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啟霞(南京農業大學公共管理學院,江蘇南京2100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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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貨膨脹對城市貧困的影響研究
——基于貧困人口消費價格指數的分析
杜啟霞
(南京農業大學公共管理學院,江蘇南京210095)
摘要:依據消費價格指數(CPI)調整貧困標準是精準貧困識別的關鍵環節。然而,貧困人口獨特的消費結構與通貨膨脹結構性上漲,兩者影響疊加使CPI未能準確體現貧困人口實際承受的通貨膨脹水平。為此,本文采用2010年—2011年中國家庭追蹤調查(CFPS)微觀數據測算出城市貧困人口的實際消費價格指數(CPIP),并以此調整貧困標準進行貧困度量來體現通貨膨脹作為風險沖擊的實際影響。研究表明:一是CPIP比CPI高將近1個百分點;二是根據CPIP調整的貧困標準比根據CPI調整的貧困標準高將近100元/人·年;三是通貨膨脹使城市貧困發生率增加0.4個百分點、加速了貧困嚴重進程。
關鍵詞:通貨膨脹;貧困人口消費價格指數;城市貧困
自2007年至今,我國一直承受著物價上漲帶來的壓力。此次通貨膨脹不同于以往的特征,而是一種結構型通脹,即其構成和推動主要來自于糧食和食品價格的急劇上漲。城鎮貧困人口的食品消費支出占其生活總支出比重,即恩格爾系數明顯高于其他社會群體。另外,相對于多數農村居民而言,城市居民的食品消費完全置身于市場中,其對食品價格上漲的敏感度高。因此,食品價格持續過快地上漲將提高城市居民的生活成本,極易導致城市貧困的增加。
貧困的度量一般基于劃定的貧困線,用家庭收入或消費水平來進行比較衡量。然而隨著通貨膨脹水平的提高,貧困線也需要進行調整。調整貧困線的方法一般是利用居民消費價格指數。但是由于消費品價格上漲對于不同收入級別人群的生活成本影響不同,加之物價上漲存在著結構差異。因此,根據反映城市居民平均消費水平和結構的CPI來更新城市貧困線將會造成對貧困人口識別和度量的偏誤。編制城市貧困人口消費價格指數(CPIP)來調整貧困線則更有利于精準地識別貧困人口。
貧困研究焦點往往集中于農村,而事實上城市人群在受到通貨膨脹沖擊時更容易陷入貧困。即便研究通貨膨脹對城市貧困的影響,也多囿于理論研究,從微觀角度測度通貨膨脹對于貧困影響有多大的文獻涉足較少。為此,本文利用對中國家庭追蹤調查(CFPS)2010年—2012年的微觀數據,通過編制貧困人口消費價格指數(CPIP)來調整貧困線并以此識別通貨膨脹對城市貧困的實際影響。
1、城市貧困標準
“1天1美元”是世界銀行于1985年公布測度貧困的國際標準。依此進行中國貧困度量需要將1985年1美元(或1年365美元)依據平價購買力(Purchasing Power Parity,簡稱PPP)換算為1985年依據人民幣計量的價值①。再以1985年為基準的居民消費價格指數(CPIPC)②將該價值調整到2010年—2012年水平,就可以得到2010年—2012年相當于“1天1美元”的貧困標準。同樣,“1天2美元標準”需要先將1985年的2美元(或1年730美元)按平價購買力轉換成1985年以人民幣計量的價值,再以城市居民消費價格指數調整通貨膨脹的影響,得出2010年—2012年相當于1985年“1天2美元”的貧困標準。
雖然全國范圍內沒有一個統一的貧困標準,但各地方政府均制定了當地的最低生活保障線,意在將所有收入低于最低保障線的人都納入政府救濟的范圍,以起到對低收入群體社會救助的保護作用。國家民政部官方網站上發布了城市平均低保標準③,以此得出2010年—2012年城市平均最低生活保障標準。通過比較發現,1天2美元標準與我國城市平均標準基本持平。然而,由于各地區經濟發展水平不一,制定的低保標準相差較大,如北京市2012年城市低保標準為每人每年6240元,而廣西壯族自治區該標準為每人每年3245元。可見,平均低保標準的“削峰適谷”作用明顯,為了避免該影響,本文選用1天2美元作為貧困標準進行貧困度量。
2、貧困人口消費價格指數
隨著物價的上漲,貧困標準也應提高。調整貧困標準的一般依據是居民消費價格指數(CPI)。然而,由于貧困人口消費結構中食品類消費的比重較大,以食品價格上漲為主要特征的通貨膨脹對貧困人口的負面影響大于一般人群。因此,CPI并不能夠準確地反映出物價變化對貧困人口的實際影響,以及采用CPI更新貧困線的方法缺乏準確性。需要基于貧困人口的消費支出結構來構造專門針對貧困人口的消費價格指數,為了區別于消費價格指數(CPI),將其稱為貧困人口消費價格指數(CPIP)。具體計算公式如下:

