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生的希望留給他人

李寶臣

2016年8月的一天，滄州道德館迎來了兩名“特別”的客人——“滄州好人”馮戰峰的愛人和孩子。

“很早就知道戰峰的事跡被收錄到了道德館，但是一直沒勇氣來看他。今天是他的祭日，我忍不住帶孩子來了。因為我真的想他啊！”馮戰峰的愛人姜楠淚水掛滿了臉龐，她緊緊地抱著兒子，望著墻上馮戰峰的照片，眼前的情景變得漸漸模糊起來。

馮戰峰，男，1984年6月生，河北省河間市景和鎮石灰屯村人，石家莊機械化步兵學院院務部勤務保障營警勤汽車隊六班原副班長。2013年8月6日，因搶救落井群眾不幸犧牲，年僅29歲。

英雄的壯舉震撼人心

時間回溯到三年前。

2013年8月，一年多沒有回家的馮戰峰得知母親生病的消息后，向隊里提交了休假報告。很快，報告批了下來，馮戰峰踏著輕快的腳步回家了。

回家的第三天，他陪母親到市里醫院做了檢查。“明天就去取結果了，希望老媽不會有事。”馮戰峰默默地祈禱。

當天傍晚，馮戰峰家鄉突然刮起了狂風、下起了大雨。大雨過后，他擔心家里的田地，便想出門去看看。可剛一出門，一個孩子的求救聲傳了過來。他循著聲音跑了過去，同村的村民馮迎春也同時趕到。

“這不是老楊的兒子嗎？孩子，怎么了？”

“我爸爸不小心掉井里了，求求你們，快救救他！”

馮戰峰朝著井里喊了一聲“楊伯伯”，只聽見井里傳來微弱的應答聲。看來楊伯伯應該是被井里的沼氣熏到了。

“時間緊迫，救人要緊。迎春，趕緊去找繩子！”馮戰峰指揮馮迎春找繩子救人，自己卻“撲通”一聲，跳入了井中。

馮迎春拿著繩子趕過來后，村里幾個村民也跟著過來。借著手電筒微弱的亮光，大家看到馮戰峰托著楊伯伯，臉色煞白、喘著粗氣。馮戰峰把繩子系在楊伯伯身上，讓大家先把楊伯伯拉上去。

楊伯伯被拉上去了，馮戰峰也終于支撐不住地俯身栽倒在井中。馮迎春見狀立刻就想往下跳，卻被村民攔住了：“井下有沼氣，快去找梯子！”

幾分鐘過后，梯子搬來了，可當大家把馮戰峰拖上來時，他已經沒有了意識。馮戰峰被送到滄州市中心醫院進行急救，但還是沒能把他搶救過來。

“娃，你不是說明天給娘去取結果嗎？”母親望著已經閉上眼睛的兒子，自言自語地說道。

“戰峰，你醒醒好嗎？你才回來幾天啊……”妻子姜楠癱在馮戰峰床邊，握著他冰涼的雙手喃喃自語。

此情此景，在場的人無不為之動容落淚。

那晚，暴風雨又來了，只不過，風，仿佛是老天爺在嗚咽；雨，仿佛是老天爺在哭泣。

英雄的行動絕非偶然

在他的葬禮上，全村的老少都來為他送行了。由于連降暴雨，通向墓地的路上滿是泥水，但鄉親們依然踏著沒到腿肚子的泥水，為馮戰峰送行。

是什么力量讓馮戰峰毫不猶豫地把生的希望留給他人？是什么力量讓他能夠舍己為人？

馮戰峰的老父親是一名退伍老兵。馮戰峰10歲時曾跟著父親參加他的戰友聚會。

“如果有一天祖國喊我們回去打仗，我第一個報名！”

“退伍10年多了，每天早晨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把被子疊成豆腐塊，成了‘職業病啦！”

“如果現在我們還在部隊，還在一起開坦克裝甲車，那該多好啊！”

……

馮戰峰還聽不太懂父輩們的故事，但他的心里卻萌發了當兵的想法。從那以后，只要有人問他的理想是什么，他都響亮地回答：“我要成為一名光榮的中國人民解放軍！”

馮戰峰第一次報名參軍，因為體重不達標，沒有如愿。為了減輕家里的負擔，他選擇到建筑工地去打工。“先去吃吃苦，明年我還要報名。”面對第一次的挫折，馮戰峰沒有氣餒。

第二年，他終于如愿以償，穿上了夢寐以求的綠軍裝。

新兵連里，馮戰峰是“小明星”。他在建筑工地打過工，修理電器、接線的活兒都是手到擒來。他會理發，承包了戰友們平時理發的活兒。節假日的時候，他就把連隊的俱樂部收拾干凈當作“理發室”，免費為戰友們理發。

