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供給經濟下的地方政府性債務效率研究基于DEA三階段和空間外溢效應模型

李思　歐陽煌　謝珊珊

摘 要：通過DEA三階段方法對中國31個行政區域進行地方政府性債務效率的測度，測評結果表明，2001～2013年，中國地方政府性債務使用效率整體穩中有升，趨勢向好，環境變量對效率值存在顯著影響；運用空間杜賓模型測度地方政府性債務效率的時空變遷，結果發現經濟、社會、政策、市場化程度及債務管理因素均存在顯著的空間外溢效應；同時基于空間框架下分析上述各因素對地方政府性債務效率的影響機制。最后，結合當前經濟形勢和文章實證結論，提出了包括組織債務置換、重置債務結構、創新債務激勵管控預警機制協調債務空間利用與供給側改革等優化地方政府性債務效率的改革路徑。

關鍵詞： 地方政府性債務效率；DEA三階段方法；空間外溢效應；供給側改革

中圖分類號：F810.7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1003-7217（2016）03-0047-09

一、研究背景與文獻回顧

當前中國經濟正處于增長速度換檔期、結構調整陣痛期與前期政策消化期，整體呈現出經濟高速發展與結構矛盾凸現的歷史特征。在經濟下行壓力下，高企的地方債務規模與龐大的地方政府融資需求，畸重的土地財政與現行的地方政府投融資體制之間的矛盾日益激化。2013年國家審計署第24號公告中，針對 36個省和市本級政府性債務的審計情況顯示：截至2012年底債務余額為3.85億元，相較于2010年增長了12.94%，有16個地區債務率已超過100%，20個地區的償債率超過20%，有些地區的債務余額甚至超過該地財政收入的4倍以上，至2015年存量債務償還額高達1.86萬億元，地方債務存量規模與償債壓力巨大，中國整體地方政府債務狀況令人擔憂。

財政分權與分稅制、城鎮化與土地財政、預算軟約束三個方面造成了我國地方債務的巨量膨脹式發展。龔強、王俊（2011），賈康（2012），伏潤民、繆小林（2012）提出分稅制會促進地方政府公共品供給水平的提升，然而財政分權下的事權與財權不匹配則會加劇不同地方政府之間的競爭，出現公共支出系統的失靈與偏差，舉債融資是地方政府解決該問題的有效途徑[1-3]。巴曙松（2011）、賈康（2012）、何楊（2012）、段振文（2013）、陳志勇（2014）認為在城鎮化進程中地方政府投融資體制的不健全使得未來長期將依靠發行政府債務籌措資金，“土地信用”綁架“政府信用”的現象過度強化了土地財政的杠桿作用，導致了地方政府性債務規模的日益龐大[4-8]。匡小平、蔡芳宏（2014），朱軍、聶群（2014），王雅齡、王力結（2015）認為預算約束的軟化縱容了地方政府不負責任、不計后果的的借貸投資與擴張行為，造成了極高的債務償付比率，基層地方政府融資平臺在無穩定還款來源和缺乏監督的土壤下易滋生財政風險[9-11]。

隨著地方債存量和增量的膨脹發展，地方政府性債務積累的風險管理成為學者們的關注重點。巴曙松、牛博坤、余芽芳（2014），林毅夫（2014）、劉尚希（2015）等認為地方債務風險會受到財政約束、市場約束、民意約束。這三種約束可在一定程度上校正地方政府過度負債行為，對于約束、防范地方政府性債務風險起到積極作用[12-14]。

地方政府性債務遵循著“舉債—使用—償付—舉債”的運作過程，其中舉債規模與地方政府性債務資金的使用效率密切相關，債務資金的使用效率不僅約束了地方政府的償債能力，而且直接影響了未來舉債規模。有關地方政府性債務效率的評價，以前的學者多集中在使用非量化的評價方法如平衡計分卡以及層次分析法討論地方政府性債務使用績效，并未充分考慮外部環境和內部因素對其使用效率的影響[15，16]。DEA作為效率測度的主要方法，近幾年被廣泛運用，如高學武、張丹（2013）曾使用DEA-Malmquist指數和DEA兩階段修正法測度及分析了地方政府財政資金績效，為研究地方政府性債務效率問題提供了方法指導[17]。

