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記者 熊 妹 劉良初 通訊員 劉友良 王 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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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語文老師是作家
——訪桃江縣桃花江鎮二中作家老師曾令娥
本刊記者熊妹劉良初通訊員劉友良王亞

曾令娥簡介:
桃江縣首屆“教學能手”,益陽市“教改先進個人”,第四屆全國校內報刊最佳編輯,《語文報》《初中生優秀作文》《中學時代》《初中生輔導》《放學后》《作文周刊》等報刊特約編輯。擔任全國百優十佳文學社“新星文學社”主編7年,指導學生發表或獲獎作品700余篇(次),多名學生加入省、市作協。
中國散文家協會會員,湖南省作家協會會員,湖南省兒童文學協會會員,迄今已在《中國散文家》《美國新大陸詩刊》《兒童文學選刊》《湖南日報》《散文詩》《遼寧青年》《小溪流》等報刊發表散文、詩歌、評論20余萬字。作品入編《新銳當代網絡作家詩人作品精選》《湖湘文學新銳十年短章精選》等文集。

如果一個語文老師同時也是作家,他(她)的寫作經歷會給語文教學帶來什么影響?他(她)的語文課堂會有什么不一樣?他(她)會怎樣教閱讀、教作文?
曾令娥,語文老師兼作家。她的課堂和教學深深地受到自身成長經歷的影響,彰顯著她成長的顏色。
曾令娥的父親曾是印刷廠采購員,經常出差,他在外舍不得用一分錢,每次回來卻總是給曾令娥姐妹買幾本小人書之類的作禮物。這些小人書像一盞燈,點亮了曾令娥的閱讀之旅。“我最喜歡看小人書。有一次,我看《八女投江》的連環畫入迷了,當看到八女被逼投江殉國時,竟傷心地哭了起來!”
家庭環境并不寬裕,經常買書近于奢望,但曾令娥又深深地喜歡上了看書,怎么辦?幸而有租書攤,100頁以內的書一分錢看一次,100頁以上的兩分錢看一次。放學后,曾令娥把父母給的早餐錢省下,邀上兩三個好朋友一起去書攤看書。但想看的書實在太多,錢總是不夠,曾令娥只能趁書攤大爺不注意,偷偷地看完一本又換一本看,往往一分或兩分錢看了三四本書。“那位書攤老爺爺肯定看出了我的小動作,但他故意裝作沒看見。”對默許自己少付錢而多看書的老大爺,曾令娥一直心存感激。
從小學到走上教學崗位,曾令娥一直保持著對書籍的興趣。“書看得多了,就想寫寫。”她說。她開始嘗試寫作,寫詩、寫散文,也偷偷寄給報刊社,但大多數稿子如石沉大海。有一次,她意外地收到了一位編輯的回復:你的小詩已閱,繼續努力,你一定會心想事成的!這句話給予曾令娥不小的鼓勵,她的寫作并未因為不曾發表作品而停止。
其時,曾令娥已在桃花江鎮二中教書多年,閱讀廣泛、頗有些才情的她受到學校領導的賞識,成為學校文學社主編。為了開闊學生視野,豐富寫作體驗,她常常邀請縣里有名的作家給文學社員做講座。有一回,她請來了縣作協主席胡統安。講座后,曾令娥把自己寫的七八篇散文、詩作交給胡老師,請他指教。“一個月后,胡老師來學校找到我,交給我一個信封。打開一看,我頓時感動極了!胡老師仔細評閱了每一篇文章、每一首詩作,還寫了整整兩頁總評!”曾令娥激動地回憶道。
經過胡統安老師的指導、修改,曾令娥的文章陸續變成了鉛字,印上了報紙。發表帶給曾令娥的刺激著實不小,她開始進入瘋狂的創作期,慢慢地,她的作品不止出現在縣內、省內的刊物上,全國有名的報刊上也能找到她的名字,她獲得了一個新的身份——作家。
“書看得多了,就想寫寫。”曾令娥的作家成長之路上,最重要的莫過于她人生之始的那些閱讀了。成為教師之后,曾令娥對閱讀格外重視,教起來也自有風格。
