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常態下,中國宏觀經濟失衡有了新的特點,既有通貨膨脹的壓力,又有經濟下行的威脅,叫雙重風險并存。雙重風險同時發生,宏觀政策既不敢擴張,也不敢緊縮。若是擴張的話,全面刺激經濟,有利于遏制經濟下行,但是可能把潛在的通貨膨脹激活。若是緊縮的話,有利于遏制通貨膨脹,可是加劇經濟下行。
中國經濟增長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改革開放30多年,有統計數據顯示,中國經濟的增長率平均達到了9.7%,超過了9%以上。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后,首先開創這一紀錄的是日本,日本從1950年代到1970年代保持了20年的高速增長。隨后,中國臺灣地區以26年的持續高速增長打破了紀錄,韓國又以30年的持續高速增長再創一個新的紀錄。接下來是中國大陸。我們從改革開放到2014年,一共36年的時間,平均每年9.7%的持續高速增長。這使我們國家的經濟面貌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中國已進入“上中等收入”國家
目前,中國GDP總量位居世界第二。從總量來看,2014年底,中國GDP達到63.7萬億元人民幣,按不變價格算,比改革開放初期的中國提高了近28倍。中國就總量而言,是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僅次于美國。
人均GDP以平均8.5%的速度高速增長。從人均GDP來看,2014年末,不到50000元人民幣,比改革開放初期約提高了19倍,36年,人均GDP平均每年的增長速度是8.5%左右。我們人均GDP如果換算成美元,是7500多美元。按照世界銀行最新的劃分方法,人均GDP<12476美元,高于4056美元,則屬于“上中等收入”的國家,也就是小康社會。至2014年末,有54個國家屬于此類。如果從這個劃分標準來看,中國人已進入“上中等收入”的發展中國家。
當一個國家的經濟進入到“上中等收入”階段,將面臨什么機會呢?
從發展歷史來看,有70個國家現在是“高收入”國家,這70個國家主要是發達國家,其中有十幾個發展中國家。這70個國家,各國歷史各不相同,但是還原它經濟發展的歷史,從它到“上中等收入”階段,達到“高收入”階段,實現這個階段的跨越,平均用了12年又4個月。這70個“高收入”國家中,有20個人口超過1000萬人的“人口大國”,它們實現這個階段的跨越,平均用了11年又9個月。大國經濟,在起飛前的準備和起飛初期,它的發展速度會慢,但是到了起飛的中后期,特別是到了工業化、城市化加速的時候,它比小國要快,因為它的沖擊力強。
中國是世界上人口最大的國家,按照這個歷史規律和趨勢,給中國10年時間,中國能否實現這個跨越?中國2010年達到世行劃定的“上中等收入”的起點線,給10年時間,也就意味著到2020年,我們能否實現這個跨越?2020年正是中國實現發展的第一個百年目標——我們要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包含的內容非常豐富,政治、經濟、文化、社會等等,就經濟來講,它包含的內容也非常廣泛,我不去多講,今天就講兩個數字:
第一個數字,我們提出來的目標是,“到2020年,中國GDP的總量比2010年(按不變價格)翻一番”。2010年,中國GDP總量不到41萬億元,翻一番就是80多萬億元。按照2010年的匯率換算成美元,也就是17.6萬億美元。美國2014年的GDP總量是17.4萬億多美元,也就是說,如果中國經濟在2020年實現了翻一番的目標,中國經濟的總量,達到了美國現在的水平。
