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陽英 (諸暨市文化藝術中心 311800)
齊桓公角色塑造之體驗
孟陽英 (諸暨市文化藝術中心 311800)
表演是由演員扮演角色,創造人物形象的藝術。
一個演員一生中在舞臺上要扮演許多不同的角色。今天扮演乞丐,也許明天就會扮演皇帝。我在新編的原創大型歷史越劇《鮑叔牙》中 就扮演了一個春秋時期齊國的一位國君—齊桓公。
《鮑叔牙》是歷史題材的大戲,與以往的越劇中的才子佳人戲有很大的區別,對于演慣才子佳人的我來說要去塑造一個春秋時期齊國的一 位國君無疑是很大的壓力和挑戰,同時也激發我的創作動力想要去演好這個角色。
從這個意義上來講:演員的創作不應該是自我表演,而總是在塑造一個與自已完全不一樣的,截然不同的角色。這就是演員與角色的距離,或稱之謂演員與角色的矛盾。要解決這一矛盾,演員必須從“我” 走向角色的過程,達到演員與角色的統一。這個過程大致可以分為三個階段。
劇本是演員二度創作的基礎和依據。演員認識角色,理解角色,走進角色,都是從劇本的文學形象開始的。
我接到《鮑叔牙》劇本后的第一個任務,就是認真、反復地熟讀劇本,從字里行間中去尋找劇作者對劇本所提供的人物命運、主題精神和現實意義。
越劇《鮑叔牙》取材于春秋時期的一個故事。管仲和鮑叔牙是一對好朋友,并同時在齊國為官,當時齊國的國君齊囊公有兩個弟弟,一個叫公子糾,小弟公子小白。說來正巧,管仲和鮑叔牙分別被召,當上了他們兄弟兩人的師傅。后齊國發生內戰,齊襄公被殺死,在鮑叔牙的幫助下,公子小白當上了國君,他就是歷史上的齊桓公。
齊桓公封鮑叔牙為相,掌握全國政務,鮑叔牙堅決推辭并力諫管仲,提起管仲,齊桓公便咬牙切齒,原來在公子糾與小白爭奪王位的時候,為保公子糾能順利登上王位,管仲曾向小白暗中射了一箭,幸好此箭射在小白的衣帶銅鉤上才保得一命。從此小白和管仲結下了“一箭之 仇”。鮑叔牙卻認為管仲的才華勝過自已,勸小白,你要是不記“一箭之仇”,真心實意請他回來。他也必定可以為你“射天下”,齊桓公聽從鮑叔牙的勸諫,請回了管仲,管仲見齊桓公有如此胸懷,不計前仇,非常信任他,就決定幫齊桓公治理國家了,管仲在齊桓公的支持下,對齊國進行了一番改革,幾年時間,齊國富強起來了。此時,鮑叔牙卻悄悄的站在了齊桓公和管仲的背后。當我看到劇本結尾的臺詞 “多少年,多少代,爭權奪利,唯有你鮑叔牙甘為人梯”時,我被感動了,是啊,當代缺乏的精神 卻在幾千年前祖先的身上看到了。一下子讓我深深的愛上了這個劇本,愛上了我所扮演的角色。
后人贊美管仲的才華,贊美鮑叔牙的甘為人梯,亳無私心,識才舉賢的品德,更贊美齊桓公聽賢言,識賢士,用人不疑,豁達大度的帝王風范。
在戲劇表演體系中體現固然十分重要,但演員不能光憑自已的形體、聲音去表演,我們必須投入自己的心靈和感情。通過情感體驗去深層地觀察、分析人物的外部動作、習慣、語言而慢慢地充實自己內心,使人物在自己心中“豐滿”起來。由外而內抓住人物,從外部著手,一旦有了外形,在演出時,有時會覺得這個人物的瞬間就是角色了。
第三場“出逃”是小白的出場戲,這時小白年紀還小,十五六歲,但年紀雖小,他已關注國家政事,體恤百姓,目睹了兄長齊襄公的殘暴和荒淫。小小年紀不懼強暴,敢于直言相勸,卻遭兄長齊襄公的怒罵,并被趕出宮門……。這是人物的第一次出場,也被稱作人物的第一次亮相,尤為重要。這一出場,幾次反復排練,最后,我設計的是:小白一邊叫著:“兄長,你再聽我一言吧……”一邊在齊襄公的怒罵聲中,被內待推出宮門,摔倒在平臺上。他起身欲再沖進宮去勸兄長,卻被聞聲趕來的鮑叔牙拉住,小白此時見到師傅如見親人一般,滿腹的委屈、無奈、無助、失望,一瀉而下,聲略帶小孩哭聲的沙啞聲:“師傅……”猛地撲向鮑叔牙的懷抱。