綜合當前文獻研究的不足，本文擬采用三階段DEA方法修正外部環境對地方政府性債務效率的影響，結合地方性債務的公共性和外部性特點，考量我國地方政府性債務的使用效率及其空間外溢效應，同時將轉移支付作為控制變量，評估財政缺口對地方政府性債務效率的影響程度，以此反映現行財政體制下事權與財權匹配度與地方政府性債務規模的關聯性，尋求地方性政府債務效率管理的優化路徑[17]。

二、制度供給對地方政府性債務的影響分析

地方政府的債務規模與地方政府財力情況緊密相關，其形成有深層次的體制性和政策性原因，在長期內相互作用共同影響地方政府的杠桿率。

有效制度供給不足是導致地方性政府債務規模龐大，債務風險加劇的重要因素。首先，財稅體制的有效供給不足表現在事權財權劃分不明確，政府支出邊界不明晰，公共服務安排不到位，轉移支付配套要求高，縣級財政分稅制未貫通，地方稅體系建設滯后六個方面。分稅制實施以來，財權向中央集中基本事權卻有所下移，區域性公共物品和公共服務要求和標準不斷提高，地方政府履行事權大多剛性太強，支出基數大且持續增長，資金需求膨脹加快，而地方政府的財權與事權則高度不匹配，尤其是在縣、鄉兩級政府，政府職責與財力的不對稱，剛性支出與“吃飯財政”的矛盾愈加凸顯。由于政府與市場邊界不明晰，地方政府與市場在實際經濟活動中交叉、重疊和錯位的角色功能造成了政府資源的低效率和過重的財政負擔。專項轉移支付要求的地方政府配套專款過多，尤其對欠發達地區而言，專項轉移支付的配套資金已明顯超過了地方財政的可承受范圍，成為地方政府“不可承受之重”。我國底層級政府缺乏穩定的主體稅種，收入劃分鏈條過長，財源的規范性和支撐力不足，土地稅制設計不完善，地方稅體系建設滯后，多重的體制供給不足造成地方政府收支缺口加大，畸重的土地財政導致地方政府性債務增量持續，政府杠桿率高企不下。

其次，缺乏陽光、透明、規范的投融資體制也是導致地方政府性債務龐大的主要原因。目前地方政府性債務形成了大量隱形債務，由于缺乏合理的制度渠道，債務的產生和管理多年未納入全額預算管理，未能形成并發展持續有效的投融資機制。

地方政府性債務的另一個深層次原因是相對于經濟體制改革，政府的行政管理體制改革的不同步，政府職能的“越位”與“缺位”問題并存。由于缺乏有效的約束和管理機制，片面強調GDP和財政收入，忽視經濟發展規劃和結構調整中的合理產業布局，項目上馬看重“短、平、快”，造成了超標準建設和資源浪費，加劇了地方政府的財力負擔，機制轉換和行政體制改革的相對落后，扭曲的負債觀，助長了地方政府的盲目舉債行為。綜上，制度供給對地方政府性債務的影響路徑如圖1所示。

三、地方政府性債務的效率測度

地方政府性債務使用投向多領域、多行業，在測度其效率的過程中需選用“單投入、多產出”的測度方法，由于我國各地方政府存在區域經濟、政策、經濟環境異質性，繼而影響各地區的債務效率。使用DEA及SFA組成的三階段DEA方法，能剔除環境變量和隨機誤差對地方政府性債務效率值的影響，能對地方政府性債務效率進行較為真實準確的測度。

（一）DEA三階段測度方法

1.DEA方法測度地方政府性債務效率值。DEABCC方法在傳統CRR對偶模型的基礎上增加了約束條件，使得決策單元的生產規模處于同一水平，實現了規模收益可變情況下對決策單元的效率測度[18，19]。投入導向的BCC模型可以表示為：

3.將調整后的投入變量數據導入DEA模型求解決策單元的效率值。

考慮松弛變量后的投入變量能有效剔除環境因素和管理因素的干擾，從而重新求解BBC模型得出的效率值較第一階段的效率值更為真實和有效。BBC模型求解出技術效率值（TE），可進一步分解為純技術效率（PTE）以及規模效率（SE），純技術效率反映債務治理中管理和技術等因素影響的效率值，規模效率反映規模因素影響的產出效率。

