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圍城》中的女性形象

賈寶珠

摘 要 《圍城》主要是對20世紀三四十年代知識分子群相的描繪，揭示了當時知識分子的生存狀態和命運，女性人物主要以蘇文紈、唐曉芙、孫柔嘉為代表。本文把人物性格、人物所處的社會地位和生活環境三方面因素綜合起來，對人物形象進行全面的分析與審視，剖析其思想性格的深刻性，對女性的地位以及女性的話語權的爭取具有積極的意義。

關鍵詞 圍城 女性 知識 理想 獨立

中圖分類號：I206.6 文獻標識碼：A DOI：10.16400/j.cnki.kjdkx.2016.01.075

On the Female Images in "Fortress Besieged"

JIA Baozhu

（College of Culture and History， Beifang University of Nationalities， Yinchuan， Ningxia 750021）

Abstract "Fortress Besieged" is mainly depicting the 20th century， four decades the group phase of the intelligentsia， the intellectuals at that time revealed the survival of the state and the fate of female characters mainly Su Wenwan， Tang Xiaofu， Sun Roujia represented. In this paper， the character， the character's social status and living conditions of three factors together， to conduct a comprehensive analysis of the characters and look， profound analysis of their ideological character， to fight for the status of women and women have the right to speak positive meaning.

Key words Fortress Besieged; female; knowledge; ideal; independent

《圍城》中塑造了各類新儒形象，從紳士、淑女、獨立女性、知識女性到教授、作家等紛紛亮相，性格各異。其中，女性形象格外新穎獨特，尤其是以蘇文紈、唐曉芙、孫柔嘉為典型。蘇文紈“高等學歷，孤芳自賞”，她高傲、自負，對待愛情有著高超的導演技能;唐曉芙是《圍城》中唯一沒有被污染的女性形象，她是男主人公心中的理想異性，是一個真正的女人;孫柔嘉是一個較有心計、聰明、有主見并敢于主動追求愛情的女性。這些女性形象融入了作者對當時現實社會以及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的反思，也是作者貫通中西的比較和總結。對提高女性地位，爭取女性的話語權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和意義。

1 孤傲的知識女性

蘇文紈是《圍城》里最先登場的女性，作者開篇便表現出蘇文紈有種“孤芳自賞，落落難舍”的神情，對其有“身段瘦削、線條太硬”的描寫，著重渲染了蘇小姐身上的幾分冷漠氣息，這幾個看似簡單的場景描寫，寫出蘇文紈眉清目秀的外表下頑固的封建社會的等級觀念，恃傲看人、極其虛偽的特性完全顯露出來。

在中西方思想大激蕩的碰撞下，西方先進思潮與中國傳統文化相結合，在知識分子身上起了作用。他們學習了歐美的知識體系，但骨子里依舊被封建思想禁錮著。蘇文紈也不例外，她有著法國博士學位，雖接受過高等教育的熏陶，但始終脫離不了傳統思想的束縛，她是一個才女，也是眾人眼中的千金小姐，然而在愛情方面，她具有虛榮功利的一面，同時在處理愛情時顯得較為笨拙與生硬，那么一個高傲的人對方鴻漸竟然一見鐘情。

蘇文紈對方鴻漸的追求充分表現一種較高的戰略思想與掌控大局的才能。她對方鴻漸其實沒有那種念念不舍的愛戀，只不過方鴻漸懦弱無能的性格被她相中了，是為了以后把自己的愛情生活，或是婚姻生活牢牢地把握在手中，讓自己成為主宰命運及家庭的女王，方鴻漸的性格正好符合她的標準。為此，她不斷在方鴻漸面前給予暗示，為他做一些事情，例如，洗手帕、縫補襪子和鈕扣等瑣事，可是，方鴻漸對此很不領情。為了激發方鴻漸的斗志，蘇文紈精心策劃了一場愛情爭奪戰。最終結果沒有按照她的預料發展，而是演變成了一場鬧劇，可見她自私、高傲和強烈的虛榮心。

蘇文紈與方鴻漸的認識純屬巧合，然而她卻對擁有假學歷的方鴻漸執著地喜歡，屢次向他表示愛意，屢次遭到拒絕，一次次的打擊使她生活再度改變，其個性更加傾向于自我欣賞型，有著強烈的自信心和自尊心，究其實質而言，其傳統的封建思想并沒有從根本上有所打破。

