在內的全體文萊人員，違反者將處以高額罰款或判刑。因此，中國企業在開展投資經營時應尊重當地的宗教信仰及習俗，避免因文化差異造成的沖突而遭受刑罰。例如，文萊伊斯蘭教教徒約占總人口的67%，他們對符合伊斯蘭教義的投資需求日益增長，但是如果某公司的主營業務被視為不符合伊斯蘭教法（比如生產和銷售酒、豬肉或者其他被禁止的食品），那么他們將會拒絕購買該公司發行的股份、債券等。又如，穆斯林在一些宗教節日及每周五中午要進行禱告，雇主不得剝奪其禱告的權利，因此企業要避開在這些時間段加班加點，而且還要做出充分的準備去應對這些時間段可能發生的緊急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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