這樣的處理和表現,既體現了小白當時的年齡和處境,也表現了他和鮑叔牙師徒間猶是親人的人物關系,為后來的劇情發展做了很好的鋪 墊。
第八場“力諫”是齊桓公和鮑叔牙之間最重要的一場轉折戲。這場戲情節跌宕起伏,矛盾突出。當齊桓公咬呀切齒地說:“如果我非要殺了他呢”時,迫使鮑叔牙說出:“國君,倘若要殺管仲,你就先殺我老臣吧。”然后,跪到在地上。這一跪,齊桓公是非常震撼的,他沒有想到鮑叔牙會以死相諫,心理猶如五味雜陳,欲加其罪,但往事歷歷,十多年的風雨同舟,涌上心頭,與鮑叔牙之間的關系是君非君,更似親人。這里我通過一大段唱腔,運用自己唱腔的長處,充分發揮了流派的特色,在唱這段唱腔時,聲音低徊抑郁,深沉,把人物內在的情感涌動,由內及外,用聲音,加上肢體語言來塑造豐富人物形象,使人物做到聲情并茂,形神兼備,真切感人。讓人物角色之間能感受到對方心中的情感,而為之動容,坦誠相對,互訴肺腑之言,讓觀眾深深地感受到了齊桓公和鮑叔牙之間的深厚感情而感動,也把戲推到了高潮。
體驗并不是目的,體驗人物的思想感情是為了更好地達到表演的真實和充實。內心感情最終要通過外部動作表露出來,而外部動作又總是有其內心活動的依據。可見,兩者關系是相互作用,緊密聯系的,內在感情有時能幫助激發產生相應的外部動作,而外部動作也能反過來激發產生相應的內在情感。所以,把體驗與體現結合起來去創造角色,才是真正的創作方法。
戲曲藝術的特征是:戲曲是從高度程式化的歌舞演故事。
戲曲的身段,對于中國戲曲的表達十分重要,是戲曲藝術特有的種表現形式,程式化身段是前藝人將生活進行有意識的藝術加工,并通過手、眼、身、法、歩等動作進行提煉加工。
在舞臺上運用程式動作應做到“恰到好處”。按照劇本的主題思想、時代背景、演劇風格進行,具體的合理的運用,一切都要以內容為尺度來衡量程式化動作,力求無過,亦無不足。
劇中“箭仇”是場重點戲,導演對這場戲的舞臺調度,程式動作的運用進行了很好的設計。這場戲的規定情景可分內、外兩部分。內部:是兄弟兩人內心都非常焦急,拼命趕路回齊,誰先回到齊國,誰就能獲得齊王的繼位。外部:回齊國的路之上,地勢險峻,山路崎嶇,這一內外給演員提供了充分的表現空間,在這個巨大的空間里,導演要求我們把人物的矛盾沖突,內心的急切,山路的險要等等,利用戲曲程式化動作淋漓盡致地充分的表現出來。
開場,小白在鮑叔牙的護領下,雙雙躍馬疾弛,在傳統的“水底魚”鑼的配合下,我們連續運用了“甩鞭”“通鞭”“繞鞭”“打鞭”等一系列程式動作來表現“上坡、下坡、轉彎、上崖……”等情景。導演對傳統的“趟馬”的程式動作進行了有選擇的提煉和運用,加入了舞蹈元素,演起來,既附合劇情又富有美感。
在小白被管仲一箭射中時,大叫一聲“啊”!扔掉馬鞭,手捂胸口,一個“搶背”摔下馬背,起身口噴鮮血,然后緊接著一個“僵尸”倒地,使戲變得非常驚心動魄,扣人心扉,獲得了很好的演出效果。
當然,一切程式化身段都是隨著時代的變化而變化的,都應該不斷創新,給予傳統程式新的生命。從人物出發,根據劇情出發,合理運用程式身段,使它成為戲曲演員塑造人物必不可少的種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