總之，《圍城》中像蘇文紈這樣具有高學歷的知識分子，是對中國舊封建社會的諷刺和排斥，而且也是對中西文化以及自身人生價值的追求。

2 清純的理想女性

唐曉芙是一個在讀大學生，她清純可愛、不虛偽，在男主人公的心目中，她是真正的完美目標。即使她和方鴻漸組合家庭，也會像孫柔嘉那樣陷入了困境，最終可能會導致悲劇的發生，可是方鴻漸對她卻是愛得入骨。出于女人的虛榮心，唐曉芙選擇與方鴻漸進行糾纏，并以此來打敗表姐。作者對她的外貌描寫是按照中國男性心目中最理想的異性形象來刻畫的——嬌小的身材，嫵媚的圓臉，靈動的雙眸……，可以看出唐曉芙恰如其分而不落俗套的美。總之，唐曉芙是摩登文明社會里那樁罕物，一個真正出水芙蓉的女子。

唐曉芙受到了三四十年代上海都市文化的熏陶，她的“清純”與她在男女交際方面的“老練”并不矛盾。唐曉芙和方鴻漸在飯館里點菜時的對話，從側面反映了唐曉芙并不是一個毫無社交經驗的女孩子。方鴻漸聽了唐曉芙的話之后，馬上就聯想到唐曉芙的表姐蘇文紈關于唐曉芙手里有“一堆男朋友”的那些忠告，只是他不知道這些話是出于唐曉芙的天真直率，還是蘇文紈表姐的心機。通過對唐曉芙與方鴻漸交往過程的分析，可以說唐曉芙并不是不了解男女之間的感情問題，而是她一開始就抓住了方鴻漸身上的弱點。那么聰明伶俐的唐曉芙怎么可能不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些呢？她只是選擇了最高明且極具有格調的打扮方式。正是這種打扮方式讓方鴻漸動了心。唐曉芙的“清純”并非懵懵懂懂的不加修飾，她依然是都市化的產物，也是都市化的代表，只不過她懂得從庸俗且顯得有些呆板的都市時尚潮流中將自己“提升”出來，以其極具獨特的品位和風格吸引著男性的心。

唐曉芙的性格是自然、天真、率性、聰明、有立場、有主見的綜合體，在小說的情節描寫中，可以顯露出來這些性格特點。對待愛情，她能主動去爭取，不受家庭和當時社會思想的控制和安排。在與方鴻漸初次見面時，她表現得很聰明，察覺出了方鴻漸話語的言外之意，是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在看待問題上，她有自己的觀點和主見，而且也受過高等教育以及新思想的洗禮，不會用外在的物質來交換內心的追求，尤其是在愛情和婚姻等大事上，她一定會堅持自己的立場和觀點。

唐曉芙對待愛情有著近乎完美的要求，她的這種想法完全是出于年輕人的理想主義，同時也說明了她很年輕，人生閱歷不足，也表現出她的天真幼稚。況且唐曉芙在認識方鴻漸以前也有自己的異性朋友，只不過這樣的唐曉芙顯得更加真實、自然和天真，這也許就是作者描繪這個理想人物的原因。從這一方面講，唐曉芙的性格中包含著很多不知人間疾苦的味道。同時，唐曉芙的性格又具有理想主義的傾向，表露出她天真的一面。與鮑小姐相比，唐曉芙清純;與蘇文紈相比，唐曉芙可愛;與孫柔嘉相比，唐曉芙美麗、活潑，她是摩登文明社會里的罕物。因此，唐曉芙這一類清純活潑型的女子，在生活中雖是人見人愛，但在藝術領域，卻遜色于孫柔嘉了。