（二）數據來源和變量選取

1.投入和產出變量的確定。

投入變量上，考慮數據的有效性和可得性，選取各省人均債務規模（萬/人），以此反映各省地方政府性債務的投入情況。由于我國地方政府性債務，尤其是市級政府性債務的數據尚未公開，因此，在統計地方政府性債務規模時，特規定：地方政府性債務規模=當年地方政府債券余額+當年地方國債轉貸收人+當年地方國有企業國有債務總額+當年地方城投債余額。

其中，當年地方政府債券余額=（當年新發行地方政府債券金額-當年到期地方政府債券金額）+上一年地方政府債券余額；當年地方國有企業國有債務總額=當年地方國有企業國有資產總額×當年地方國有企業資產負債率；當年地方城投債余額=（當年新發行城投債金額-當年到期城投債金額）+上一年城投債余額。

相關數據來源于《中國財政統計年鑒》、《中國統計年鑒》、各省統計公告、國泰安數據庫、中國債券信息網以及和訊網。在進行債券信息查詢時，統一以債券縮寫作為篩序統計地方政府債券和城投債的條件，在統計省級債券情況時將地級市債券根據行政劃分標準加總為省級債券。

根據審計署全國政府性債務審計結果：截至2013年6月底，地方政府性債務募集的資金投向多用于基礎設施建設、農林水利建設以及公用服務領域，如市政建設資金占比34.64%，交通運輸建設資金占比24.43%，教科文衛及民生支出資金占比12.34%，農林水利建設支出資金占比3.4%，這四大領域資金投入合計占比地方政府債務資金的74.81%。從債務資金不同投向的增速來看，教科文衛等民生支出、交通運輸、市政建設以及農林水利建設的債務總額較2010年底分別增長104.95%、71.07%、64.39%和57.63%，可見這四大領域的債務資金投入總量不斷擴大，資金增速不斷提高。

因此，在地方政府性債務資金產出指標上，選擇人均公路里程（km/人）代表基礎設施建設領域的產出指標，人均農田灌溉面積（人/畝）代表農林水利建設領域的產出指標，以及大專以上文化程度人數（千人）作為反映政府科教文衛及民生領域的產出指標。在DEA模型中，投入向量和產出向量需滿足同向原則，因此。選用pearson對上述指標進行相關性檢驗。結果顯示選取的投入與產出指標通過檢驗，符合同向性要求（如表1所示）。

2.環境因素變量的選擇。

區域內經濟、社會、政策等相關環境因素會影響地方政府性債務規模、舉債主體層次和債務資金管理。考慮到新供給經濟背景下，市場需發揮其資源基礎配置作用，因而除經濟、社會、政策環境因素外，將市場化程度納入環境因素的考察范圍。最終確定以反映地域經濟發展情況的人均GDP（元/人）作為經濟環境變量；人均教育投入（元/人）作為社會環境變量衡量指標；選取與地方政府性債務需求相關的政府投資傾向，即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中的政府預算投資額/財政支出作為政策環境變量；將第三產業產值/GDP作為衡量市場化程度的指標。

（三）地方政府性債務的效率測度結果及分析

1.第一階段DEA效率測評結果及分析。

運用BBC模型對我國31個行政省市的地方政府性債務效率的測度結果如表2所示，在不剔除環境因素、管理因素和隨機誤差的情況下，我國31個行政省市2001～2013年政府性債務的技術效率均值為0.807，純技術效率均值為0.779，規模效率均值為1.038。由圖2所示，我國地方政府性債務效率自2001～2006年間逐步上升，2006～2008年間雖有下降，但2008年后仍保持在0.8～0.9的合理區間內浮動，總體而言，我國地方政府性債務的技術效率穩步提升。

2.第二階段SFA模型結果及分析。根據式（2），通過計算SFA模型中的環境變量求解松弛變量，得出代表人均債務規模的投入冗余。由表3可知，SFA模型通過了LR的1%顯著性檢驗，同時γ和σ2均通過了1%的顯著性檢驗，表明環境變量對地方債務規模的投入冗余影響程度較復合誤差更為顯著。模型中各變量均至少通過了10%的顯著水平，表明各環境因素對地方債務規模投入冗余存在顯著影響。具體而言：人均GDP通過了10%的顯著性檢驗且回歸系數為負，說明經濟環境良好能有效減少地方債務規模的投入冗余。人均教育投入變量達到了10%的顯著水平，說明人均教育投入越多，地方政府支出責任越重，對地方政府性債務的需求越大，更易造成投入冗余。政府投資傾向主要是政府對基礎設施建設和公共服務領域的投資，這類投資往往能反映地方政府的政策導向。政府投資傾向與債務投入冗余通過了顯著性水平檢驗且正相關，說明地方政府強烈投資需求下的有效監管不到位，易引發債務投入冗余，降低政府性債務的使用效率。相比之下，市場化因素指標通過5%的顯著性水平，并與投入冗余負相關，可知區域市場化程度越高，則對應較高的政府性債務的使用效率，從而投入冗余也越少。綜上，各項環境因素指標均對地方政府性債務效率有著不同方向、不同程度的影響。因此，需再對第一階段測度的效率值進行松弛變量的調整，避免決策單元的環境異質性，考察其更為真實準確的效率水平。

