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鐵見聞錄

夏穎奇

不常坐地鐵，今天去濟南出差回來，從北京南站出了高鐵就坐4號線回家。半個多小時的事，小錄一把。

自助售票機，只收五元十元紙幣。我身后一位老太太捏著五十塊錢，找人換小票，大家都沒有。看她東西多，說從天津來看閨女，我就說我這十塊錢，正好買兩張，給你買一張吧。老太太說，好人，我怎么還你呀。我說五塊錢還用還？五十也不用還，五百嘛，也許。

晚高峰人很多，拖著拉箱上了車，搖搖晃晃的。一個年輕女孩見我衰老疲憊，站起來說大爺您坐這吧，我趕快道謝說北京好青年，她說她不是北京的，再兩站就到了。

下一站剛停車，就從人縫兒里鉆進來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兒，端著手機，摟著小包，極其熟練地擠到我對面的立柱前靠上去立住了。小男孩兒格子衣褲，黑皮鞋，小卷毛，一動不動只管端著手機看，非常專業(yè)。我端詳著他很可愛，就偷偷地照了他一張?zhí)貙憽Ｋ奈逭具^去了，有人下車，他竟然很專業(yè)地轉(zhuǎn)身坐在我身邊，眼睛就沒離開過手機。不知道這孩子這么晚是干嘛的，忍不住我就搭訕，你去哪兒啊，別坐過站，我?guī)湍憧粗Ｋ^也不抬說頤和園。我說那我可熬不過你了，你剛放學(xué)？他不理我。我又逗他，再不就是剛下班？孩子再不理我，畢竟手機是他爹，而我不是。其實我注意到與他一同鉆上車的還有一個穿著一樣的女孩兒，倆人是一路的，只是分開站著只認爹。

我就在目力所及的周邊做統(tǒng)計，十二個人一個打盹，一個我，其余十人都在和手機拼命。后來打盹的人晃醒了，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機。再后來老婆來電話問到哪兒了，我也算加入手機，十二分之十二！別說，地鐵里信號還真好，地下列車幾十米，拼爹連著全世界，無線互聯(lián)網(wǎng)幸福時代啊！

中間上來一個二十多歲大肚子女孩，站了一會兒，沒人讓座。我就站起來說：“姑娘懷孕了吧，坐我這兒吧。”女孩兒老大不高興：“有這樣說話的嗎，姑娘懷孕？”我一怔說：“對不起，口誤了。為了怎么稱呼你我想了兩站地，小姐小姑娘小媳婦女同志孕婦？都不妥，我又不能拉你。實在對不起了，你坐吧。”周邊的人都笑了，她又生氣又不坐，旁邊站著的人也怕被懷疑懷孕也不坐，就那么空著。無事生非，我好尷尬呀，車一停我就逃出去了。

不是我的站，等下一趟車吧。看官閉嘴，拼爹去吧！

（作者系中關(guān)村管委會原主任、歐美同學(xué)會副會長、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