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市經濟增長質量分析：2000—2013

張軍超　楊文宇

內容摘要：本文根據經濟增長質量的內涵，從結構優化、穩健有效、民生共享、資源環境和創新素質五個維度構建經濟增長質量評價指標體系，分析2000-2013年深圳市經濟增長質量的變化及其影響因素。結果表明：21世紀以來深圳經濟增長質量穩步提升。深圳應重點推進產業結構的升級、優化需求結構、促進金融發展，注重收入分配公平，促進經濟增長質量進一步提高。

關鍵詞：經濟增長質量 主成分分析法 經濟增長質量指數

中圖分類號：F061.5 文獻標識碼：A

當前中國經濟正步入新常態階段，適應經濟發展新常態，更加要求以提高經濟發展質量和效益為中心，加快經濟發展方式由規模速度型粗放增長向質量效率型集約增長轉變，實現有質量有效益可持續的發展。2010年以來，深圳市積極實施質量發展戰略，堅持質量引領、創新驅動，率先走上質量型增長、內涵式發展之路。那么，進入21世紀以來，在產業升級和經濟轉型的重要發展期，深圳市經濟增長質量水平發生著什么樣的變化？影響其變化的因素是什么？本文根據經濟增長質量的內涵，從結構優化、穩健有效、民生共享、資源環境和創新素質五個維度構建經濟增長質量評價指標體系，分析2000-2013年深圳市經濟增長質量的變化及其影響因素，對以上問題進行回答，可為理解中國經濟發達城市的經濟增長過程提供一個全新視角，也可為政府經濟發展政策的科學決策提供參考。結果表明，21世紀以來深圳經濟增長質量穩步提升，但在經濟新常態階段，深圳市“有質量的穩定增長、可持續的全面發展”之路仍任重道遠。

經濟增長質量綜合評價指標體系構建

學術界對經濟增長質量概念內涵的界定主要基于兩個視角：一是從狹義的視角，如卡馬耶夫（1983）認為經濟增長質量可以等同為經濟增長效率。我國學者王積業（2000）認為經濟增長應是數量擴張和質量提高的統一發展，要不斷提高資源的利用效率。但更多的學者（Robert J. Barro，2002；劉樹成，2007；李永友，2008；鈔小靜、任保平，2011；董曉遠、廖明中，2013；李娟偉、任保平，2014；廣東省統計局課題組，2014）傾向從廣義角度來理解經濟增長質量，認為經濟增長質量相對于經濟增長數量而言具有更豐富的內涵，包涵與經濟增長數量緊密相關的社會、政治、生態等各方面的因素。鈔小靜、任保平（2011）依據中國經濟轉型的實際問題，將經濟增長質量界定為與經濟增長密切相關的內容，分別是經濟增長的結構、穩定性、福利變化與成果分配以及資源利用和生態環境代價等四個維度。李娟偉、任保平（2014）從效率、穩定性、經濟結構、生態環境代價、國民素質以及成果分享性六個維度構建了經濟增長質量指標體系。廣東省統計局課題組（2014）認為高質量的經濟增長應包含經濟結構優化、產業轉型升級、科技進步、經濟質量效益提升、民生福利改善、生態環境的改善等方面內容。

本文按照經濟增長質量的內涵，在綜合各方研究的基礎上，從經濟增長結構優化、經濟運行穩健有效、民生改善成果共享、資源節約環境友好、創新驅動素質提升五個維度共選取35個代表性指標構建經濟增長質量評價指標體系（見表1）。經濟增長結構優化（以下簡稱結構優化）維度分產業結構、需求結構和金融結構三個分項共設置10個指標；經濟運行穩健有效（以下簡稱穩健有效）維度分運行效率和運行穩健兩個分項共設置6個指標；民生改善成果共享（以下簡稱民生共享）維度分民生改善和成果分配兩個分項共設置6個指標；資源節約環境友好（以下簡稱資源環境）維度分資源利用和環境代價兩個分項共設置5個指標；創新驅動素質提升（以下簡稱創新素質）維度分創新投入和環境及創新成果兩個分項共設置8個指標。