3.第三階段調整后的DEA測度結果及分析。將通過式（3）求得調整后的投入變量重新導入BBC模型，對決策單元進行效率值測度。結果如表2右欄所示，同一環境水平下的大多數決策單元技術效率值有所提高。整體而言，2001～2013年間，31個省市級行政區的平均技術效率由0.807提升至0.824，純技術效率由0.779提升至0.811，而規模效應則由1.038下降至1.019。僅北京、天津兩地政府性債務技術效率值下降，其他地區的技術效率值則提升了2%～5%不等，純技術效率均有提升，反觀規模效益則出現了半數以上的下降，表明從2001～2013年以來，地方政府性債務的規模效益正逐步遞減，尤其近幾年減速愈加明顯。具體而言，由于我國幅員遼闊，各地區政府性債務技術效率值差異較明顯，根據測度結果，選取0.65和0.85作為我國區域政府性技術效率的劃分標準，將我國31個行政區域劃分為高技術效率地區、中等技術效率地區以及低技術效率地區。2001～2013年，31個行政區域的技術效率值的時空變遷如圖3～5所示，除北京、江西、新疆三省市政府性債務技術效率值略有下降，我國大部分省市地區政府性債務的技術效率值呈現穩中有升、總體向好的特征。其中黑龍江、山東、江蘇、河南、廣東五省處于技術效率前沿面，自2010年后均處在高技術效率地區； 湖南、湖北、廣西亦彎道超車，從中等技術效率地區跨越到高技術效率地區；天津、河北、西藏三地技術效率值不升反降，說明2010～2013年以來三省未能高效管理政府性債務，退出了技術效率前沿面；青海、吉林、新疆、云南四省屬于低技術效率地區，說明加強債務使用的資金管理效率仍是四省當務之急。

對比圖3～5不難發現，我國31個行政省市技術效率分布存在密集集中趨勢，尤其是浙江與江蘇、中部地區、兩廣地區更加明顯，區域間的技術效率變化趨勢具有同向性。在地理空間環境相似，經濟發展程度相近，社會文化發展相關的地區，其地方債務技術效率的變化可能存在空間外溢性。在討論地方政府性債務的效率問題，我們需要考慮空間因素的相關影響。

四、地方政府性債務效率的空間外溢效應分析

受臨近區域的要素流動和價格機制以及環境因素的影響，地方政府性債務投向兼具公共性和外部性特征，區域間的債務技術效率必然產生空間聯動性，意味著其他地區的債務技術效率也會作用于本地區的效率值，同時地方政府的合作與競爭關系也會加劇地方債務技術效率的空間外溢效應。因而，在選擇第三階段BBC模型測度的同質環境下技術效率值作為因變量，構建空間計量模型，運用Matlab2013b來考量技術效率值的空間外溢效應。

1.構建空間計量模型。Krugman（1991）提出新貿易與經濟地理理論，將空間因素引入到經濟模型中。由前文分析可知，區域之間的經濟活動和要素流動會引起地方政府性債務的擴散或回流效應，因而構建空間杜賓模型（SDM）如下：

2.變量選取和數據來源。參考前文的四類環境因素變量，以人均GDPPgdpit指標表示經濟類因素Econit，以人均教育投入（Peducit）表示社會環境類指標Sociit，以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中的政府預算投資額/財政支出（Govinvestit）表示政策環境類指標Plocit，將第三產業產值/GDP（Structit）作為衡量市場化程度的指標Marketit，以土地出讓收入/財政總收入（landit）和轉移支付收入/財政總收入（Transit）反映債務規模管理和財權事權匹配度的聯動關系。上述數據均來源于《中國統計年鑒》、《中國財政年鑒》、《中國土地資源年鑒》。

