欄目主持/劉道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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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策瞬間熔斷業界欲哭無淚
欄目主持/劉道勤
老編有曰:4月8日幾部門出臺的跨境電商管理新規,直撲“七寸”。新規執行首日,試行了一年多的做法被瞬間“熔斷”。新規和新規的執行給人們的感覺就是兩條:一是要多征稅,再就是要“按照過去的來”。
新政之下,蓬勃發展的跨境電商一夜之間從政策紅利的高峰,狠狠摔了下來。
跨境電商4月突遭致命打擊。原本享受稅收優惠的他們,被要求向一般貿易看齊,征收關稅、進口環節增值稅和消費稅。由于政策出臺倉促,整個行業一度陷入混亂。但政策突變背后,最終埋單的,仍是普通消費者。
2016年4月8日,這天剛好是周五,下班前,36歲的北京媽媽張維發現,自己一直購買的澳洲品牌德運奶粉已經全線下架:“所有的大平臺上,這款奶粉都顯示暫時缺貨。”
同樣顯示缺貨的,還有其他進口母嬰用品、部分保健品和少量化妝品。同時,“保稅大減價”出現在各大電商的首頁上。
根據新稅收政策,4月8日起,跨境電商所售商品,將需要按照貨物征收關稅、進口環節增值稅和消費稅——此前,跨境電商僅需要按照郵遞物品繳納行郵稅,并且擁有50元的免稅額。
此外,新政將跨境電商監管方式由“負面清單”,調整為“正面清單”。不在清單中的貨品將不能通過保稅倉跨境進口;即使那些正面清單上的貨品,也需要履行與一般貿易一樣的檢驗檢疫手續——此前,國家對跨境電商進口商品的種類并無任何限制。有消費者下單,保稅倉就能出貨。
“正面清單出來后,跨境電商和一般貿易已經沒有區別。”沛盟集團歐洲供應鏈負責人李飛旋說。
張維所需的德國奶粉并不在正面清單之列。此時這批奶粉正在從澳洲開往中國的貨輪上,新政之下,很可能再也無法進入中國境內。
從4月8日凌晨開始,全國上下所有保稅區內的奶粉、尿布、保健品……都處于“不能出不能進”的停止狀態。沒有一個保稅倉能夠進出貨物,也沒有電商敢貿然開放下單。

有曰一:一時間,監管保稅區、跨境電商、跨境電商的通關及物流服務企業全都欲哭無淚。接下來,已經下單訂購的消費者們也會傻眼。因為按照這個新規,除了以后跨境電商的運行難以為繼,已經進來在保稅區里的這些貨物也馬上就面臨著被多征稅,被要求補辦繁瑣的手續,或者只能被退運,甚至是被銷毀的命運。
4月7日晚上6點,海關總署發出2016年第26號文件,宣布將采取“清單管理”。直到晚上9點,《跨境電子商務零售進口商清單》才正式發布——此時,距離它正式實施只有不到三個小時。海關并沒有時間做任何準備,電腦系統來不及改變。
23頁的“清單”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備注中的一行小字:網購保稅商品“一線”進區時需按貨物驗核通關單——這意味著,跨境電商必須向海關提供檢驗產品證書、產品檢驗證件……一切程序都得和一般貿易一樣。
這是一次巨大的“行業洗牌”,“每一個環節都將受到波及。”廣州市跨境電商專家委員會專家曲晶說。
“清單出來了,就不再是稅的問題,很多貨都開始不能做。”李飛旋說,這對他主營的奶粉和乳制品的影響特別大。“比如說,法國乳品企業只有5家生產商在中國注冊,所以今后也只有這5家生產商生產的奶粉可以進來。像其他的達能集團的奶粉,就不能進了。”
拿到清單以后到4月8日凌晨的三個小時,用“混亂”形容并不為過。
成都市經過多年的探索與實踐,逐漸摸索出兒童課外閱讀推廣的三種模式,一是區域整體推進,二是學校特色推進,三是教師自發推進。
4月7日24點前,跨境電商們不停地嘗試撥打保稅倉辦公室的電話,想要在僅有的三小時中把自己的貨物“撈”出來,但電話那頭大部分是忙音。
4月8日,所有的大品牌都已經被截單,保稅倉已經停止了運作,與李飛旋合作最多的鄭州保稅倉,已面臨全線癱瘓。
這一天,行業內甚至傳出一份保稅倉“熔斷”清單。可以看到,杭州、深圳采取的措施是不在正面清單產品不能推送,寧波確定的是保健品、奶嘴、花王眼罩無法正常推送,而廣州保稅區系統全面暫停推送,鄭州保稅區4月15日才能在新的系統下開展業務……
“網易考拉或者是京東這種自營產品比較多的平臺里,超過70%的業務都在海關的保稅區。“曲晶透露,京東現在就有200個柜的德運奶粉在海上漂,等著進入保稅倉。現在保稅倉停擺了,京東面臨的是在途的貨物如何處理的問題,退運,還是以一般貿易的方式進口?
