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文卓瑪
【摘要】:《紅樓夢》的提材主線是愛情,但作者把這段原本凄美的愛情,放入了一個更為讓人心動的提材——木石前盟。這樣一來,愛情已不在是蒼白的情愛,而是融合了“輪回”“因果”的浪漫。所以本文重點從佛教觀中分析文中的“因果輪回”與“無常”。
【關鍵詞】:佛教;因果輪回;無常
宗教的信仰對象是基于想象而形成的超脫于現實人間之外的彼岸世界。宗教本質上是基于虛構的信仰,而小說則是作家虛構的審美世界,通過藝術的變形和合理性想象,最大限度地實現了對日常生活經驗的升華。所以作家在小說中虛構出的世界與宗教信仰的超現實的世界無疑是相通的。《紅樓夢》開篇就以“一僧一道”的故事,奠定了其宗教的美學基調。此后,無論花柳繁盛還是溫柔富貴,統統都籠罩上了一種宗教的神秘色彩。而“因果輪回”、“無常”是全書的重要范疇。
一、因果輪回觀
人生是短暫而又漫長的,每個人的人生也都不一樣,怎樣度過自己的人生,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想法,有的人追逐名祿,有的人追求平淡的生活。前一種人懼怕死亡;后者則無所求,平靜地看待生死。何謂生,何謂死?
佛教的思想認為眾生依善惡業因,在天道、人道、阿修羅道、地獄道、餓鬼道、畜生道等六道中生死交替,有如車輪般旋轉不停地投生,這在佛教稱為輪回,即六道輪回。人們把生死輪回與因果報應相聯系。所謂因果說:“每個人從無始以來到成佛之間,都有一個心的相續,總有一個恒時不滅的存在,就叫阿賴耶識。造了業以后,就會在阿賴耶識里播下一個種子。當阿賴耶識上播下一個業的“種子”,經過一段時間,在因緣成熟后,它就產生‘果,這個果叫報應。”與道教的生死觀不同的是,道教認為,人在死后會變成鬼,鬼也可以修行,記憶與修為都可以在死后綿延相續,即使選擇重新投胎做人,也不會有所影響。而佛教的生死輪回會隨著輪回齒輪的旋轉所有的記憶和修為都已停止,所有的一切都會因“輪回”而重新開始,因此,生命在進行著一次又一次沒有情感的重復,永無休止。但是,在輪回當中,輪回者雖然一直處在永無休止的無知狀態,但有些東西是可以突破“輪回”的界限得以延續,這就是“因緣”和“果報”。
第一位將因果報應加以系統闡述的是東晉高僧慧遠,他將“因果”報應擴大到了三生。而“三生石”就是由輪回概念而衍生出來的。“三生石”乃相傳人在死后,穿過黃泉路,走過奈何橋,就會看到立在橋邊的三生石,見證著人們往來的輪回。
《紅樓夢》中,作者將整個故事架構交給了前世今生的因果輪回。文中林黛玉的前世,就是生長在三生石畔的一株仙草,不僅日飲神瑛侍者灌溉的甘露,而且受了天地的精華,得了雨露的滋潤,修成正果之后,也盡得仙靈的氣質。因此,輪回轉世而生的林黛玉,天生一股靈秀的氣韻,前世因與“三生石”為伴,時時與三生石共同守望來來往往的輪回者。但只因前世一段“還淚”的因,就將今生交給了眼淚。在整體構思上,作者吸收了佛教的輪回和因果的觀念。《紅樓夢》的提材主線是愛情,作者將這段原本就凄美的故事,放入了一個更為讓人心動的提材--木石前盟 木與石的前緣,讓寶玉初見黛玉時有了“倒像在哪里見過一般,何等眼熟到如此”和“這個妹妹我曾見過”的會心一笑。這樣一來,小說里的愛情不再是蒼白的情愛,而是融合了“因果”、“輪回”的浪漫。此外,在現世中,在主體的“因果”之下,作者又設置了大量的復式層次的“因果”。比較典型的是四大家族的存亡與興衰、巧姐的留余慶等。如在巧姐的留余慶中,鳳姐偶爾對劉姥姥的濟困扶貧,極樂陰德,得到了善報。不難看出后面巧姐的命運,必然與鳳姐對劉姥姥的恩惠有關。另外四大家族的存亡興衰也是小說的提材主線之一。
“為官的,家業凋零;富貴的,金銀散盡;有恩的,死里逃生;無情的,分明報應。欠命的,命已還,欠淚的,淚已盡。冤冤相報豈非奇輕,分離聚合前定。欲知命短問前生,老來富貴也真僥幸。看破的,遁入空門;癡迷的,枉送了性命。好一似食盡鳥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凈!”(《收尾·飛鳥各投林》)
