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沖



內容摘要:本文采用我國198個地級以上城市2007-2013年面板數據,探索服務業集聚對FDI流入的影響。本文研究發現:服務業中,金融業、交通運輸業、租賃和商業服務業、房地產業、信息傳輸、計算機服務和軟件業,以及居民服務業的集聚對樣本城市的FDI流入有顯著影響;這種影響存在區域性差異,內陸和沿海城市群由于服務業結構和發展層次的原因,服務業集聚對FDI流入的影響差異較大。
關鍵詞:服務業集聚 FDI流入 區域差異
中圖分類號:F061.3 文獻標識碼:A
引言
目前,不少學者已經開始從產業集聚的視角研究FDI的空間分布,但對服務業集聚效應影響FDI流入的文獻相對較少,而且主要是將服務業劃分成生產性服務業和消費性服務業探討其集聚對FDI地區分布的影響。而本文將以更加細化的視角研究服務業中的14個子類服務業的集聚效應對FDI流入的影響。
本文以我國2007-2013年的地級以上城市面板數據為基礎,建立固定效應模型,實證分析14個服務行業的集聚效應對FDI流入的影響以及這種影響可能存在的區域性差異,并探究其內在原因。最終,從服務業集聚的角度為欠發達地區如何更好吸引FDI流入以促進本地區國民經濟的發展提出可行的政策性建議。
文獻綜述
針對產業集聚的研究起始于十九世紀末。馬歇爾認為產業集聚的原因是外部經濟,外部經濟被細分為六類,分別是:專業化的勞動市場、平衡勞動需求結構、協同創新環境、輔助性工業、促進區域經濟的健康發展和便利顧客。之后的學者根據馬歇爾的外部經濟理論,將產業集聚的原因進一步總結為勞動市場共享、專業化中間投入品和技術、服務、知識外溢這三個主要原因,這些因素都會降低企業的生產、經營成本,從而促進生產效率提升,最終會影響到FDI的區位選擇。FDI區位選擇理論的發展離不開世界范圍內對外直接投資的興衰,兩次世界大戰期間,發達國家對外直接投資增長緩慢,處于停滯狀態。因此,學界的研究也進入漫長的冬歇期。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后,尤其是20世紀50年代以來,全球范圍內直接投資迅猛增長,跨國公司得到空前發展。近年來,在產業競爭理論和產業集聚理論的影響下,跨國公司FDI在東道國特定區域集聚的問題逐漸被學者們關注。
但是,有關產業集聚和FDI區位選擇的研究主要以制造業集聚為主,對服務業集聚的研究相對較少。隨著全球進入服務經濟時代,服務業占世界經濟比重已經超過3/5,服務業占發達國家經濟比重已經超過70%,占發展中國家經濟比重60%左右。管馳明(2011)對我國城市服務業集聚進行研究,發現我國地區的服務業的分布情況存在著差異。為了對服務業集聚效應進行更細致的分析,學術界普遍按照服務業功能屬性不同將其細分為生產性服務業、消費性服務業和公共服務業三個子類。Daniel(1985)研究發現生產性服務業比消費性服務業具有更高的集聚程度。Guillain和Gallo(2007)對巴黎和周圍地區的服務業分布進行研究,發現三類服務業的集聚程度差異顯著。祝佳(2009)研究了廣東省內服務業集聚對經濟發展的影響,發現不同服務業的集聚效應存在差異。此外,楊勇(2008)測算了我國三大地區的服務業集聚水平,發現服務業的集聚在東部地區更加顯著。一般情況下,FDI選擇目的地通常以城市為單位,而服務業發展的程度是城市競爭力的重要標準之一:具體來說,硬件上表現為良好的基礎設施建設、迅捷的電訊業、通暢的資源供應網絡等方面;軟件上表現為擁有大量的公共服務性機構,教育水平和醫療水平比較高等。顯然,大城市更可能具備上述優勢,憑借這些優勢,大城市擁有更加優質的商業環境,使得外資企業進入和運營的成本有效降低。
通過對文獻的梳理,筆者發現產業集聚理論的研究方向已經由制造業集聚效應擴展到服務業集聚效應,在經濟全球化的格局下,產業集聚對跨國資本流動的影響也吸引了更多學者的關注。國內外學者對產業集聚和FDI流入之間的關系已經進行了系統的研究,但仍然有進一步研究的空間:首先,產業集聚研究對于服務行業涉及的相對較少,而且現有的研究也主要集中在生產性服務業,鮮有對整個服務行業進行分析;其次,關于FDI和服務業集聚之間的關系尚不明朗,還有探索的空間。針對這些不足,本文試圖利用2007-2013年14個服務行業就業人數和FDI流入數值的面板數據研究服務業集聚效應和FDI之間的關系。