“我們在外面理發也是要花錢的，你就收下吧！”馮戰峰理發的技術不錯，別的連隊戰士也來找他，有時候看他太辛苦，執意要給他理發錢。

“如果非想給錢，就把錢捐給希望小學或者山村的孩子吧。”馮戰峰笑著說。

馮戰峰家境并不好，妻子沒有工作，母親體弱多病，他平時都是省吃儉用，把節約下來的錢寄到家里去。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有據可查的捐款就有幾千元。

馮戰峰熱愛學習、喜歡書法。生前，他特別喜歡《蘭亭集序》，為了認真研究每一個字的特點，他買來了十字繡，利用空余的時間一針一針地繡。直到他去世時，還留下了一幅沒有繡完的作品。

《蘭亭集序》曰：“死生亦大矣。”他的戰友孔祥文說，關于生死，在參觀石家莊機械化步兵學院教練團“愛民模范連”裝甲教練一連，聽說了該連戰士王炳奎、張宏友為搶救駐地井下遇險群眾壯烈犧牲的事跡后，馮戰峰就曾說過：“在人民需要的時候，能夠把生的希望留給他人，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啊。如果有一天，我遇到了那樣的情況，我也會那么做。”

如今，馮戰峰踐行了當初的諾言，把生的希望留給了人民。

英雄的精神還在傳承

“天空飛翔的鳥兒說彩云最美，翩翩起舞的蝴蝶說花兒最美，戀愛的人兒說情人最美，忠誠勇敢的軍人說奉獻最美……”馮戰峰犧牲后，石家莊機械化步兵學院創作的歌曲《最美》，唱哭了很多人。

馮戰峰犧牲后，他的英雄事跡被《解放軍報》《戰友報》《燕趙晚報》《燕趙都市報》《滄州日報》及新華網等多家媒體報道。他本人被河間市人民政府授予“見義勇為先進分子”榮譽稱號；2013年12月，被原北京軍區授予烈士稱號；2013年12月，被原北京軍區評為踐行當代革命軍人核心價值觀新聞人物；2015年4月，被原北京軍區追記一等功；2015年6月，被河北省評為第十屆“見義勇為”英雄；2015年10月，獲得第五屆全國道德模范之見義勇為模范提名獎。

馮戰峰的精神激勵著他所在連隊、單位的戰友，大家以實際行動傳承馮戰峰的精神。

2015年11月18日晚，正在營門站崗的夏自群像往常一樣帶班執勤，一聲突如其來的呼喊讓他立刻繃緊了神經。

“搶劫啦，搶劫啦！”一個男子手提一個女式包，神色慌張地從學院門口跑過，一名女士邊追邊喊。

夏自群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毫不猶豫地朝著那名男子逃跑的方向追去，在距離歹徒一米左右時，瞅準時機將其放倒制伏。從他作出反應到制伏歹徒，整個過程不到一分鐘。

“如果歹徒身上帶了兇器怎么辦？”在給家里打電話時，母親顯然更擔心的是兒子的安全。

“媽，我們這里有個老班長，叫馮戰峰。他在救人的時候，獻出了自己寶貴的生命。我們是人民子弟兵，在人民需要的時候，就應該像他那樣挺身而出。”夏自群這樣告訴母親。

2016年7月底，石家莊機械化步兵學院官兵接到上級命令——到井陘縣板橋村執行救災任務。

來到這個本來寧靜而古老的村落時，官兵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滿村盡是淤泥，鄉親們站在泥水里，空洞的眼神里只剩下絕望——住所沒有了，田地沒有了，什么都沒有了。

官兵們二話不說，拿起手里的工具奔向“戰場”。這一刻，官兵們決定用行動戰勝這場災難；這一刻，流動的迷彩點燃了鄉親們心中的希望之火。

從官兵搬起第一塊石頭起，他們就開始與時間賽跑。用最短的時間掌握災情，用最短的時間部署任務，用最快的行動投入“戰斗”。一把把鐵鍬在泥土中翻飛，一輛輛小推車、三輪車來往穿梭，淤泥和垃圾在一點點減少。鐵鍬挖不動，官兵就用手搬；車輛運不了，官兵就幾人合力扛上肩……像當年的馮戰峰一樣，這一刻，官兵們的心中只有人民。

“再過幾天就是戰峰的祭日了，我想，今天我們執行這樣的任務，就是一種最好的紀念方式。”馮戰峰的戰友田宜興說。

（馮戰峰原單位供圖）

責任編輯 馬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