這段對于興衰史的述說也不僅僅是佛教所謂生死福禍,富貴貧賤都是報應之說,而且給人以“真幻”的交織感和“無常”的反思。在《紅樓夢》中的“輪回”“因果”是全書的重要范疇,離開了“輪回”與“因果”全書的內容無從談起。
二、無常觀
無常,在每個人的生活中,都扮演著重要的角色。佛教中的無常,主要體現在四個方面,即“無常四邊”--“積際必盡,高際必墮,聚際必散,生際必死。”這在《紅樓夢》文中第一回由跛足道人和癩頭和尚唱的“好了歌”中可以深刻的體會到其中的意思。無常其實無處不在文中也通過“樂極生悲”和“悲極生樂”的相互轉換來感嘆人生的無常。
《紅樓夢》:“到頭一夢,萬境歸空”的涉佛主旨。佛教表現在小說中的一個重要內容是“空”、“無常”思想。中國傳統文化關注的是現實人生,認為“天不變道亦不變”佛教則傳入了萬法皆空,諸行無常的觀念,如《紅樓夢》中就浸潤著濃郁的佛學思想,在第一回《甄士隱夢幻識通靈 賈雨村風塵懷閨秀》中就有這樣的描述:
因毫不干涉時世,方從頭至尾抄錄回來,問世傳奇。從此空空道人因空見色,由色生情,傳情入色,自色悟空,遂易名為情僧,改《石頭記》為《情僧錄》。東魯孔梅溪則題曰《風月寶鑒》。
《紅樓夢》中充盈著諸行無常,萬法皆空的觀點。第一回中石頭聽到一僧一道的高談闊論之后,不覺打動凡心,也想入紅塵,“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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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貴場中,溫柔鄉里受享幾年。”而僧道則憨笑曰:“善哉,善哉!那紅塵中有卻有些樂事,但不能永遠依恃;況又有‘美中不足,好事多魔八個字緊相連屬,瞬息間則又樂極悲生,人非物換,究竟是到頭一夢,萬境歸空。”整部《紅樓夢》就是圍繞著這樣一種諸行無常、萬境空幻的理念而展開的。甄士隱對《好了歌》的說解也是佛教空觀的形象再現。卒章當甄士隱再遇一僧一道,僧道告訴甄士隱,入過紅塵的寶玉已經回來,將其安放在女媧煉石補天之處,將大觀園里的一幕幕活劇全部包容于這石頭入紅塵而最終回歸于石的輪回之中,亦即整部《紅樓夢》就是以佛學空幻無常的理念為基本構架的亦佛教中聚際必散的無常觀在這里體現淋淋盡職。
三、《紅樓夢》中的輪回無常觀對世人的影響
《紅樓夢》在諸多的情節設置上,都直接地或間接地對宗教精神加以表述。較為直觀的表述,就是以“因果”報應為核心的情節。由此看出,《紅樓夢》是極其重因緣果報的,但卻不入惡俗的“善于善報,惡有惡報”的桎梏。然而我們仍然可以從《紅樓夢》的無常觀看出人生百態。
人的一生有時風云變幻,坎坷不定;有時風平浪靜,一帆風順!所以人們常說:“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事物的發展變化不可能有一個固定不變的模式,結果也并不是都像人們預料的那樣。
所以我們要保持生不是喜,死不是憂的心態,正確面對人生的挫折痛苦, 正確對待人生中的名與利,正確地把握人生中的點滴。正如莊子所說,人生“如白駒過隙,忽然而已”。僅僅是“忽然而已”,一切的音符便戛然而止,一切的構想、激情、生命都成灰燼。所以生命是如此短暫,我們沒有更多的時間去遐想,揮霍。因此我們要正確的面對人生。
四、結語
《紅樓夢》在主旨、表述與內容上,都體現了濃厚的宗教精神。這種宗教精神對于小說的影響是十分透徹而且全面的。這在一方面體現了宗教對于小說中人物生活的影響,另一方面也反映了作者和《紅樓夢》本身對于宗教精神的情愫。本文以《紅樓夢》中的木石盟約為開端淺析了佛教中所信奉的一切皆有因果報應之說,又從佛教的無常觀來理解《紅樓夢》中的結尾飛鳥各投林。通過這部小說的教化功能,導引我們時刻活在當下,因無常不按常理出牌所以不被過于執著世間萬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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