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強人”的困境
——試論朱秀娟《女強人》中的女性形象塑造

⊙ 王佳歡［鄭州大學文學院，鄭州450001］

“女強人”的困境
——試論朱秀娟《女強人》中的女性形象塑造

⊙ 王佳歡［鄭州大學文學院，鄭州450001］

當今社會，事業“女強人”的出現打破了傳統話語體系中的女性形象，凸顯出巾幗不讓須眉的陽剛之氣。正因如此，“女強人”在社會分層中也面臨尷尬的性別定位，她們既非男性，又非傳統意義上的女性，成為無法單純用性別衡量的女性類別。而除此之外，她們面臨的更大問題是來自家庭、工作，以及愛情等方面的壓力。臺灣女作家朱秀娟的代表作《女強人》，在熱情塑造時代女強人形象的同時，也引發了我們對女強人人生困境的思考。

“女強人” 林欣華形象 人生困境

隨著社會的發展，女權主義運動的影響，女性的地位得到了大大的提高。越來越多的女性在這充滿機遇的時代里開始有了自主意識，她們走出廚房，踏進辦公室，有的甚至成為業界的“女強人”。

關于“女強人”，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大多數人認為，“女強人”豪爽大方，一舉一動都透著男人味，經濟獨立、理智成熟、行事果斷，具有很強的獨立性；在男性眼中，“女強人”的獨立成熟、機智果敢令他們欽佩，但同時也令他們害怕，她們的存在無疑是對男性中心地位的挑戰；一般女性也會將她們區別于自己，認為她們有著男人的氣質，早已失去了順從、柔弱等女性特征。這導致了“女強人”在社會分層中尷尬的性別定位，她們既非男性，又非傳統意義上的女性，甚至就連她們自己也無法認清自身。她們的內心有著一般女性的溫柔，渴望愛與被愛，希望有美滿的婚姻和家庭，但大部分時間她們卻隱藏起自己女性化的內心，表現出成熟冷靜的男性性格特征。①臺灣著名女作家朱秀娟的長篇小說《女強人》就塑造了這樣一位商界“女強人”林欣華的形象。

“女強人”經濟獨立，思想成熟，因為工作的關系身邊總圍繞著一群人，在看似成功的人生面具下，她們面臨的是來自家庭、工作，以及愛情等方面的困境。

一、家庭困境

家庭環境對一個人的成長至關重要。如果一個女孩子從小就受到父母重男輕女思想的影響，那么她長大后的性格就會堅強而獨立——《女強人》的主人公林欣華就是這樣一個例子。

由于丈夫的早逝，林太太獨自把三個孩子拉扯大，但她重男輕女，望子成龍，把希望全部寄托到自己兒子身上。作為擁有家庭控制權的家長，林太太理應為兒女的未來做出公平合理的規劃，可她卻始終將母愛的天平偏向兒子林家慶。由于林太太的不善經營，加上大部分資金由大姑保管未收回，林家一直租住在小巷子中的一所房子里。當女兒欣華有了自己的工作積蓄之后，她向母親提出了買房子的想法，這不僅可以改善家庭環境，省去房租負擔，而且精明的她看準了房子以后的增值趨向。對于買房計劃，林太太剛開始是贊同的，但是得知兒子想用這筆錢來創業以后，她選擇了支持兒子，但結果是家慶以失敗告終。這時，林太太希望欣華可以繼續幫助家慶，讓他東山再起。遭到欣華拒絕之后，林太太失望而氣惱，替兒子抱不平：“他也怪可憐的！又是老婆又是小孩……如果你肯借點資金給他，他也早已恢復了……東南亞旅游什么的我也沒興致去了，那點見識長不長有什么大分別，我的兒子孫子可離不開我。”②就連考慮欣華要結婚的對象，林太太也不忘為自己的兒子著想：“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個人如果很有錢，也可幫幫你哥哥。”③

重男輕女的傳統思想在中國人的身上一直延續了幾千年，林太太的行為可以被理解，但是對于敏感的欣華來說，她在工作上遇到的困難是無法從母親那里得到安慰與支持的，只能自己消化掉所有的苦累。母愛的不均衡造成了她的性格倔強和獨立打拼，并不斷將她逼入“女強人”的死角。

二、工作困境

女性自古以來就被定義為男性的附屬品。從傳統層面看，她們應當依附于男性，相夫教子。然而，隨著經濟的發展，社會上逐漸出現了一些適合女性的工作。一方面，女性參加工作可以解決貧困家庭的開支問題；另一方面，女性的細心靈巧等特點使工作質量更加有保障。但是，因為社會偏見、先天條件等因素，女性進入工作崗位，必然會比男性付出更多。