指標說明與數據處理

（一）主要指標說明

結構指標中，工業化率用非農產業就業比重來衡量；二元對比系數以農業比較勞動生產率與非農產業比較勞動生產率之比表示，二元反差系數用非農產業產值比重與非農產業就業比重之差的絕對值表示。消費率和投資率分別用國民經濟支出法核算的最終消費率和資本形成率表示。效率指標中，全要素生產率增長率使用全國、各省直轄市自治區（因黑龍江、貴州、云南、西藏、青海、寧夏缺全社會從業人數未進入計算）和廣州深圳的面板數據，根據DEA-Malmquist指數法測算得到。資本生產率是利用實際GDP與資本存量之比表示，資本存量采用永續盤存法進行估計，基期資本存量由基期投資額除以年均投資增長率和資本折舊率之和而得。土地產出率用GDP除以建成區面積表示。穩健指標中，通貨膨脹率用城鎮居民消費價格指數表示。經濟波動率用（本年經濟增長率-上年經濟增長率）-上年經濟增長率來表示。民生指標中，人均可支配財力用公共財政預算支出除以常住人口表示。勞動者報酬占比用國民經濟收入法核算的勞動者報酬比GDP來表示。城鎮居民高低組收入比用城鎮家庭20%高收入組與20%低收入組的人均可支配收入之比表示。創新指標中，高新技術產品產值占比指規模以上工業總產值中高新技術產品產值的比重，具有自主知識產權產品產值占比指規模以上工業高新技術產品產值中具有自主知識產權產品產值的比重。

（二）數據選取與處理

文中各指標數據來自《深圳統計年鑒》、《中國統計年鑒》、國家統計局網站數據查詢、《中國城市統計年鑒》、《廣東統計年鑒》和《深圳社會建設統計年鑒》。對于部分缺失數據，如2000-2004年深圳單位GDP電耗按全社會用電量除以當年GDP 計算，2000-2004年深圳單位GDP能耗根據其與電耗間的相關關系估算，2001-2013年深圳固定資產投資價格指數用廣東省固資價格指數代替，2000年用中國固資價格指數代替。2000年深圳平均預期壽命、2000-2001年深圳R&D經費支出占GDP比例、2004年深圳勞動者報酬占比、2013年深圳城鎮居民高低組收入比依據移動平均的方法進行估計，2013年深圳消費率由2013年社消零比重推算而得，2013年投資率由2013年社會投資額比重推算而得。對于異常數據，如2000-2002年深圳建成區面積數據由中國城市年鑒的數據加龍崗寶安大約262平方公里（1999年的數據）建成區面積。對于計算資本存量時資本折舊率的選取，參照張軍等（2004）的研究標準取值為9.6%。對于適度指標，居民消費價格指數取102為其適度值。最后，使用極差法對所有基礎指標進行無量綱化處理。

實證結果與分析

文章使用2000-2013年深圳數據，通過主成分分析法計算出各基礎指標在維度指數中的權重以及維度在總指數中的權重（見表1），各維度指數在總指數中的權重均在0.2左右，由大到小分別為資源環境、創新素質、穩健有效、民生共享、結構優化，說明任何一個維度上的優化都有助于深圳經濟增長質量水平提高。

利用無量綱化的基礎指標數據，結合表1各維度以及基礎指標對應的權重，可以分別測算出深圳市經濟增長質量各維度指數和總指數水平（見圖1）。從總體情況看，2000-2013年深圳市經濟增長質量呈現上升趨勢，年均增長17.5%，特別是2004年后指數水平持續上升，年均增長18.3%。與2000-2013年同期深圳市GDP年均實際增長13.7%、名義增長15.7%相比，深圳經濟增長質量水平的增速甚至超過了數量水平的增速，說明21世紀以來深圳市在推動經濟總量增長的同時，在經濟發展方式的轉變和經濟結構的調整方面也取得顯著成績。從各維度來看，5個維度指數均有明顯增加，其中結構優化維度和創新素質維度因其起點較低而增長幅度相對較高，水平絕對增加值最高的是創新素質維度和資源環境維度。除個別年份如2000年、2005-2007年結構優化維度指數值、2001年穩健有效維度指數值為負外，其他年份各維度指數值均為正值，表明各維度都有力推動了經濟增長質量的改善，從而保證了深圳經濟增長質量持續提高。