其中,Xi為城市貧困人口用于每一類消費品(服務)④上的支出占消費總支出的比重,Pi為第i類消費品(服務)的價格指數。然而,要重新調整貧困線必須計算貧困人口消費價格指數,但這是一個悖論命題。因為要度量貧困的前提是劃定度量標準。為此,本文進行如下變通處理,按照人均家庭純收入為五等分組來劃分貧困家庭:收入水平位居于最低20%分位的家庭即為貧困家庭。
本文將基于中國家庭追蹤調查(CFPS)樣本數據進行分析⑤。CFPS在2008年、2009年的北上廣三個地區進行了初步調查,并在2010年實施基本覆蓋全國范圍的調查,2011年對2010年調查的家庭層面進行追訪,2012年進行全面追訪。樣本覆蓋了北京市、天津市、河北省等25個省市,該25個省市具體分布在東中西部三個地區,具有代表全國性的特征。調查問卷內容涉及收入的具體信息、家庭經濟水平的指標、個人經濟狀況、家庭消費情況、個人基本情況(包括個人年齡、性別、教育背景、婚姻狀況、工作狀況等)等信息。再將2010年—2012年樣本進行合并,剔除無效樣本后得到4782個城市家庭樣本。
1、貧困人口消費價格指數與調整的國際貧困標準
利用2010年—2012年中國家庭追蹤調查的城市家庭數據,基于公式(1)可以測算出貧困人口消費價格指數(CPIp),結果見表1。

表1 2010年—2012年我國城市消費價格指數與貧困人口消費價格指數(上年=100)
通過表1可以看出2010年—2012年城市貧困人口消費價格指數比統計年鑒公布的社會平均消費價格指數高近1個百分點。這說明:一方面貧困人口實際承受的通貨膨脹水平高于統計局公布的社會平均通貨膨脹水平;另一方面,依此調整貧困標準更能體現通貨膨脹對貧困人口的實際影響。依據貧困人口消費價格指數(CPIp)調整國際貧困標準更有利于準確識別貧困人口。調整結果顯示,依據調整的“1天2美元”國際貧困標準比用統計年鑒公布的CPI調整的貧困標準高將近100元/人·年(見表2)。

表2 2010年—2012年1天2美元標準及依據貧困人口消費價格指數調整標準比較(單位:元/人·年)
2、貧困度量
常用的貧困度量是貧困發生率、貧困距與加權貧困距。利用表3的貧困標準與調整后的貧困標準,可以計算出2010年—2012年貧困標準調整前后的城市貧困發生率和貧困缺口指數(詳見表3)。結果顯示,考慮通貨膨脹對貧困人口實際影響后,2010年—2012年貧困發生率上升均超過0.4個百分點,貧困缺口指數均呈上升趨勢。這說明,通貨膨脹能夠實際地增加貧困發生率及貧困嚴重程度。

表3 2010年—2012年城市貧困發生率與貧困缺口指數
通過對中國家庭2010年—2012年的追蹤調查(CFPS)數據,測算出貧困人口消費價格指數比城市平均消費價格指數高近1個百分點。并發現利用CPIp調整的貧困標準比依據CPI調整的貧困標準高將近100元/人·年。依據調整前后的貧困標準進行貧困度量,可以得出通貨膨脹對于貧困人口的實際影響。
基于本文的研究與證明,通貨膨脹對貧困人口的實際影響高于社會平均水平,依此進行貧困標準的調整更有利于精準識別貧困人口。而且貧困具有動態性,社會救助政策不僅僅在于對貧困人口的現金、福利救助,更重要的是做到精準識別救助群體。例如早在2004年,浙江省就出臺政策規定測度反映低收入群體通貨膨脹水平的特定CPI,并依據測度結構給予相應物價補償。隨后,江蘇省、上海市、廣東省等陸續出臺相關政策規定,編制低收入群體消費價格指數,依此作為確定、調整最低生活保障的標準,確保精準地識別、覆蓋、救助貧困群體。
注釋
①1985年的平價購買力(PPP)為1.09元人民幣相當于1美元.
②消費價格指數(CPI)數據來源于歷年的《中國統計年鑒》及《新中國六十年統計資料匯編1949—2008》.
③民政部官方網站公布我國城市平均低保標準,2010年—2012年,城市平均低保標準分別為每人每月251.2元、287.6元、330.1元.
④國家統計局將居民生活消費(服務)分為八大類:食品、衣著、居住、家庭設備、醫療保健、交通通訊、文教娛樂用品及服務與其他.
⑤CFPS調查推行單位為北京大學社會科學調查中心(ISSS),該調查的是利用系列追蹤收集包括個體層面、家庭層面以及社區層面微觀數據,以此來反映中國社會、經濟等方面的動態變化,至今,CFPS共發布五輪數據(2008年—2012年).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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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習編輯:胡春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