我國地級城市服務業分行業集聚特征概況
表1及續表1列示了2013年13個服務行業門類當中排名前10的城市,不少二、三線城市出現在表中,這說明,從相對的水平上說我國二、三線城市的服務業聚集度正在逐步上升。
模型設定和變量設定
(一)變量設定
本文使用到的變量和指標如下:
fdiit表示當年實際使用外資金額,其中i表示城市i,t表示年份。經當年平均匯率折算成相應的人民幣數額;LQ_industryij為區位商指標,表示某行業的集聚程度,其中j表示行業j。所謂區位商,是指某區域內某行業就業人員數與該區域全部行業就業人員數之比和全國該行業從業人員數與全國所有行業就業人員數之比相除所得的商。區位商值越大說明該行業在區域內集聚程度越高。研究產業集聚的文獻很多都用區位商作為集聚效應的衡量指標:如Keeble和Bryson(1991)、Donoghue(2004)運用區位商研究了英國服務業的空間分布;國內學者程大中(2005)以區位商為基礎對我國服務業集聚的分布進行了研究等。本文中某一城市的某一行業區位商具體可以表示為如下:
(1)
其中Eij表示i城市j行業的就業人數,表示i城市所有行業就業人數的總和,表示所有城市j行業就業人數總和,表示所有城市所有行業就業人口數目總和。
控制變量。經濟發展水平因素。gdpit和gdp_growthit表示城市i的國民生產總值和國民生產總值增長率,本文以此來衡量城市i的經濟規模和經濟發展潛力。
foreignenterpriseit表示城市i,t年度末外資企業數目,外資企業數目的多少直接影響城市i的FDI流入數值。
人力資本存量因素。populationit和population_growthit表示城市i的人口數目和人口增長率。人口數目、人口增長率愈大表明勞動力人口越多,人力資本規模也就越大。而FDI的流入量越大就需要更多的人力資本與之匹配。另外人口越多,增長率越大也意味著更大的產品市場,對FDI的流入也有吸引作用。
stud_1wit表示每萬人中普通高校在校生人數,本文此指標來衡量城市i的人力資本質量。
沿海區位優勢因素。根據Dunning國際生產折衷理論,跨國公司選擇投資地時,東道國的區位優勢發揮著重要的作用。我國2013年FDI流入量排名前十的省份(包括直轄市)中有7個是沿海省份,另外兩個是直轄市(北京和天津),內陸省份只有排名在第10位的四川省,總量上與排名第1的江蘇相比,前者僅為后者的10.88%,這說明了沿海區位優勢是吸引FDI流入的重要因素之一。廣義的區位優勢因素:既包括傳統意義上的硬件優勢,如地理優勢、資源優勢、交通運輸優勢、信息通訊優勢等;也包括現代意義上的軟件優勢,如政策優勢、對外開放優勢以及市場化優勢(李漢軍,2011)。而在我國,具有沿海區位優勢的城市無疑是既有地理優勢、交通運輸優勢等硬件優勢,又有政策,對外開放優勢。因此本文采用生成虛擬變量的方式來區分沿海區位優勢,變量值若為1則城市i來自沿海省份,若為0則城市i來自內陸省份,北京和重慶雖然不是沿海城市,但是考慮到其直轄市這一行政級別,本文也將其作為沿海城市來看待。
其他因素。dust_squareit表示每平方公里煙塵排放量(噸/平方公里),本文以此來衡量城市i的環境優劣程度。
phone_1wit表示每萬人擁有移動電話數目。He(2002)的研究發現區域內通信能力與FDI的流入有著顯著的關系。
(二)計量模型
模型設立。根據所選擇的指標和變量,本文將計量模型設計設定為如下形式:
(2)
其中,表示i城市所有行業的區位商指標,表示i城市各個控制變量。
數據來源及描述統計。按照我國行政區域的劃分,總共有288個地級及以上城市,本文數據的時間跨度是2007-2013年,因此理論上本應有2016個觀察值,經過對數據缺漏的檢測,總共有198個城市,總計1386個觀察值滿足對數據完整性的要求。
相關數據來自“國研網統計數據庫”當中的“區域經濟數據庫”。對于沿海城市的劃分,本文認為只要城市處于沿海省份就將其劃分為沿海城市,這樣處理是因為中央的開放政策通常是以沿海經濟開發區為前沿陣地進行推廣。主要變量及含義如表2所示。
實證分析結果。本文使用豪斯曼檢驗(Hausman test)來確定選擇FEM或是REM。經過豪斯曼檢驗,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拒絕使用隨機效應模型的原假設,因此本文選擇FEM模型。
運用固定效應模型估計14個服務行業的集聚程度對FDI流入的影響,stata11.0輸出的回歸結果如表3所示。
