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

孫秀秀

漫天的墨色籠罩著視線，如同一席厚重的幕布，布匹上點綴著星星點點的微光。街邊昏黃的路燈，在這寂靜的夜里散發著溫暖的氣息，照亮人們回家的路。

我放下手中的筆，抬頭凝望窗外的夜色。

一切都沉寂在無邊的夜色里，院落中的樹早已落盡了葉子，唯剩光禿禿的枝干在寒風中晃動。地上是凍得干裂的泥土，不曾有一絲生機。低矮的灌木蜷縮著身子，躲在院子的角落里發抖。清冷的燈光從樹后的樓中打出，拖拽著行人的身影，蔓延到烏云的影子里。

我討厭這樣枯寂的夜色。這樣的夜色就如同一葉孤舟漂流在茫茫的大海，搖擺不定，似乎一個浪頭就可以將其掀得人仰馬翻一般。那是一種令人絕望的無力感，直接把你拉入無盡的深淵，仿佛一切都無可改變，和離別一樣殘酷無情。

無端記起一些模糊的風景，卻真實得像是剛剛從眼中穿過一樣。

天是藍的，水是清的，林是綠的，遠方的山蒼茫得只剩下輪廓；身邊的少年天真活潑，不知道所謂成長的憂傷。每日黃昏時分，看著窗外的院子，數著玩耍的孩子，唱著不知名的曲子。連同遠方青蔥的樹林，一同封進歲月的回憶中，再用夕陽鍍上一層金光，作為成長的藏品。

“多么美麗的一幅畫啊！”我忽然這樣想。

一段時間后——或許只有幾天，又或許是隔了幾世吧！當我再次坐到那扇窗旁，窗外只剩下夕陽孤獨地唱著消失在歲月里的歌。

成長是一場交易，就像是傳說中惡魔與他們的信徒的交易一樣。你長高了個子，卻丟了稚嫩；你多學了知識，卻丟了天真；你得到曾經無比渴望的東西，卻在驀然回首中發現弄丟了曾經那么珍惜的玩具。你開始著急，開始焦慮，開始生氣，你想討要回你的過去、你過去擁有的一切。可是時間是世界上最狡詐的商人了，它用未知的將來交換著你所認為一文不值的過去，你卻毫不自知這是一場不公平的交易。直到你的歲月里沒有了過去，時間便會扭頭離開，你的歲月再沒有了將來。

少年啊，別再等，請狠狠地笑、放聲地哭、肆意地鬧、縱情地闖、深深地愛！這是屬于我們的青春，是價值連城的過去和無與倫比的將來！

不知何時的我，再抬頭，窗外，是過去的風景。

（指導教師：惠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