3 獨立的智慧女性

孫柔嘉是一個具有獨特意義且極具智慧的人物，是一個隱藏在無主見外表下的具有主見的女子，是一個擅長心機和占有欲極強的女子。

孫柔嘉在“才華”方面比不上蘇文紈，在“純情”方面也不如唐曉芙。可她卻對連蘇文紈、唐曉芙都不懂得的以男性為中心的社會現實非常熟悉，再加上她出生在一個封建等級觀念濃厚的家庭，從小就不被父母重視，這種經歷讓她懂得只有靠努力，主動去爭取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因此，當她認為找到了自己心目中理想的異性以后，便用裝傻來一步步地把方鴻漸引入自己的“圍城”。例如，她讓同事陸子瀟寫情書追求自己，然后向方鴻漸求助并讓他出面。總之，在方鴻漸面前，她總是把自己柔弱的一面表現在對方面前，讓人忍不住去憐惜關愛她。就是這樣一個工于心計的女子，讓方鴻漸一步步掉進她一手精心策劃的“陷阱”中，成了束手就擒的“俘虜”，使自己找到了堅實的后盾，與方鴻漸攜手走進了自己夢寐以求的婚姻殿堂，成為了真正的“勝利者”。

這些看似圓滑的“小詭計”充分體現了孫柔嘉敢于追求愛情，與傳統的“門當戶對，父母包辦”的模式相比，顯得更加自由，不受封建思想的束縛。因此，在對待愛情時，她小心謹慎，先發制人，但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當時男尊女卑的文化道德框架;在遇到困難時，她把自己當作獨立的個體，敢于迎接所有的挑戰;在追求幸福時，家庭和社會環境并沒有寄托她多少希望，而是自己努力去追求想要的東西。相反，與蘇文紈追求愛情的方式相對比，孫柔嘉所采用的方式則更為勇敢和主動。可以說，她是一個擺脫女性的雙重依附心理束縛的且富有奮斗和挑戰精神的女性。

孫柔嘉非常厭惡當時封建社會守舊的思想觀念。這在她第一次與方鴻漸回方家時就體現得淋漓盡致，從踏入方家大門的那一刻起，她就沒有按照封建禮數去跪拜方家的祖先及父母，也沒有替叔伯家的孩子們準備錢包等，這些不合封建規矩的做法讓方家上上下下、老老小小心存不滿。這也就表明她與那個固守封建觀念的家庭的格格不入，實質也是現代意識與封建思想的一種矛盾吧！

在正式進入方家以后，她沒有呆在家里做“全職太太”。而是走出家門去找工作，她想成為一個經濟上獨立的女子，然而方鴻漸的父親并不認同她的行為，她與公公理論時，大聲喊道：“我孫柔嘉一個大學畢業生到你們方家來當沒工錢的老媽子！哼！你們家里沒有那么闊呢。”這不僅是孫柔嘉的心聲，也是那個年代有獨立意識的知識女性的心聲。在面對家庭重任時，她敢于承擔，做到忍辱負重。她希望自己的丈夫與她一樣，能夠自強自立，事與愿違時，她不甘心做男人奴役的對象，而是選擇了離家出走。在與方家其他兩位媳婦相比，孫柔嘉身上那種現代女性經濟上獨立品質表現得更為強大。因此，在她身上體現了較為充分的女性獨立意識。

總之，孫柔嘉從膽小幼稚的女學生發展到穩重智慧的獨立女性，在心靈上和思想上對方鴻漸實施禁錮，表現了孫柔嘉具有一定聰明的頭腦和追求獨立的想法，也反映了孫柔嘉在實際的生活中潛意識存在著女性生存保障，這種意識起了潛移默化的作用。從女性主義的角度來說，這種女性生存保障的意識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女性意識的覺醒，體現了封建社會頑固思想的一大進步。

綜上，《圍城》對蘇文紈、唐曉芙、孫柔嘉等女性人物的性格刻畫，揭示出20世紀三四十年代中國女性知識分子的一種凄慘的處境：擁有高學歷的女性、擁有美麗外表的女性以及想要主宰一切的女性，從根本上來說很難逃出婚姻的牢籠。實際上折射并反思了中國封建傳統的思想文化，同時也深深地批判和譴責了現實社會。即使她們接受西方先進思想的洗滌，因根深蒂固的男女不平等觀念之頑固保守的，所以迫于現實且無力擺脫，最終淪為夫權宗法制度下的犧牲品，導致女性的話語權以及支配主體性的權利被剝奪，使20世紀三四十年代中國女性解放只能是暗中涌動而無法成為主流，最終被扼殺在搖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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