第二個數字,我們提出的目標是,“到2020年,城鄉居民收入翻一番”。這里有一個分配因素,帶有不確定性。我們將它還原成生產,就是人均國民收入翻一番。2010年,人均國民收入是34000多元人民幣,按不變價格翻一番,就是68000多元人民幣,這算成美元就是12600多美元。世行劃定的高收入的起點線是12476美元。也就是說,正好用lO年時間,到2020年,我們實現了從“上中等收入”向“高收入”的跨越。
跨越“中等收入陷阱”遭遇系統性挑戰
有機會就有挑戰。挑戰也很簡單,概括起來就一句話,如何穿越中等收入陷阱?到了“上中等收入”階段,國民經濟發展的基本條件已經發生了系統的變化,這個系統的變化大概歸結為兩個方面:一個是供給(生產)方面,一個是需求(銷售)方面。而這兩個方面,供給和需求都發生了系統性的變化。
供給產生了哪些變化呢?國民經濟生產的總成本全面地大幅度提高。總成本概括起來是四個方面:一是勞動力、工資成本,人口紅利在下降,工資、價格、社會保障福利在提高,更不用提老齡化趨勢提前到來。但現在2億多60多歲以上的人,中國是“未富先老”,這和國際社會不太一樣。這就帶來了一系列的問題。
第二個方面的成本是自然資源,包括土地、能源、原材料等,價格大幅度上升。這是因為稀缺性導致的。
第三個方面就是環境,環境成本也在大幅度上升。改革開放初期,經濟窮的時候,破壞環境沒人在乎,也沒人去管。但是現在環境變得越來越寶貴,成為越來越稀缺的資源,它對整個經濟發展的約束力度越來越強,甚至任何一個變化都有可能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秋天我去河南,霧霾比較嚴重,大家說是因為秋收之后,農民燒秸稈。再過幾天,我去東北,霧霾,有人說,東北冬天燒煤取暖,所以導致霧霾。我就在想一個問題,過去河南農民就不燒秸稈嗎?過去東北人就不燒煤取暖嗎?為什么就沒有霧霾?為什么現在有了霧霾?實際上,就是整個環境資源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稍有任何一個變化,都可能引發嚴重的問題。
第四個方面的成本就是技術進步。窮的時候,技術進步主要靠技術模仿,這是成本最低、風險最小、見效最快的技術進步方式。而且如果知識產權保護不嚴,也是最經濟的技術進步方式。但是到了“上中等收入”階段,當你的技術總體進步了,和發達國家的差距縮小,可以模仿的空間也就變小了,另外,隨著立法融入世界,法制化程度越來越高,也就不能隨便去模仿了。技術進步越來越要靠自主研發和創新。自主研發和創新,在各種技術進步當中投入最大、周期最長、成本最高。所以,技術進步的成本也在上升。
這四個方面,人工成本、自然資源成本、環境成本和技術進步的成本,都在大幅度上升,這就使得整個國家經濟生產的總成本大幅度提高。
那要怎么辦呢?這個時候就要求經濟增長方式要轉變,從以往的主要靠要素投入量大、規模擴張帶動增長,轉變為主要依靠效率,帶動增長。如果不做這種轉變、效率滯后的話,成本消化不掉,它就進入價格,形成這個社會的成本推動的通貨膨脹。通貨膨脹,價格一旦起來,成本推上去以后,就社會來講,就是不穩定,大家怨聲載道,就經濟來講,這個國民經濟沒有競爭力,成本高,價格高,在市場上沒有競爭性。沒有競爭性就不可持續,經濟就會出現嚴重衰退。
從旺盛變成了疲軟
另一個變化就是需求,過去在窮的時候,需求的特點是:需求膨脹,供給不足,甚至是長期短缺經濟。發達國家的企業家非常羨慕窮國的企業家,因為窮國的企業家只需關心生產就可,不用關心銷路。只要將產品生產出來,有的是人在那兒排隊搶購。但是到了“上中等收入”階段,情況就發生了改變,需求從旺盛變成疲軟。