3.空間計量模型結果與分析。為檢測各變量是否存在空間相關性，先對地方政府性債務技術效率值進行Morans I指數檢驗，如表4所示，2001～2013年地方政府性債務的技術效率值均達到了1%的顯著性水平，表明我國31個行政區域的債務效率具有較強的空間關聯性。

從空間杜賓模型的Rsquared數值可知，無論是選擇地理鄰近距離空間或是經濟距離空間權重，其擬合值都達到了0.978以上，且Siga2和LogL值較大，系數為正亦達到了1%的顯著性水平，ρ也通過了1%的顯著性檢驗，證明了地方政府性債務效率存在空間鄰近效應和空間溢出效應。經濟環境指標（Pgdpit）對債務技術效率的影響程度達到了5%的顯著水平，且估計系數分別達到了0.56和0.72。反映地方政府性債務處于“良性生存選擇”環境，繼而其政府性債務增量需求減少，降杠桿效果較為明顯。WPgdpit系數顯著且為負，證明有關GDP的“指標競賽”會形成地方債務管理的“黑洞”，鄰近地區和經濟總量結構相似的地區易形成攀比模式，盲目追求總量的經濟行為會降低各地區的資源配置效率，使得人均GDP的增加對本地區的政府性債務效率呈現空間負相關。Peducit作為衡量社會環境人力資源的指標通過了5%的顯著性檢驗，WPeducit系數顯著為正說明社會環境的優化有助于提高地方政府性債務的技術效率，其正的外部性效應同樣也適用于鄰近地區和經濟總量結構相似地區。政府投資傾向Govinvestit能有效反映政府政策環境變化，政府在GDP績效觀的驅動下，盲目追加政府投資項目，項目管控不嚴，資金績效考核弱化，使得政府投資傾向對地方債務效率值產生負面影響。由WGovinvestit系數為負可知“差序格局”下的政府投資多傾向于“短平快”項目，在目前信息不對稱與社會效益未最優化的制度下，將造成空間上的負溢出效應。反觀市場結構指標Structit通過了5%的顯著性檢驗，WStructit通過檢驗且系數為正，說明市場化程度越高，資本市場愈優化，地方政府性融資多渠道多方式，債務融資依賴降低，“看不見的手”能有效糾正資源配置的偏差，優化投融資結構，強化債務管理，財政資源的回流能緩解地方政府銀根緊張局面，尤其在資本洼地引力作用下，地區間空間正集聚效應明顯。landit和Transit表示債務管理的指標和則呈現出“雙負”的顯著特征，landit指標越高表示地區的“土地財政”依賴程度越大，地方政府舉債需求加大，存量未消又添增量，容易形成區域間的門檻效應，鄰里間的土地財政競爭激烈，套利空間的減少抑制了地方政府性債務效率的提高，因而Wlandit具有負空間溢出性。Transit指數越高反映地區政府增長的公共產品與服務需求與孱弱的地方財力之間的矛盾。轉移支付力度的加大一定程度上減弱了地方運用市場化手段調整經濟層次結構的效果，“吃飯財政”的特征愈強，說明地方行政體制和事權財權分配不均衡，地方政府性債務未能投入至關鍵領域，降低了債務資金使用效率。WTransit系數為負也說明了“吃飯財政”強化將導致事權的不明晰，繼而造成鄰近區域間的效率負外部化。

五、結論與建議

（一）研究結論

本文首先運用DEA三階段法測度我國31個行政區域2001～2013年的地方政府性債務技術效率值。結果表明：相較于第一階段的效率值，進行松弛變量調整后測度的效率值有明顯提高，說明環境因素會對效率值產生較大影響。整體而言，自2001～2013年，我國地方政府性債務技術效率穩步提升，總體趨勢向好，平均技術效率達到0.824，平均規模效率為1.019，平均純技術效率為 0.811，純技術效率和規模效率呈現“一升一降”的變化趨勢，說明地方政府性債務的管理水平和效率有所提高，債務規模效應遞減，“規模經濟”已不適用于目前的地方政府性債務發展。以技術效率值0.65和0.85為臨界點劃分，探討各地區政府性債務技術效率的時空變遷：黑龍江、山東、江蘇、河南、廣東五省處于技術效率前沿面，湖南、湖北、廣西跨越中等技術效率地區，天津、河北、西藏三地技術效率值不升反降，青海、吉林、新疆、云南四省屬于低技術效率地區。基于測度結果，本文借助空間計量方法，運用Matlab2013b軟件進行了地方政府性債務效率的空間外溢性研究。實證發現，考量經濟、社會、政治、市場化程度四項環境因素以及債務內部管理因素在內，不論是地理距離空間權重模型還是經濟距離空間權重模型，我國31個行政區域的地方政府性債務技術效率存在顯著的空間相關性，且對鄰近地區和經濟層次類似地區有不同程度和方向的空間溢出影響。