表3中模型1包含全樣本,從回歸結果能夠看出服務行業中的科學技術和技術服務業、住宿和餐飲業、公共設施管理業以及衛生和社會事業的集聚水平對FDI的流入呈現正向關系,影響系數分別為0.104、0.280、0.315和0.479,且在1%水平上顯著,建筑業的影響系數為0.357,在5%水平上顯著,房地產的影響系數為0.112,在10%水平上顯著,說明全國范圍內上述服務行業的集聚都顯著的促進了FDI的流入。其余服務業集聚效應的影響系數雖然也有負值,但并不顯著。
表3中共6種服務業的集聚對FDI流入呈現正向顯著的影響,說明城市服務業的集聚有利于吸引FDI的流入。相比本土企業而言,跨國企業在東道國經營需要面對更多的困難,而東道國高度專業化的服務業能夠幫助外資企業更快的適應新的市場,有效的降低進入東道國市場的成本。以上的實證結果也證明,服務行業的集聚的確對FDI流入有著吸引作用,這也受到產業組織理論以及市場不完全理論(Caves,2007)的支持。
由于我國疆域遼闊,不同區域在經濟發展水平,信息化水平,人口規模等方面都存在巨大差異,所以本文將我國城市分為沿海城市和內陸城市來分別考察服務行業的集聚對FDI流入的作用,對應的實證模型分別是模型2和模型3。由模型2回歸結果可以看出建筑業、租賃和商務服務業以及公共設施管理業的集聚水平對FDI的流入呈正向關系,影響系數分別是0.663、0.251和0.443,且在1%水平上顯著。批發和零售業及衛生和社會事業的影響系數分別是0.190、0.443,且在10%水平上顯著。模型3包含了119座內陸城市,回歸結果顯示住宿和餐飲業的集聚水平對FDI流入呈正向關系,影響系數為0.248,且在1%水平上顯著。公共設施管理業的影響系數為0.271,且在5%水平上顯著。最后,科學技術和技術服務業,教育業以及衛生和社會事業的影響系數是0.09、0.162和0.390,且在10%的水平上顯著。
從模型(2)和(3)的回歸結果來看,服務行業的集聚效應對沿海和內陸城市的FDI流入有著不同的影響:首先,建筑業、租賃和商務服務業、批發和零售業集聚對沿海城市FDI流入有顯著的影響,對內陸城市影響不顯著;其次,科學技術和技術服務業、住宿和餐飲業、對內陸城市FDI流入有顯著的影響,對沿海城市的影響不顯著;最后,公共設施管理業對內陸城市和沿海城市都有顯著的影響,但影響程度上有差異。公共設施管理業對沿海城市的影響為0.443,對內陸城市的影響為0.271,兩者相差0.172,說明相同增長幅度內,沿海城市公共設施管理業集聚程度的升高能夠吸引到更多FDI流入,相同的情況在衛生和社會事業中也存在:衛生和社會事業集聚程度上升相同幅度,給沿海城市FDI流入帶來的影響高出內陸城市0.053。
結論和政策建議
本文探討了不同服務行業的集聚對FDI流入的影響。通過分析我國198個地級以上城市2007-2013年14個服務行業就業人數以及FDI流入數值的面板數據,得出的結論主要有以下三點,同時提出了相關的政策建議:
研究發現部分服務行業的集聚效應的確對城市FDI的流入有顯著的促進作用,原因主要是地區服務行業的集聚帶來更加專業化的服務,降低了外資企業進入新市場將要面臨的不確定性風險和運營的成本,使其能夠以較低成本進入我國市場。
我國服務業集聚效對FDI流入影響主要表現為:首先,全國198個城市的數據作為樣本,建筑業、科學技術和技術服務業、住宿和餐飲業、公共設施業、房地產業以及衛生和社會事業的集聚效應在不同的顯著性水平上促進了FDI流入的增加。其次,將樣本城市劃分為沿海城市和內陸城市進一步研究發現,沿海城市的建筑業、批發和零售業、租賃和商務服務業、公共設施管理業以及衛生和社會事業的集聚效應顯著的促進了城市FDI的流入,而內陸城市的科學技術和技術服務業、住宿和餐飲業、房地產業、公共設施管理業以及衛生和社會事業的集聚效應顯著的促進了城市FDI的流入。
綜合以上研究結果可以得知,有效地提高以金融業、信息傳輸和計算機軟件業、租賃和商務服務業、科研技術服務業、文化體育和娛樂業、房地產業及居民社區服務業為主體的現代服務業的集聚程度和發展水平,是促進我國城市尤其是西部欠發達城市吸引更多FDI流入的重要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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