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虹
工程單位,是要走出去搞工程的,不出去就在屋子里待著哪里還能搞建設?我記得很小的時候,在姥爺家的大床上睡覺,朦朦朧朧中,感覺看到了母親的影子在我身邊停留,好像在沖我微笑。我猛然驚醒,瘋狂地尋找,可是什么也沒有。后來小姨說,母親那天是來過了,她怕我醒了,就不好走了。
2014年4月初,我來到吐魯番夏普吐勒站改項目部,這是我來到二十一局集團后的第二個項目。其實我來到這里,和別人的心情是不一樣的,我的母親,就是因為姥爺來這里修鐵路而出生在這里。當我乘坐的工程車經過吐魯番煤窯溝的時候,腦海里似乎浮現出姥爺那個年代修建鐵路的情景,或是聆聽到母親呱呱落地的聲音。我在重走他們走過的路,我在聆聽他們的故事。這片土地,他們當時是那么熱血沸騰地走過,現在又被我再次走起,或是繼續被我們的未來走著,一代又一代,延續著這里的故事。
1965年4月14日,在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吐魯番市煤窯溝鄉縣醫院里,我的母親出生了。當時的姥爺,從老遠的河北一路修鐵路而來,姥爺不是鐵路兵,但卻因為會著一門焊接技術,跟隨那些鐵路兵們從祖國的東北部來到了祖國的大西部,支援這里的鐵路建設。姥姥是個農家婦女,那時候的女人,夫為天,姥爺到哪兒,她就到哪兒。而我的母親,在姥姥挺著大肚子跟隨姥爺到達他們又一個施工地點吐魯番市煤窯溝鄉的時候,出生了。
1981年春天,我的母親16歲,烏魯木齊鐵路局知青再教育,招進100多號人,分配在鐵路局各個單位,支援鐵路建設,我的母親當時也是其中的一員。在經過五年的培訓鍛煉之后,母親于1986年正式接了姥爺的班,進入哈密工務大修隊四隊工作,當時的她22歲。在進入四隊后,她被分配到了機械接軌,液壓搗固工班,去開搗固機。當時的條件肯定不能和現在比。我的母親,是和三個人一起,兩個人正面,兩個人反面,來回推進搗固機,把道砟搗實加緊。有時候一天下來,手都會麻木。如果碰上變天,刺骨的寒風會鉆進人骨頭里,讓人痛苦難忍。實在凍得受不了了,母親他們便會搬來鐵軌上面換下來的舊枕木,劈開來生起火,大家圍在一起暖一會兒,才不會覺得那么寒冷。
“工作都這么艱苦了,那吃得怎么樣?”我好奇地問著母親。母親告訴我,那時候哪有你們現在條件這么好,當時真的就是饅頭就咸菜,有時候也會有青菜,但問題是又沒有碗,他們就把自個的鐵鍬用衣服擦吧擦吧,把菜盛在鐵鍬里吃。當時還有一個他們特別愛吃的主食,母親叫它“鞋底子”,因為這個東西長得特別像鞋底子,他們便這樣叫了,其實是蔥、肉餡和著面的一個東西,已經算是最好吃的了。那喝水呢,沒有杯子,他們就把電線桿上一個叫“瓷瓶”還是“閘瓦”的東西拿來盛水喝。
1987年的一天,為了趕工期,母親在鐵軌上照常搗固,那天風很大,嗚嗚作響,風聲加上搗固機發出的嗡鳴聲,遮蓋住了火車的汽笛聲和對講機的喊話聲。忽然,一列火車呼嘯而來,就在這危急時刻,一個黑影在母親前方快速跑來,不停地朝他們的方向招手,母親和其他三個人扭頭一看,火車就在身后,趕緊倒向鐵軌兩旁,滾到路邊。也就在這次,母親和這個向他招手的人相愛了,那個人便是我的父親。
2004年3月,為了調整經營布局,提高企業整體競爭力,二十一局集團公司成立。母親和父親他們所屬的烏魯木齊鐵路局工程集團被劃入二十一局集團,成為這個大家庭中的一員。
我的一生中會有很多老師,可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位老師,便是我的母親。我的母親是本“書”,我在慢慢閱讀她用腳步書寫的故事,將它慢慢寫進我的腦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