《女強人》中的林欣華因為考學失敗，轉而走入社會謀求工作。由于性別弱勢加上年齡小，許多工作單位并不錄用她，她只能先從打字員干起。她靠著自己堅強獨立的性格，再加上對工作的認真和熱情態度，終于在商界嶄露頭角，成為震洋貿易公司的總經理，但是這并不代表她沒有遇到過麻煩。她遇到的第一個麻煩就是別人對她身份的懷疑：“像你這么年輕的女孩，居然是公司總經理，居然能接待客戶！”男性對于女性天生就有一種優越感，他們不愿意承認站在自己眼前的這個年紀輕輕的女孩會比自己更優秀。林欣華遇到的第二個問題，便是人身安全問題。由于客戶群體是男性，他們利用工作對女性進行的一些利欲交易，曾經使林欣華感到萬分氣惱：“損失再多，這種客戶我們也不要……有好多人還說我們女孩子做事容易！除非你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肯，否則光‘女孩子’這三個字，就是個障礙重重的難關。”④由于林欣華常陪客戶出沒于酒店，被人誤解甚至傳播流言也是常有的事，這便是女性在工作中遇到的又一困難。欣華雖然不在乎別人的閑言碎語，但她知道被人誤解的滋味并不好受，“只要我不利用男女關系去拉業務，做什么都正大光明。”

女性在職場中向來是不被看好的，在賣力工作的同時還要保護自身安全，具備忍受別人誤解的氣量，這些都是男性所不用擔心的困難。在種種不利因素下，即使偶爾有幾個“女強人”出現，也只是把她們和男性放在同一水平線上，人們只是看到女性也能成功，但他們無法體會女性要想成功需要做出多大的犧牲。

三、愛情困境

雖然“女強人”通常以男性的思維和行為模式來行事，將大部分時間和精力都投入到事業上，但是她們對于愛情和婚姻的渴望，一點不遜色于普通女性。

大多數“女強人”的愛情和婚姻并不順利。林欣華曾經有許多男朋友，他們欣賞她的聰明能干，卻又因為她的聰明能干而離開她。欣華永遠不會為了愛情放棄自己的事業，她與雷蒙對生活方式的認知不同導致了他們的分離：“在香港過的這幾天日子，我總算弄懂了什么叫不自由，毋寧死……他們家有一個特點，女的全在家相夫教子……有應酬了打扮得漂漂亮亮……我做不到！到香港的第一天我就決定放棄這個機會了，不過我盡量地試著去適應，去說服自己，沒辦法，我沒辦法成天處心積慮地去討好一個人……我可以為雷蒙死，但是我不能為他活。”⑤與蕭賓的感情，在欣華看來也許并不算愛情，只是屬于“碰到個來得意外的空閑，她只要撥撥電話，總有人愿意等著和她約會”的伴侶，面對蕭賓的求婚，欣華拒絕了：“我永遠不會放棄我的事業……在你以為我是拼命，在我，這就是我的生活。”⑥而她與余世光的愛情，則讓她終于醒悟了：“為什么？為什么男人就容不下有自己事業的女朋友呢……我從來沒有想到一個男人要為我放棄他的事業，我只希望有個人能接受我，包括我的事業。奇怪，他們愛的明明是眼前的我，為什么又希望我為他們徹頭徹尾地改變呢？”⑦

“女強人”大多是新時期的“剩女”，她們太過優秀，有著很強的工作能力和高明的交際手段，仰慕她們的人很多。而一旦仰慕者成為她們的男朋友，就會發現“女強人”的可怕之處。一方面，她們總是忙著處理工作上的事情，愛情對于她們來說似乎是調節枯燥生活的工具；另一方面，能和“女強人”交往的男性，一定不能比她們遜色，這樣的男性在數量上也并不多。

四、結語

在中國，女性的身份被邊緣化由來已久，“后宮不得干政”、男耕女織的經濟方式、“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愚論，這表明了無論在政治、經濟，還是文化層面，女性都是無權干涉男性的決定的。在這種傳統思想的禁錮下，“女強人”的成功需要付出比男性多倍的努力，她們需要克服來自家庭傳統觀念的束縛，擯棄母親灌輸給她們的“干得好不如嫁得好”的世俗觀念，她們追求人格的獨立自主，絕對不會把自己的幸福完全依托在男性身上。即使“女強人”能避開家庭的困境，卻還要應付工作上的重重困難，使自己處于安全的工作環境中。對于愛情，她們往往束手無策，男性在工作中太過投入，會被人們稱贊有擔當，而女性則不然，她們對工作的狂熱只會使一般男性敬而遠之。

在男權話語時代里，女性的成功來之不易，她們面臨諸多困境，只有打破層層困擾，沖出傳統觀念的束縛，她們才能享受到男女平等的價值榮耀。須知，“女強人”也許并不強大，具有良好的社會環境和女性自我的真正提升，才是女性人生價值全面實現的美好愿景。

①丁湘：《“女強人”現狀之探析》，《重慶郵電學院學報》2003年第4期，第39頁。

②③④⑤⑥⑦朱秀娟：《女強人》，中國友誼出版公司1985年版，第175頁，第117頁，第159頁，第147頁，第202頁，第320頁。

[1]曹亞茹.現代女性人格的重塑與構建——朱秀娟婚戀小說中“女強人”形象解讀[J].職大學報，2011（2）.

[2]傅寧軍.朱秀娟：自尊自愛的女強人[J].世界華文文學論壇，2002（3）.

作者：王佳歡，鄭州大學文學院2015級中國現當代文學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現當代文學。

編輯：趙紅玉E-mail：zhaohongyu69@126.com

鄭州大學研究生核心學位課程項目《臺灣文學研究》立項編號：YJSXWKC2015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