投資需求疲軟。投資為什么會疲軟呢?按說居民收入提高,銀行存款增加,銀行儲蓄規模擴大,銀行可以把更多的錢貸出去,形成投資。這里其實有一個條件,就是看這個國家的自主研發和創新力如何。如果自主研發創新力不足,那就糟糕了,情形變得很尷尬。過去,投資需求增長快,很重要的是發達國家往你這里轉移資本,轉移技術,轉移產品,因為你的勞動力更便宜,資源更便宜,環境便宜,成本低,你更有優勢,所以人家來了。現在,這些都不便宜了,所以人家也就不來了。世界上總會有比你更窮的國家,那個地方的成本更便宜,人家就往那兒去了。人家旺盛的新技術、新產品,而你自己的自主研發能力上不來,這時候,銀行拿著大把的儲蓄,在市場上找不到有利可圖的投資機會,找不到項目。如果銀行硬投,那就是低水平的重復建設,就會形成泡沫,所以銀行大把的儲蓄投不出去,這就會形成投資需求的疲軟。
消費需求疲軟。按理說,居民收入提高,消費能力應該提高,但是,也不一定。為什么呢?居民收入提高,消費力是否跟著提高,它有一個前提:國民收入分配是否合理。如果國民收入分配不合理,兩極分化,把大部分的錢給了少數人。我們知道,人的消費是受生理限制的。越是有錢人,消費占的比重越小。如果大部分的錢給了少數人,有錢人不怎么花錢。而大部分青年精英的收入增長遲緩,積累了貧困,他就是想消費也沒有錢,越沒有錢的人對未來越沒有信心,對未來越沒有信心的人越不敢花錢,他就會犧牲現在必要的消費,節衣縮食,增大儲蓄。儲蓄對國家來說是投資,是積累,但是對個人來說,是未來的消費。就使得整個社會的消費力普遍下降。
高失業風險。投資需求疲軟,消費需求疲軟,加在一起,總需求不足。意味著市場不活躍,購買力不強,企業銷路不暢,企業資金循環周轉有問題。而那些欠銀行的錢還不上的企業,則依法進入破產程序,停產、破產的企業增加,就會帶來嚴重的社會問題——高失業。失業率就會上去。
宏觀經濟失衡致“雙重風險并存”
國民經濟增長是一個宏觀問題,宏觀就是總量,總量如果發生問題,突出的矛盾就是總量失衡。無外乎兩個表現:總需求大于總供給,過多的貨幣在追逐不足的商品,帶來通貨膨脹。另一種失衡是總需求不足,小于總供給,過多的商品在追逐不足的貨幣,銷路不暢,經濟蕭條,帶來高失業。宏觀經濟失衡最典型的兩種表現,要么高通脹,要么高失業。
國家對宏觀經濟調控運用了一系列的政策,特別是宏觀經濟政策,包括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使這個總量失衡的程度能夠調整到國民經濟運行可以承受的范圍之內。
2010年10月,我們對外宣布,中國政府從反危機的政策軌道上率先退出,從那開始,意味著進入了新的一個階段。在這個新的階段,我們現在叫新常態。
新常態下,中國宏觀經濟失衡有了新的特點,既有通貨膨脹的壓力,又有經濟下行的威脅,叫雙重風險并存。雙重風險同時發生,宏觀政策既不敢擴張,也不敢緊縮。若是擴張的話,全面刺激經濟,有利于遏制經濟下行,但是可能把潛在的通貨膨脹激活。若是緊縮的話,有利于遏制通貨膨脹,可是加劇經濟下行。
到底怎么辦呢?
上世紀60年代,西方發達國家出現了滯脹。一方面是需求疲軟,增長動力不足,高失業,同時,通貨膨脹,成本推動的通貨膨脹高居不下。滯脹一旦出現之后,政策就很難辦,既不敢擴張,也不敢緊縮。雖然采取了很多調整的辦法,但效果不佳。從上世紀70年代開始,這些西方國家采取了很多措施,雖然在短期上有一定程度的緩解,但是長期累積的弊端非常嚴重。以至于2008年金融危機的根源,就是上世紀70年代以來為解決滯脹采取的政策調整所形成的政策積弊。
這次危機深刻到什么程度呢?二次世界大戰以后,多次發生的周期性危機,沒有導致出現全球的負增長,2008年這次金融危機,導致2009年全球首次出現負增長。這就說明,1970年代以來,為緩解滯脹,所采取的政策弊大于利。
我們是發展中國家,遇到了發達國家遇到的,一直到現在它們還沒有成功解決的問題,雖然我們沒有用“滯脹”這個詞,而是“雙重風險”,但是,經濟的內涵是一樣的。這是我們新常態下的新失衡。
第一重風險:潛在的通脹壓力,根源是投入產出結構失衡。它看起來是個總量問題,經濟速度快、慢的問題,是經濟下行問題,通貨膨脹問題等等,但是深層次的原因是結構性的失衡,是由一系列的結構矛盾所導致的。
