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 珩 (南京師范大學音樂學院舞蹈系 210000)
淺談編創隨意性對舞蹈劇目教學的影響
廖 珩 (南京師范大學音樂學院舞蹈系 210000)
本文以樸素的唯物論認為“藝術范本需要文化依據和考證”為論點,針對當代舞蹈創作中編創隨意性這一問題展開批判與論述,并直指這一問題對舞蹈劇目教學所產生的負面影響。旨在呼吁當代舞蹈工作者重視藝術基礎理論的學習,用唯物主義的方法、從現實出發,不斷思考與反復認識舞蹈創作的本質問題。
編創隨意性;舞蹈劇目教學;“席勒式”;“莎士比亞化”
樸素的唯物論認為藝術范本需要文化依據和考證。用唯物主義的方法進行藝術創作,從現實出發。然而當前中國舞蹈創作在產量多、推新快的趨勢下,也暴露出大量作品內容空泛、缺乏主題的問題,有些作品甚至只以滿足編導個人在藝術上的臆想為目的,缺乏對歷史文化與現實生活的基本尊重。顯然這是一種具有“席勒式”1傾向的創作,對于這樣的作品不應讓其成為學生摹習舞蹈的對象,更不能承擔舞蹈劇目教學對學生表演能力進行綜合提升的重任,否則在審美意識的建立以及舞蹈身體文化的解讀等方面,都將對教學產生消極影響。
1.編創隨意性的具體表現
很多舞蹈編導在藝術創作上都顯示出較強的隨意性,他們多是從興趣出發,通過即興的靈感創作方式來進行藝術生產。筆者認為從某種意義上這是一種“無意識”的創作狀態。所謂“無意識”是指編導自身沒有對唯物主義方法論的意識,沒有對藝術范本需要文化依據與考證的意識,沒有對從現實塑造人物要求的意識,也沒有對作品應包含深刻主題這一目標的意識。他們過分享受著舞蹈即興性特征給舞蹈編創所帶來的樂趣,緊緊抓住自己頭腦中瞬間閃現的靈感火花、一路順著感覺走,直至自己心滿意足或思維枯竭才結束。沒有對現實的考究也就沒有了對編創的限制與禁忌,編導盡情地抒發著自我、把個人對藝術成立的、不成立的幻想與設計一股腦兒地灌注到作品中,比如用閩南民歌編排山東秧歌舞蹈,這種忽視地域文化差異的編創隨意性導致舞蹈作品成為“將個人思想變為時代精神的單純的傳聲筒”。
隨意想象的故事、隨意發展的動作、隨意運用的道具、隨意刻畫的人物,編導以抽象的想象代替客觀現實,使得舞蹈最終失去了表現生活本質與規律的能力、失去了對文化的承載與凝聚,失去了觀眾所期待的“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的藝術表現。與之相對的“莎士比亞化”是馬克思、恩格斯提出的一種現實主義創作方法。
2.編創隨意性產生的原因
這種現象的產生是社會眾多因素合力造成的,而筆者認為起直接作用的主要有以下三點:
(1)編導的個人能力。舞蹈編導中部分人原本思想意識、文化底蘊、專業素質水平就有限,加之日常工作繁忙,不重視繼續學習,較少深入社會、體驗生活,跟不上時代發展的步伐,導致創作沒有源泉,作品表現蒼白無力。
(2)創作準備與時間不充分。一大部分舞蹈劇目創作是以參賽為目的產生的,從選題到成型都屬于速成,沒有經過充足的醞釀與思考。此外,為了保證參賽劇目能夠獲獎,各單位爭相聘請少數有名望、有成果的熱門編導,而這些人往往身兼數職,社會活動多,很難保證充足的創作時間和精力。
(3)環境的影響。部分舞蹈作品缺乏生活、沒有深度,僅憑演員高超的技藝、炫目的舞美、獨特的形式等單方面原因,在社會上受到熱捧,廣泛傳播,形成了一種不正確的審美導向,助長了編創隨意性的風氣產生。