深圳市經濟增長質量影響因素分析

經濟增長結構優化維度分析。深圳市結構優化維度指數在2000年以及2005-2007年為負，但之后強勢上揚，成為提高深圳市經濟增長質量的重要因素。結合表1結構優化分項指標所對應的權重來看，工業化率、第三產業產值比重、就業比重、二元反差系數、消費率、存款占比和貸款占比等指標對經濟結構優化都是正向作用，但投資率和進出口總額占比具有負面影響。與公認的中國的投資率和消費率的適度水平（分別應為38%和60%）相比（項俊波，2008），深圳的需求結構表現出消費率和投資率明顯偏低、進出口總額占比明顯偏高的特點，深圳的投資率在2005年達到最高點41.8%，其后一直下降到2012年的27.9%，而2000-2012年的消費率平均僅約為41.3%，不管是投資率還是消費率都遠遠低于公認的適度水平，因此必須重視需求結構的調整，加大擴大內需力度，促進經濟增長質量進一步提高。與北京、上海相比，深圳的第三產業和金融發展處落后位置，在產業結構和金融發展上有很大的提升空間。

經濟運行穩健有效的維度分析。經濟運行穩健有效指數在考察期內顯著提高。土地產出率13年間增長了2.3倍，勞動生產率增長了1.8倍，從而促進了整個經濟增長質量的提高。全要素生產率增長率則在考察期內阻礙了深圳經濟增長的運行效率，相比北上廣，深圳的全要素生產率增長率平均水平最低，如何提升全要素生產率應該是深圳市在未來發展過程中需要應對的問題之一。在經濟運行穩健方面，深圳經濟保持比較穩定健康發展，年度間極少出現速度的跳躍。物價也比較穩定，考察期內僅2001年和2009年出現通貨緊縮，2008年和2011年CPI超過5%，其他年份物價漲幅均在合宜水平2%左右。通貨膨脹率和經濟波動率這兩個指標的改善促進了深圳經濟運行穩健有效的改善。

資源節約環境友好維度分析。加強能源資源節約和生態環境保護對于人民群眾切身利益和經濟可持續發展具有重要意義。資源環境維度指數的時序變化表明深圳市資源利用效率和環境友好程度在考察期內顯著提高。從基礎指標的時序變化來看，深圳市單位生產總值能耗由2000年的0.58噸標準煤/萬元下降到2013年的0.43噸標準煤/萬元，單位生產總值電耗由2000年的870千瓦小時/萬元下降到2013年的608千瓦小時/萬元，表明深圳市在資源利用方面取得顯著成效。在“三廢”排放方面，雖然排放總量上升了，但單位排放量明顯下降。單位產出大氣污染程度由0.305下降到0.143，單位產出污水排放由1.965下降到1.055，單位產出固體廢棄物由0.02下降到0.008，這些都成為資源環境指數改善的重要因素。資源環境指數在考察期內的明顯提升說明深圳在建設“資源節約型和環境友好型社會”方面取得顯著成效。

民生改善成果共享維度分析。民生改善、成果共享一直是經濟增長質量考察的重點內容，民生共享維度指數除了2003、2009年下降之外，總體呈不斷上升趨勢，深圳人民生活水平和保障水平日益提高，成果分配也趨改善。人均GDP由2000年的32800元增長到2013年的136947元、增長了3.18倍，人均可支配財力由2000年的3209元增長到2013年的15908元，名義年均增長13.1%，說明財政投入經濟社會建設的強度加大。城鎮登記失業率在考察期內平均約為2.41%，平均預期壽命由2001年的76歲提高到2013年的79.6歲，居民就業和健康得到較好保障。勞動者報酬占比由2000年的0.33%增長到2013年的0.45%，呈上升趨勢。城鎮高低組（最高20%比最低20%）人均可支配收入比在2003年的最高點后總體呈下降趨勢，這兩個指標的變動反映出深圳在在收入分配方面的改善。從基礎指標權重的大小對比來看，城鎮家庭高低組收入比和失業率的權重相對較高，說明擴大就業和縮小收入差距是深圳未來提高經濟增長質量的重要途徑。