從PPI看,中國進入了典型的通貨緊縮。先來看通貨膨脹。我們現在的通貨膨脹非常低,PPI已經44個月為負,2015年第一季度到第三季度,PPI是-4.O多,從PPI來說,也就是廠商生產的價格來看,我們已經進入了典型的通貨緊縮,而不是通貨膨脹。
從CPI來看,中國也進入了通貨緊縮。我們的CPI消費品價格指數從2013年以來,長期穩定在3%上下,很多時候降到了2%以下。2015年前三個季度,CPI為1.4%,考慮到統計誤差,一個國家的CPI如果降到2%以下,這個國家的貨幣政策重點不應該是治理通脹,而是防止通縮。因為通縮比通脹更可怕。通脹是讓老百姓口袋里的錢不值錢,通縮是使越來越多的老百姓沒有錢,通縮意味著市場蕭條,降價,意味著企業活力不夠,銷路不暢,然后導致失業率上升。所以通貨緊縮比通貨膨脹更壞,對勞動力大國來說更是麻煩,治理起來非常困難。
再來看另一重風險:經濟下行。經濟下行看起來是動力不足,我們現在尋求新動力,一個投資,一個消費。
從投資來看,為什么我們現在投資需求疲軟?其實不是說銀行沒有錢,也不是流通當中貨幣供應量不夠,而是結構性的。實體經濟,特別是制造業,現在缺少有效的投資機會,尤其是國有大型和特大型企業,現在它的融資問題不大,那問題出在哪?這些國有大型和特大型企業創新力不夠,自主研發能力不強,所以產業結構升不了級,它在現在這種結構不變、技術不變、產品不變的基礎上,如果敢擴大投資的話,就是低水平的重復。而低水平重復的結果,就是加劇產能過剩。在中國目前普遍去產能的時代,加劇產能過剩的投資不可能維持。
國民收入分配結構不合理
消費需求疲軟,看起來是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的增速在下降,但深層次的問題,同樣是結構問題,是國民收入分配結構不合理。
中國國民收入分配結構在三個層面出了問題,包括宏觀層面、中觀層面、微觀層面。
宏觀層面是什么呢?國民收入生產出來之后,初次分配,在生產者當中進行分配,生產者包括:政府、企業、勞動者。政府是稅收,企業是資本盈余,勞動者是工資。
中國長期以來這三個部分,分錢的時候,政府稅收增長最快,平均18%以上,勞動者工資增長最慢。這三個人拿到錢,勞動者的工資拿去消費,但是它的增速慢,而且比重在下降,這樣,消費肯定就上不去。這是宏觀。
中觀上,中國經濟發展不均衡,地區之間收入水平差別非常大。發達和貧困,差距非常大,如果發展均衡,貧困地區都上來的話,中國消費規模能夠大幅度的提高。中國收入水平為什么會有地區差,會有這種繁榮和落后的差距呢?往深了看,主要原因是城鄉差距。我們做過分析,中國的收入差距主要原因是城鄉,城市居民稅后可支配收入是農村居民純收入的3.3倍。哪個地方的城市化程度高,它的整體收入水平就高;哪個地方的農民多,城市化水平低,哪個地方總體上居民平均水平就低。
微觀層面,勞動者之間,居民之間收入差距也在擴大。國家統計局從2002年開始公布基尼系數,到2014年,總共有12年的時間,這12年,中國的基尼系數都在0.4以上。大部分年份甚至在0.45以上,也就是說,20%最富的人分享了40%甚至45%以上的國民收入,剩下80%的人分享了不到60%的國民收入。
出現這種情況,收入分配差距的紅燈線就開啟了,需要加以注意了。高的時候甚至達到了49.1%,也就是20%的人分享了49.1%的國民收入。
這幾年我們有所注意,有所調整,效果有,但是不大。到2014年,這個數據為46.7%,還是在警戒線之上。但收入差距如果繼續擴大,它會使得整個社會的消費傾向于下降,消費不足,產能過剩。收入分配差距,不僅影響公平,同時影響效率,影響增長動力,所以,尋求經濟增長的動力,很重要的一條,就是要調整、改變國民收入分配的結構,包括宏觀、中觀、微觀這三個層面。
這些調整都是很艱難的,不是短期政策能夠奏效的。中國經濟下行,來自于內需不足,內需一個投資,一個消費,投資上不去,是產業結構升級動力不足;消費上不去,是國民收入分配結構扭曲,同樣是結構問題。
