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敬波
如何上好一堂語文課?什么樣的語文課才是優質高效的?專家評價一堂課是否優質高效,不是看教師如何表演、展示自己的多才多藝,而主要看學生是否動起來了,是否實質性地參與到教學進程中,更看重教師抓住轉瞬即逝的機遇,動態生成。我認為要上好一堂語文課,至少必須把握如下幾點。
一、文本意識與教材意識和學生意識
文本意識,就是要準確把握作者的創作意圖,領會作品的思想和藝術;教材意識,就是要體現編者的意圖;學生意識,是指學生結合自己的經驗,對文本的個性化解讀。
語文教師是中介,是橋梁,在作者文本、編者文本和學生文本之間起溝通、融合的作用。做為語文大賽選手和教壇新星、特級教師選拔的考評課及其展示課,參賽選手絕大部分都能樹立明確的文本意識和學生意識,即緊扣文本,知人論世,以文解文;都能從學生的角度安排教學設計,引導學生自主、合作學習。
即使是一些特級教師的展示課,教材意識的缺失現象也往往存在。有兩位特級教師同時上展示課,一位執教的是蘇軾的詞《定風波》;一位執教的是陸游的《書憤》。前者由對《定風波》的品析進而拓展延伸,解讀蘇軾在黃岡寫的另兩首詞《西江月》(“世事一場大夢”)和《浣溪沙》(“山下蘭芽短浸溪”),通過蘇軾黃州詞的鑒賞,在思辨中知人論世。由對三首詞思想感情的把握,以點帶面,概括總結,進而把握蘇軾復雜矛盾的內心世界。后一位把《書憤》的賞析與高考“詩歌鑒賞專題”的復習訓練有機結合,指導學生如何讀懂詩,如何鑒賞詩歌的內容、語言、意象等。不足的是,兩人都沒有明確的教材意識。《定風波》上成了選修課,《書憤》上成了必修課。
所謂“教材意識”,就是要了解教材編寫者的意圖。即教材編寫者編選這篇課文要求我們學習什么,完成什么學習任務,達到什么學習目標。編者對課程、教材的理解即課程教材意識,就成了我們確定教學內容的一個不可或缺的因素。教師應當通過對文本的解讀,引導學生領會編者的意圖。
二、“道”與“術”
在“教什么”和“怎樣教”的問題上,多數選手致力于“怎樣教”,在技藝層面追求如何精巧、新穎,即停留于“術”的變化與翻新。如果是一個初涉教壇的新手,致力于了解熟悉教學的流程,把握教學過程與步驟,入格,學會怎樣教,這無可厚非。
作為青年骨干教師,作為優質課大賽的選手,應該努力使自己由教書匠成為深諳教育藝術,形成自己獨特風格的教育家,就不能僅僅滿足于停留在“術”的層面上的花樣翻新,應該追求更高的境界。
錢夢龍先生曾經把語文教學從低到高,分為四種境界:實踐操作層次;經驗積累層次;理論探索層次;形成思想、風格或體系層次。
同一篇文章,不同的人教,就會教出不同的境界。因此,我們的教學,不能僅僅為應試而教語文,讓自己和學生都成為解題的機器;不能就文本解讀文本,不僅要走進文本,還要跳出文本教語文;不僅僅傳授知識,還要傳授方法,啟迪智慧,激活潛能,讓學生學會主動,創造性地學習。
如教授《雨巷》,在“合作探究”環節中,讓學生討論:如何理解“丁香一樣的結著愁怨的姑娘”這個形象?
可以理解為“我”追求的佳人。詩人當時愛上了施蜇存的妹妹施絳平,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也可以說是象征詩人的理想。他的彷徨求索,就是為了尋找理想,但是“姑娘”可望而不可即。惶惶不安的人和無法實現的理想,這就給抒情主人公的追求凃上了一層悲劇色彩。還可以解讀為詩人和“姑娘”二位一體:“我”是實實在在的“我”,“姑娘”是理想中的“我”,未來的“我”。因為抒情詩的主人公就是詩人自己,詩中的形象往往就是抒情主人公的形象或形象的補充。《雨巷》讓我們讀出了人和理想,惶惶不安的人與無法實現的理想這樣具有普世價值的意蘊。詩中表現了對美好事物追求不得的失落,是一種“失落的憂傷”。理想雖不能實現,但它永遠鼓舞著人類為之奮斗不懈,永遠激勵人們追求崇高人生境界和人格理想。
三、教學內容與“語文味”
語文到底要教什么?語文味如何體現?
從教材的編寫來說,語文教材是根據教材編寫者的意圖,選用名家作品以“選文”的形式呈現的。同一篇作品,有時選作高中教材,有時又作為初中教材,如《鄒忌諷齊王納諫》《與朱元思書》《中國人失掉自信力了嗎》;有時選作初中教材,有時又改為高中教材,如《雨巷》《再別康橋》。換言之,其他學科的“教材意識”和“文本意識”是同一的,而語文學科的“教材意識”和“文本意識”則有明顯的區別。另外,語文知識在語文教材中也沒有系統地設計。以“選文”為教材的語文學科內容就具有不確定性,教材中非語文因素的大量存在也是不爭事實。語文教師面對一篇篇選文而苦思冥想出來的教學內容千差萬別,文本解讀多元了,可是恰恰失去了學科特點,丟掉了“語文味”。
從課程內容上看,其他學科課程標準,都有“課程內容”一章,而《語文課程標準》卻獨缺“課程內容”一章。因此,語文教學的聚集點應該是言語形式,即“怎么說”而非“說什么”和“為什么說(寫作意圖)”。因此,語文教學不僅要了解教材“說什么”和“為什么說”,更要重點掌握教材“怎么說”,即以教材為例子,揣摩、體味作者用何種表達方法,如何傳播信息的。
以教學《拿來主義》為例,這篇課文的教學內容如何確定?是把握“拿來主義”深刻的思想內涵,理性地對待中外文化遺產嗎?答案是否定的。許多人喜歡魯迅的這篇文章,更主要的不是因其思想深刻,而是因為他的“表達方式”即言語形式與眾不同。在這篇文章中,我們看到的是作為文學家的魯迅——更精確一點說,是“雜文味”的魯迅,因此“形象說理”“個性表達”,即“怎么說”才是“拿來主義”主要的“語文價值”。
作者單位:安徽潛山縣野寨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