創新驅動素質提升維度分析。創新素質維度反映了經濟中增長潛能因素，能給未來經濟增長創造必要的物質技術條件及良好的外部環境，也是影響經濟增長質量的重要因素。深圳市創新素質指數持續快速增長，從2000年至2013年增加了1.055個指數單位。從創新投入和環境看，R&D經費支出占GDP比例由2002年的2.47%增加到2013年的4.03%，已超過發達國家和地區該指標平均水平；以高速公路為代表的基礎設施建設投入也大大提高，高速公路密度由2000年的0.09增加到2013年的0.21，增加約1.36倍；科學技術經費占財政支出的比重從2000年的3.6%提高到2013年的6.5%；教育經費占財政支出的比重從2000年的8.9%提高到2013年的14%；平均受教育年限從2000年的9.77年延長到2013年的10.96年，這些都說明了深圳市在推動經濟總量增長過程中創新環境的投入，為國民經濟素質的提高提供了強大動力。從創新成果來看，具有自主知識產權的高新技術產品產值從2000年的383.36億元增加到2013年的8649億元，占高新技術產品產值比重從46.8%增至61.2%；萬人發明專利擁有量由2000年的0.049件/萬人增加到2013年的10.34件/萬人，創新效果十分顯著。

結論

在經濟新常態下，深圳既要保持經濟的穩定增長，又要積極實施質量發展戰略，加快推進創新驅動發展，促進經濟增長質量提升。在把握經濟增長質量內涵的基礎上，從結構優化、穩健有效、民生共享、資源環境、創新素質等方面構建經濟增長質量評價指標體系，采用主成分分析法對2000-2013年深圳市經濟增長質量時序變化進行的量化考察表明：

第一，21世紀以來，深圳市經濟增長質量水平大幅提升，年均增長17.5%，甚至超過同期GDP年均實際增長13.7%、名義增長速度15.7%，深圳市在經濟增長的數量水平和質量水平上都取得顯著成績。

第二，經濟增長結構優化等五個維度對經濟增長質量指數的變化都有正向的作用，影響最大的是資源環境和創新素質維度，穩健有效、民生共享和結構優化維度對經濟增長質量指數的作用也較大。

第三，深圳應進一步促進產業結構轉型升級，重視需求結構的調整，加強擴大內需力度，推進金融創新發展。同時在穩健有效和民生共享方面，深圳應關注勞動生產率和全要素生產率的提高，更加注重擴大就業和縮小收入差距。

參考文獻：

1.卡馬耶夫.經濟增長的速度和質量[M].湖北人民出版社，1983

2.王積業.關于提高經濟增長質量的宏觀思考[J].宏觀經濟研究，2000（1）

3.Barro， Robert J.Quantity and Quality of Economic Growth[R].Working Papers of Central Bank of Chile， Central Bank of Chile，2002

4.劉樹成.論又好又快發展[J].經濟研究，2007（6）

5.李永友.基于江蘇個案的經濟發展質量實證研究[J].中國工業經濟，2008（6）

6.鈔小靜，任保平.中國經濟增長質量的時序變化與地區差異分析[J].經濟研究，2011（4）

7.董曉遠，廖明中.深圳經濟發展質量的測度[J].特區實踐與理論，2013（4）

8.李娟偉，任保平.深圳市經濟增長質量評價與分析[J].重慶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4（3）

9.廣東省統計局課題組.廣東經濟增長質量和效益研究[J].統計與預測，2014（4）

10.張軍，吳桂英，張吉鵬.中國省際物質資本存量估算：1952-2000[J].經濟研究，2004（10）

11.項俊波.中國經濟增長結構失衡的測度與分析[J].管理世界，200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