“幾乎所有老師都不會否認應大力倡導學生閱讀,但是,如何閱讀?教學時從哪個角度切入才能溝通閱讀與作文的關系?如何指導學生把閱讀中汲取的文化營養有效地滲入、轉換到提高自己作文的素養和能力上來?”曾令娥說,關于閱讀與作文的關系,美學家朱光潛有一段著名論述——“最簡潔的辦法是精選范文百篇左右(能多固好,不能多,百篇就很夠),細心研究每篇的命意、布局、分段、造句和用字,務求讀懂,不放過一字一句,然后把它熟讀成誦,玩味其中的聲音節奏與神理氣韻,使它不斷沉到心靈里去,還須沉到筋肉里去。”
“朱光潛先生談的閱讀與作文的關系是一對一的、非常直接的關系,也就是模仿的關系。閱讀與作文還有一種間接關系。這種關系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是通過閱讀讓學生初步領略什么是文學的境界,怎樣塑造人物,什么叫寫實和虛構,等等;二是通過閱讀引導學生開闊胸襟,滋氣養神,窺探人類心靈的奧秘,為作文訓練提供一個廣闊的文化知識背景。”
曾令娥把朱光潛先生的闡述奉為圭臬,嚴格落實在日常教學活動中。“閱讀教材本身就是一篇篇精美的范文,閱讀教學就是指導學生學習范文的思想內容和寫作方法。因此,在閱讀教學中,要特別注意和充分利用教材中的寫作因素,及時指導學生領會閱讀和寫作的對應關系。如在給課文解題時,要聯系寫作中的命題和審題;在講解課文的佳詞妙句時,要聯系寫作中的遣詞造句;在分析課文的段落篇章時,要聯系寫作中的布局謀篇;在分析課文的寫作特點時,要聯系寫作的表達技巧等。”
曾令娥鼓勵學生根據所學文章有重點、有目標地仿寫,或學習范文的語言,或學習表現形式,或學習寫作技巧,等等。教完八年級下冊第四單元關于民俗民風的一組課文后,曾令娥先讓學生梳理這一單元四篇課文的不同寫作技巧,然后亮出話題——“‘百里不同風,千里不同俗’,通過本組課文的學習,你對一些地方的風俗習慣是否有了更多的了解?請將調查了解到的民風民俗加以整理,寫成一篇習作”。不曾想幾個學生的作品被某作文刊物采用刊發了。
美文并不局限于教材。曾令娥還會根據單元教學推薦或主題相關,或寫作技巧相類,或寫作風格對比的課外閱讀,使學生對文章的寫作特色有更豐富的感知和體驗。“教了《西部地平線上的落日》《泰山日出》等寫景散文后,我找來本土散文名家謝宗玉、著名主持人汪涵的具有鄉土風情的大量作品,跟學生一起體會他們對景物個性化的描繪和真情實感的表達。”
學生文智軒說,大量名家名作的閱讀欣賞,不僅擴大了他們的視野,豐富了他們的情感,在寫作和閱讀方面也有很大幫助。
領略文學的境界,開闊胸襟,滋氣養神,這是閱讀的附加值。它于悄然無聲中發生、實現,且表現于無形。實現閱讀的附加值并不容易,但并不是束手無策,畢竟閱讀也是講究方法的。
曾令娥給學生列了一長溜必讀名著書單,學生對此頗有些抗拒。看都不愿意看,還談何實現閱讀的附加值!怎么辦?——豐富讀的形式。
“很多學生都斷斷續續看過《水滸傳》里的英雄故事,但看了就看了,僅此而已。我希望他們能深入人物角色,體會他們的性格特點,理順性格形成的脈絡,思考他們為什么會走上梁山。對此,我想了一個法子——讓學生演水滸英雄。”
“在演之前,先讓學生看一看百家講壇里鮑鵬山的《新說水滸》,然后讓他們以小組為單位自選一個英雄人物,按照書中的主要情節去分工、表演。”
“為了演好角色,學生們不得不花時間研讀書本,聯系社會背景分析故事情節,琢磨英雄性格等。在此過程中,他們逐漸加深了對那個時代及英雄的了解,更重要的是,他們慢慢形成了研讀書本的習慣。”
初中時,有一次,曾令娥的作文寫得特別好,被語文老師拿來做范文在班上讀。這讓她興奮不已,她忽然覺得自己的作文寫得很不錯,甚至認為自己會在這方面小有成就,于是越發愛看書、寫作了。“不管是書也好,黑板報也好,就連有字的紙片我也要看一看,讀一讀,思量一番。”
