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0- 1970,湖北大悟人,開國大將
徐海東是黨領導武裝斗爭時一個重要戰略區域的代表,也是具有鮮明特點的一員虎將。共和國十位大將中,他是出身最苦的一位,也是戰斗中負傷最多、最重的一人,在紅四方面軍中人稱“徐老虎”。雖然他沒有參加過解放戰爭,但在1955年授銜時,他仍被授予大將軍銜。
出身“泥巴人”,外號“臭豆腐”,號稱“徐老虎”
徐海東,1900年出生于湖北黃陂縣夏店(現屬大悟縣)一個世代陶工之家,從小就在饑寒中生活。徐海東兄弟姐妹14個,他是老幺。由于徐海東是和大哥的孩子一起出世,那在農村是不光彩的,他父親就準備把他淹死,后在母親的哀求下才存活下來。
上學的時候,徐海東好打抱不平。他打了一個大地主的兒子,私塾不敢收他了,一共讀了三年書,就開始了他的窯工生涯。“泥巴人”就是窯工,徐家祖祖輩輩都是窯工,到徐海東已是第七代,他做了11年的水缸。做水缸很累,要很有力氣,累的時候徐海東總要喝點酒來解乏,所以他的酒量很大。
在徐海東的故鄉流傳著一首民歌:“黃安有個趙次吾,麻城有個邱江埔,黃陂有個臭豆腐?!薄俺舳垢本褪切旌|,也是當地最早起來鬧革命的。因為徐海東家里很窮,到10多歲了,還沒有衣服穿,光著身子,一身泥巴,他的嫂子們看到他,說他簡直就像一個臭豆腐,這名字就這樣叫起來了。徐海東參加革命以后,蔣介石就是不能消滅他,打一仗敗一仗,蔣介石就講徐海東跟他的名字“臭豆腐”一樣,粘了就甩不了。
1925年春,徐海東秘密加入了共產黨。1926年,北伐戰爭開始,徐海東在被稱為“鐵軍”的第四軍中當代理排長。1929年底,徐海東任第五教導隊隊長兼黨代表,鄂豫邊區革命武裝迅速發展,徐海東先后任赤衛軍獨立營營長、補充第六師師長、鄂東警衛二團團長。1931年3月,任紅四軍13師38團團長。率部往來穿插于“赤區”、“白區”之間,給敵以重創。敵畏之如虎,因呼之“徐老虎”。
虎老雄風在,威膽如當年
紅軍初建時,徐海東雖當過正規軍的班長、排長,但畢竟缺乏組織大部隊的經驗,是靠邊打邊學,用鮮血交的學費。當時部隊火力很差,農民戰士普遍缺乏戰斗經驗,他從當隊長起,直至當軍長,都是在最前線指揮,并親自帶領戰士沖殺。一次在于家河戰斗中負了傷,子彈從左眼底下打入,從后頸穿出,警衛員說:“軍長,你負傷了?!彼秃軆吹卣f:“誰負傷了?”他怕影響軍心,結果警衛員很委屈。
被抬下陣地后第五天,徐海東才醒來。他蘇醒后的第一句話就問:“現在幾點了?部隊該出發了吧?”身邊的護士周東屏(后來成為他的夫人)回答:“四天四夜人事不省,真把人急死了!”徐海東卻不在乎地說:“我倒睡了個好覺。”
徐海東負了9次傷,8次槍傷,1次是紅槍會往屁股上戳了一槍。長期艱苦、緊張的戰斗生活,使徐海東積勞成疾,病倒在皖東戰場。新上任的新四軍軍長陳毅特意來看望他,徐海東拉著陳毅的手激動地說:“陳軍長,人家都叫我徐老虎,你看我都成了病貓了,嗨!”
陳毅哈哈一笑,“虎老雄風在,有你趴在這里,敵人聽了也膽寒。”
毛澤東放虎出山
1939年,全國戰局日趨緊張,八路軍、新四軍不僅要同日寇進行殊死戰斗,還要不斷反擊國民黨日益囂張的反共氣焰,前方干部非常缺乏。聽到這個消息,在延安養病學習的徐海東再也坐不住了,多次要求到前線去。
8月1日,徐海東出席延安人民舉行的追悼平江慘案死難烈士的集會。會后,他徑直來到剛剛作完演講的毛澤東身旁,開門見山地說:“主席,讓我回前線去吧?!?/p>
毛澤東關切地問:“身體好了嗎?”“好多了。我這個人一聽打仗就有精神,再一上陣沖鋒就什么都好了!”徐海東微笑著回答。
“噢?打仗也可以治病。這是你徐老虎的發明?”毛澤東笑了笑說:“好吧,看來我又得放虎出山了。你就準備一下,中央決定你同少奇同志一起到華中去?!?/p>
徐海東聽罷,緊緊地同毛澤東握握手,然后三步并作兩步回到住處,向妻子報告這個好消息,同時要求她也準備到華中去。
周東屏不無憂慮地說:“你的身體還沒好利索,到前方能堅持嗎?”