中國經濟增長現在出現了雙重風險并存的新失衡,深究一下,這個新失衡的原因是什么呢?是結構性失衡。一系列的結構矛盾,無論是通貨膨脹還是經濟下行,都是一系列的結構矛盾所導致的,因此中國現在要使得中國經濟均衡協調發展,政策的著力點、核心應該聚焦在調整結構,所以現在結構調整問題就成了“十三五”期間核心要處理的基本問題。
破解“中等收入陷阱”
針對這些問題,宏觀政策方面,現在回到了危機之前的“松緊搭配”的格局,也就是“積極的財政政策,穩健的貨幣政策”。
回過頭看,這些手段松緊搭配無論怎么巧妙,能否解決問題,我們說它實際上就是在對付,它解決不了根本問題。它能為解決問題贏得時間,但它本身解決不了問題。為什么這么說?中國現在的宏觀經濟失衡,表面看起來是總量、速度快和慢的問題,但深層次的原因是結構失衡了,快也好,慢也好,問題是出在結構上。松緊搭配的政策等于是按下葫蘆起來瓢,它緩解矛盾,不是解決背后原因。要解決背后的原因,要靠經濟發展方式的轉變,這樣才能真正解決一系列的結構失衡。
而轉變經濟發展方式,靠什么?當然首先要創新,所以我們提出五大理念,“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和共享”。其核心就是創新。沒有創新,就不可能有結構的改變,沒有結構的改變,就不可能有發展方式的轉換。
技術創新自不待言,創新更重要的是要制度創新。制度重于技術。
制度創新有兩個,一是經濟制度,一是政治制度。全球116個發展中國家,只有15個國家跨過了從“上中等收入”至“高收入”的跨越,剩下的都沒有跨過去,而且盡是拉美漩渦、東亞泡沫、西亞北非危機。雖然今天沒有講它背后的原因,其實原因很簡單,就兩個字——腐敗。這些國家都高度腐敗,權錢交易,尋租。
首先,權力要關進制度的籠子。腐敗背后是什么呢?制度。一個是經濟制度,一個是政治制度。經濟制度改革的核心,要解決的是市場化的完善,我們叫社會主義市場經濟,2020年,不僅要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同時經濟體制要初步建立比較完備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市場經濟體制改革要解決的核心問題是處理政府和市場的關系。
政府和市場的關系扭曲,市場不能起資源配置的決定作用,政府不能起宏觀調控的主導作用,大量的政府越位替代了市場,企業要獲得機會和資源,不能通過市場競爭獲得,而是要去找政府談判,勸說政府官員將機會批準給自己。政府官員手中握有大量的權力,同時這個權力也缺少約束。
市場化進程如果遲緩,政治體制改革肯定滯后,政治改革要解決的是兩大問題:民主、法治,民主解決的是授權,法治解決的是約束。民主共和,監督約束。習總書記最近講的最多的是,“權力要在民主的陽光下”,“權力要關進制度的籠子”,關鍵就在這里。
其次,保護私權,這是達到法治社會的標志。一個國家和民族,可以有法律,但未必有法治,這是法國啟蒙主義思想家孟德斯鳩當年的一句名言。你要法治,按照亞里士多德政治理論,一個是,得有良法,法得好,法的貫徹成本低、公平、公正,這是一條。第二條,大家都得擁護它,得有法治精神,守法自覺,這才叫法治社會。
要達到法治社會,核心問題是私權(包括企業和個人的權利)一定要保護,公權一定要規范。這個社會是不是法治社會?重要的不是給老百姓定了多少法,而是給當官的定了多少法,對公權到底有什么法律約束?這才是真正的法治,也是真正的困難所在。
我們國家很有幸,十八屆三中全會通過了《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提出了時間表與路線圖。十八屆四中全會通過一個決議,提出“全面推進依法治國”,法治中國、法治政府、法治社會,這是2020年的法治目標。如果能夠堅持下去,我們確實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