最倒霉的,或是那些已在各大電商平臺做好排期的供貨商。“有朋友在唯品會已經把促銷時間排在了4月15日,現在貨已經到保稅倉,就是進不去也退不出來,損失很大。”李飛旋說。
廣東卓志供應鏈服務集團總經理李金玲清晰地記得,2016年3月16日,第一份官方文件《關于調整進境物品進口關稅有關問題的通知》以國務院關稅稅則委員會的名義公開發布。而在那時,對于新政究竟如何實施,仍沒有具體說明。
這是跨境電商們對此次新政不滿的主要原因。“起碼應該給1~2個月的時間緩沖,現在海關是昨天出的清單,今天東西就不能出了,怎么辦?”李飛旋說。
不過,中國跨境電商論壇副秘書長李鵬博能夠理解政府這種拖到最后一秒才公布的無奈:“主要是部門之間的利益協商,需要時間。”
有曰二:跨境電商這種新型的業務本來就是針對“出境購”和“海淘”等“灰色”營生的一種優化性替代,激活了一大批新型創業者,成就了一個新行業,有跨境電商認為,新政一方面將保稅倉用正面清單限制,另一方面嚴查直郵,這只會把中小型賣家逼到兩條路上:水客和假貨。
些微轉機在4月13日晚上開始出現,因為據說事情“鬧到了國務院”。“那天晚上,幾個跨境電商的老板和地方保稅區官員都到了北京,和相關政府部門坐下來談。”李鵬博說。
4月14日,各地傳聞新政不溯及既往,所有保稅倉內未發出的貨物將按照舊的政策逐步發貨。但李金玲說,各地保稅區暫時“還都不敢動”:“因為沒有相關文件。”
保持一般貿易和跨境電商間的公平和平衡,或是這次新政的出發點。
但在李金玲看來,4月7日晚公布的正面清單有些是“拍腦袋的決定”。
比如,正面清單中有奶瓶,但并無奶嘴;有打印機,但并無墨盒。“這太考驗政策制定者的業務熟悉程度了,而跨境電商從原本的負面清單到現在的正面清單,本身就是一種倒退。”李金玲說:“我們的感覺是,政策出來之前,政府并沒有完全想好。”她的論斷并不難驗證。4月10日開始,一系列更具體的補充協議陸續出臺。
大部分從業者認為,正面清單仍有彈性的空間。但李鵬博并不那么樂觀。“短時間內調整對國家信譽度有影響。所以,發布之后半年內政策肯定要維持下來。”李鵬博說。
有曰三:做法如此過激,著實有違常理。很多平臺商大呼政策的不穩定令他們感到恐懼,希望有一個更穩定的政策環境。“新規”的立法精神是否對跨境電商寬容善意,確也很值得考量。出臺一套新法,導致跨境電商這一新事物瞬間休克,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這難道不該令人質疑嗎?
時至今日,跨境電商究竟該支持、該容許,還是該限制、該絞殺呢?在自上而下傳導力量的管理體制下,或許真的需要在更高層面上給個明確一些的說法。否則,不僅跨境電商難以為繼,而且極有可能給各個環節上的弄權者留出左右調理、上下其手的空間和機會。(本刊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