徐海東望著關心體貼自己的妻子,溫和地說:“不用擔心。我這個人的脾氣你是知道的,離開戰場和戰士,倒會想出病來,一上了前線就什么病都沒有了。”

“老病號熬垮了小日本”
1940年1月28日,徐海東在一所黨校的教室里,作反掃蕩的總結報告。講著講著,他感到心里很不好受,有一股東西向上翻,使用力咽了幾口唾液,壓了下去,仍然用洪亮的聲音說:“周家崗伏擊戰只是頭一次戰斗,我們要在黨中央毛主席領導下,繼續勝利地打下去!要一分不停地向東打,向東……”突然,一口血從徐海東喉嚨里噴了出來,接著便大口大口地吐血,他再也支持不住,一頭昏倒在桌旁。
醫生診斷:勞累過度,肺病復發,十分危險,必須抓緊治療和休息。
開始,徐海東還不以為然,認為會像過去一樣,好好睡上一覺,躺上幾天,就又可以沖鋒打仗了。但幾天過后,他覺得這次不同往常,躺倒后想起也起不來,而且動不動就吐血,有時一天要吐半盆多。
醫生擔心了,警衛員擔心了,連從來認為“命大”的徐海東這時也暗暗吃驚,自言自語:“難道這次要去見馬克思了?”妻子周東屏當面還強裝笑顏地安慰他,可背后卻不知流過多少淚,甚至悄悄地準備了壽衣。
在戰場上無所畏懼的徐海東,在病床上也是斗志不減。盡管肺病的痛楚時時折磨他,但他仍以樂觀的態度來對待。徐海東帶著酒窩的那張臉始終洋溢著自信的笑容,他對身旁的醫護人員說:“前方的將士更需要你們,不要老圍著我轉,我命大,閻王爺他不要我?!?/p>
盡管當時的條件很艱苦,新四軍領導還是批給他一些肉蛋、奶制品,為此徐海東大為不安,幾次推辭。
后來,新四軍發展壯大,越戰越勇,聽著前方傳來的捷報,徐海東激動萬分,高興得手舞足蹈。
病魔仍在徐海東的身上肆虐,病情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
然而,死神在堅強的徐海東面前慢慢退卻了。一天、一個月、半年、一年……徐海東那顆頑強的心臟一直有力地跳動著。從此,擔架成了他的腿腳,生命也整天懸在空中,病魔長期地折磨著這位能征善戰的將軍。但徐海東決不向病魔屈服,他只要頭腦清醒,就仍然在擔架上堅持指揮行軍打仗。
1945年8月,日本宣布無條件投降。這時,徐海東已經在擔架上、病床上度過整整五個春秋。他聽到這個激動人心的消息,高興地大呼大叫:“??!我這個老病號,終于熬垮了小日本!看來,我還能熬到革命的勝利呢!”
“老病號熬垮了小日本”這句話,很快在革命隊伍中流傳開來。
“大將軍銜,受之有愧”
1955年,中國人民解放軍開始實行軍銜制。毛澤東提議,授予徐海東大將軍銜,位列十大將之二。正在養病的徐海東聽說后十分不安。他想,自己在出任新四軍第四支隊司令員后不久就病倒了,1940年以后,幾乎就是在擔架和病床上度過的,自己并沒有為黨做更多的工作,怎么能接受這么高的軍銜呢?“大將軍銜,受之有愧。”
1955年10月,周恩來到大連文化街75號看望徐海東。徐海東向總理報告:“總理,我長期養病,為黨工作太少了,授我大將軍銜太高,我受之有愧??!”周恩來一向鐘愛這位窯工出身的虎將,愛他的軍事才華,更喜歡他胸懷寬廣、光明磊落的人品。周總理這時不由得緊緊握住這位老兵的手,動情地說:“海東同志,你不要讓了,授你大將軍銜,是根據你對革命所做的貢獻決定的,依我看,不高,也不低,恰當!”聽了周恩來的一番話,徐海東如沐春風,感動得幾乎落淚。
1955年,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一次授銜,徐海東被授予大將軍銜,榮獲一級八一勛章、一級獨立自由勛章和一級解放勛章。
(摘自《黨史縱橫》2009年第9期,《東北之窗》2012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