總之,創作不以客觀實在為基礎,不以塑造具有時代內涵的現實作品為目的,沒有扎實的生活積累作保障,沒有尊重歷史和文化的基本態度,單純地追求個人觀念在舞蹈中的顯現,急功近利,必然會導致創編隨意性的產生。
3.編創隨意性帶來的后果
這種單純以個人欲望作為動機的創作方式使舞蹈厚重的文化底蘊變為薄薄一張紙,隨著舞蹈跳完這一頁就翻過去了。編創隨意性忽視了現實的存在,忽略了考究的重要意義,把表演、教學或創作都變成個人欲望占主流的行為,從而把舞蹈對生命、生活、時代歌頌的宏大主題演變為當代個體觀念的傳聲筒,長此以往將導致編導個人素質淺薄、教學內容空洞、舞者對文化主題的輕視以及舞蹈文化內涵缺失的嚴重后果。
從事劇目創作的編導大都具有雙重身份,即同時也是劇目排練教師,編導與教師二者在某種意義上相等同,因此不論是作品本身還是編導(排練教師)都有可能對舞蹈教學產生較為嚴重的負面影響。
1.作品的影響
編創隨意性不以現實主義為根本、較自由、較隨性,致使舞蹈作品成為編導個人的“一時玩味之作”,作品沒有深度、沒有內涵,經不起時間的推敲、文化的考證,更不具備培養舞蹈人才的功能與傳承文化的資格。在這種作品影響下,會使得人們逐漸養成一種陋習——不去對歷史背景、相關文化進行了解,不對具有代表性、風格突出的舞蹈動作深挖細究,一味追求個性,突出個人表現,從而最終徹底忽略了舞蹈作品應有的深刻主題與文化內涵。
2.對學生的影響
在一部舞蹈作品的排練過程中,從學習動作到反復排演、從交流到反饋,排練教師對學生都產生著極大的影響,有時甚至通過一部作品的合作可以促成學生一生的表演成就,如:張繼剛編導的《一個扭秧歌的人》與優秀舞蹈家于曉雪,就成為了一段導演、作品與演員互相成就的舞壇佳話。試想編導(排練教師)每日以自己“想當然”的方式對學生進行潛移默化的影響,其結果勢必造就一個或一批同樣以“想當然”方式進行表演的學生。他們不發問、不考究,只是一味去貼合編導個人意愿下的舞蹈風格與表演形式,沒有對作品內涵的體悟,淪為舞蹈的機器。
3.對教學方式和教材的影響
舞蹈劇目排練教師是傳播舞蹈文化的重要橋梁,他不僅是傳授舞蹈動作的導師,更是舞蹈文化的傳播者,作為如此重要的角色,教師絕不能隨性而為。例如當前一些年輕教師沒有采風經歷,又沒有對所授課程的歷史文化背景做足功課,在教學中就動作論動作,或僅憑自己的主觀臆斷與淺薄有限的生活經驗去“解釋”那些有故事、有歷史的舞蹈動作。還有一些舞蹈教師將編教材與編舞混為一談,違背了教學的科學規律。假若這樣的教材被沿用下去或學生承繼了老師錯誤的教學方法,那么必將導致舞蹈教學的惡性循環,進而從整體上影響舞蹈教育的長遠發展。
因此,教師對于舞蹈排練課教學內容的選擇要慎重考究,既要避免選擇粗制濫造的作品作為學生的學習劇目,又要避免采用過分隨意的方式進行教學。要求舞蹈劇目課教師在思想認識上,從單純的看重舞蹈動作與技巧的訓練價值,提升到看重舞蹈作品的主題意義與文化涵義。
注釋:
1.馬克思和恩格斯分別于1895年4月19日、5月18日在寫信給斐迪南?拉薩爾評論了他的歷史悲劇《弗蘭茨?馮?濟金根》,在這兩封信中不約而同地提出來了“莎士比亞化”和“席勒式”的概念。
“席勒式”——將個人思想變為時代精神的單純的傳聲筒。
“莎士比亞化”——用現實塑造人物作品應具有時代內涵。藝術創作的動機不是從瑣碎的個人欲望中得來的。
劉建著.《舞蹈研究的視角與方法》.北京舞蹈學院研究生教材,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