（二）地方政府性債務使用效率的供給側優化路徑

1.遵循“兩個優先”，有序高效組織存量債務置換。在地方財政收入增速放緩甚至負增長，剛性支出不斷增加，日益趨緊的地方政府性債務增長空間這三重擠壓下，通過有效組織存量債務置換，調整債務供給和期限結構，實現地方政府性債務的去杠桿、延賬期與謀空間。

在債務置換供給中，需秉承公共基礎設施債務優先，銀行貸款優先的原則，遵循報批—審核—發行程序，通過多方監管，強化地方政府的債務置換管理，緩解地方政府性債務兌付壓力陡增現狀，以長遠之策釋放巨量地方政府性債務風險。

2.嚴格預算控制與科學分配，建立債務管控激勵預警機制。

強化全面預算制度，將地方債務的風險關進制度牢籠。探索編制重大基礎設施項目年度債務預算和中長期預算規劃，以項目衡量債務規模，以預算確定資金投向，實行滾動預算，逐年累計。地方政府性債務供給參照以預確債定率的標準，通過合理編制預算安排，科學測算資金缺口，嚴格規定舉債金額和融資利率。同時，通過改革債務管控激勵預警機制，以債務存量確定新增債券分配指標，先去庫存再舉債，重點管理債務結果不均、債務風險高的市縣。兼顧普惠性和定向分配，控制舉債額度，按照因素法進行動態調整，建立引導地方政府清償或消化債務的激勵約束機制，允許在債務余額期限內以債券置換部分政府負有擔保或救助責任的債務，降低杠桿，減輕利息壓力，提高融資能力，降低債務風險。

3.創新機制、增強供給，優化新增投融資債務結構。積極創新與引導社會資本廣泛參與政府公共產品和服務的建設領域，創新投融資機制，處理好公共投資需求擴大與防范債務風險的關系。政府可通過與具有豐富投融資管理經驗的金融機構共同設立發起專項基金，按照代際公平原則，將相關財政支出責任納入中長期預算計劃，大力推動PPP、專項基金等市場機制的融資作用，積極開展與國際組織的金融合作，充分組合財政與金融政策工具，巧用資產證券化等市場手段，發揮財政資金的杠桿與增信作用。

4.積極推動財政轉型，妥善協調債務空間利用與供給側改革。

供給側改革的攻堅戰中，既需積極推動財政轉型，也需充分考慮并妥善協調債務空間利用與供給側改革。財政收入與支出的敞口擴大，倒逼財政供給結構、供給模式與供給主體的轉型。財政需實現供給結構由依靠地方政府投資擴大經濟規模向改善民生轉變，提高政府醫療教育、社會保障等公共服務的支出力度與服務質量；財政需實現供給模式從完全公共產品向政府購買轉變，引入具有比較優勢的市場主體結合財政支持，發揮地方政府統籌和社會資本專業服務的合力，提高供給效率；在供給主體方面，地方政府投資平臺應充分發揮其參與PPP領域的信用優勢，投資平臺作為社會化資本參與基礎設施建設與公共服務領域，有助于降低政府預算支出，降低社會融資成本。去杠桿關乎經濟長遠健康，亦是曲折漫長的過程，穩定我國政府性債務在可控范圍內，逐步釋放政府性債務空間，提高債務空間利用則是供給側改革合理安排的去杠桿路線，在保持我國經濟中高速增長的過程中著重降低非金融部門的杠桿率和增加居民財富，增強經濟增長內生動力。

綜合來看，宏觀經濟政策底線從需求底向效益底轉變，應加強頂層設計和基層試驗互動，雙向治理，綜合供給側改革優化地方政府性債務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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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漆玲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