2006年,曾令娥的散文《井》第一次被《散文詩》刊發。“我對第一次發表我文章的編輯一直心懷感恩,他對我后來走上寫作之路有很大的激勵作用。”
過去的經歷往往會成為我們現在做某件事的理由。曾經受到的賞識、作品的發表使曾令娥深刻體會到成功的喜悅以及由此產生的極大的進取心。現在她要盡可能地幫助學生在寫作上獲得成功的興奮感、成就感。
“能在公開報刊上發表作品的學生是極少數的,加上校報校刊,一個班一年有十多人發表作品都是罕見了,學生們難免產生怠惰心理。所以,我想辦班報以提高學生發表作品的幾率,提振他們寫作的信心。”
“班報辦出來以后,我還將它們寄給各類報刊媒體,拓寬作品的發表途徑,讓孩子們收獲更多的幸福感、成就感。而這種幸福感、成就感又推動學生們寫出更多的佳作來,形成一種良性循環。”
曾令娥辦的班報一學期一張,一張報紙6個版,每次能刊發20多篇文章,60多人的班級,近1/3的學生能發表文章。看起來,這并不是多么宏大、多么難辦的事,可是,從選文章到一次次修改,再到排版、印刷,曾令娥需要花費一個學期的時間。
首先是選文章。曾令娥從日常作文和周記中發現了優秀的作品就登記在本子上,并迅速拿到學校文印室復印出來,因為作文本和周記本要及時交還給孩子,以方便他們下一次寫作。接下來,她要將復印的作品一個字一個字地敲進電腦,在這個過程中她完成了對作品的第一次修改。到學期的最后一個月,她將所有登記的作品再次篩選,請朋友幫忙排版、打印出來。這時她會在紙質稿上再次修改作品,并返回電腦上修改,出樣報。在樣報上進一步訂正完善后,她才到學校文印室打印出報。學生人手一份。
“我們總算有自己的報紙了。”第一份班報拿到手后,學生彭盈棋說,“我們可以和班上作文寫得好的同學交流寫作經驗、探討寫作方面的問題了,我們會更加熱愛語文,熱愛寫作。”
“有些學生的作品確實很贊。”現任校文學社主編張再梅老師說,學生的寫作水平一開始并不太高,是曾令娥老師一次次修改,一次次溝通怎么改、為什么這么改,才有了這么好的作品。
語文教研組長李楊波老師說,班報不僅讓本班學生獲得成就感,激發寫作的興趣,對其他平行班的寫作也有推動和促進作用。
“學生們看到自己的作品變成鉛字印上了報紙非常開心,‘我的文章也能上報紙咯’,‘我要把報紙拿回去給爸媽看’……我很滿足,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曾令娥說。

“雖說教材里的文章都是名家名作,但那些名家距離學生較遠,與學生缺乏親近感。我身邊有一群作家、刊物主編朋友,何不請他們與學生寫同題作文,面對面交流指導學生寫作呢?”
從2010年開始,曾令娥在校刊上開辟了一個新欄目——作家零距離,邀請文學作家、中學作文刊物主編、中高考命題專家等與學生寫同題作文,做文學寫作、考場作文等方面的講座。“這些講座拉近了名家與學生之間的距離,他們結合自身的寫作經歷給學生答疑解惑,給學生切實的、針對性很強的指導。”曾令娥說。
去年,曾令娥邀請她在毛澤東文學院的同學寫了一篇中考同題作文《陶庵有個夢》。作為一個有一定閱歷和寫作經驗的成年人,在構思中考作文時,角度更多元,思路更開闊,能帶給學生更多啟迪。而寫作后,更能了解學生寫作的難點在哪以及該如何解決這些難題。因而,她認為,不僅要請名家寫同題作文,語文老師自己也要寫。
事實上,曾令娥與學生寫同題作文已經七八年了。她不僅寫中考同題作文,每學期6次作文訓練,她至少寫3篇下水文。從七年級的寫人記事的記敘文,到八年級的說明文,九年級的議論文及應用文,每一種體裁她都會寫下水文做示范。“我自己下水才能知道學生寫作時會遇到什么問題,老師也動筆寫,學生才不會偷懶,有效消除了他們寫作的怠惰心理,畢竟身教重于言教啊。”
到現在,經曾令娥指導發表或獲獎的作品已達700余篇(次),多名學生成了省、市作協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