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安倍內閣第二任期的國家安全戰略發生重大轉變,發展成為政治大國,回歸正常國家成為安倍內閣對外政策的目標。亞洲是日本對外戰略重要政策支撐地,安倍注重亞洲外交政策的重要性。在美日同盟安全框架下,安倍內閣的亞洲外交政策是對美國“亞太再平衡”戰略的配合,同時,安倍內閣的亞洲政策具有明確的指向性,防范中國崛起的意圖明顯。本文將對安倍內閣第二任期內亞洲外交政策出臺背景、政策內容、制約因素方面進行分析,旨在系統的總結安倍內閣第二任期內亞洲外交政策。
關鍵詞 安倍內閣 亞洲 外交政策 中國崛起 美日同盟
作者簡介:張小芳,武漢大學政治與公共管理學院國際政治專業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美日關系。
中圖分類號:D831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0592(2016)02-134-02
2012年12月,安倍晉三再度當選日本首相,安倍內閣對外政策的重要目標依舊是謀求政治大國,回歸正常國家。亞洲是日本的政策支撐地,安倍內閣格外重視對亞洲的外交政策。安倍內閣對內提出積極和平主義作為日本安全保障的基本理念,繼續推動擴軍修憲,企圖架空和平憲法。對外繼續推行“價值觀外交”,聯合自由、民主、市場經濟的國家,增強日本的地緣政治優勢,擠壓中國的戰略空間。
一、安倍內閣亞洲外交政策的背景
(一)中國作為新興大國迅速崛起
近年來,中國經濟發展迅速,綜合國力不斷提升,國際舞臺話語權提高,國際地位提升。具體表現在以下方面:在經濟上,多年來中國經濟快速發展,于2010年超過日本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國;中國超過日本,成為東盟最大的貿易伙伴和第一大出口目的地,同時中國超過美國成全球多數國家的最大貿易伙伴國;2013年中國提出“一帶一路”戰略構想,以此來鞏固中國同中亞和東南亞的合作基礎,提升在南亞和非洲的影響力;中國倡議成立“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并于2014年10月份正式啟動。在外交上,一方面,改變中國周邊外交新思路,重視周邊外交,采取“睦鄰友鄰”政策;開啟了中國周邊外交戰略的“頂層設計”,對周邊國家展開“魅力攻勢”;倡議構建中國和東盟的“命運共同體”,提升在東盟的影響力,重視APEC平臺;提出建立亞太自由貿易區的構想,中國設立百億人民幣基礎設施特別融資,謀求重新確立起中國在亞洲的領導者角色。另一方面,中國政府在對外政策上改變以往被動應付的戰略主動塑造有利于中國發展的周邊環境,并塑造出中國的核心國家利益和根本立場不容挑戰的形象,在東海設立防空識別區、中俄超強陣容在日本海舉行海上聯合演習。在軍事上,從2011年起中國軍費保持5年連續增長,增長率均超過10%。中國崛起增加中國在東亞乃至整個亞洲地緣政治中的影響力和領導作用,沖擊美國主導的亞洲地區秩序。從主觀上來說,中國的發展離不開和諧和友好的周邊環境,因此,進入積極塑造對自己有利的體系和秩序的階段,在地區事務上發揮更大的作用。
(二)美國相對實力下降
亞洲現有的格局和秩序是美國主導下的地區格局和秩序。美國在亞洲地區擁有多個盟國,在日本、韓國、菲律賓和新加坡等亞洲國家擁有多個軍事基地,并且駐扎規模可觀的部隊;美國積極參與東盟重要會議,提出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TPP),美國一步步把東亞囊括到自己主導的地區秩序中,擴大在東南亞影響力,南亞和西亞也是美國軍事戰略部署的重地。2010年美國高調提出“重返亞太”、“亞洲再平衡”戰略,強化在亞太地區的戰略部署。但是如今的美國實力相對下降,金融危機后整體發展速度放緩,美國出現政府關門、債務上限等問題,在此背景下奧巴馬總統取消了對東南亞四國的訪問,并且缺席亞太經合組織領導人的非正式會晤。美國國內政治和經濟問題在一定程度上制約了外交政策的制定和執行,國際影響力也在隨之衰弱,遭遇新興國家的挑戰,尤其迅速崛起的中國,給美國“再平衡戰略”帶來重大阻力,美國的亞太政策不得不做出調整。在此背景下,一方面美國會繼續強化在亞洲地區的存在,維持自己的優勢,另一方面,美國加大對盟國的扶持力度,遏制中國。
(三)日本自身發展需要
亞洲地區格局的變動和權力轉移,給日本外交戰略和政策帶來很大動力。其一,日美同盟是日本外交政策的基軸,日本一貫維持美國主導下的國際體系和秩序,并且能夠在這種體系中獲益良多,如若這種西方“民主”國家主導下的國際體系和秩序得以變動,日本的安全環境和獲取利益的途徑和渠道很難保障,日本必然會遭受巨大損失。其二,日本作為美國的盟友,但實質上卻是對美不對等的盟友,美日同盟大多數以軍事同盟發揮作用,然而近年來,中美戰略的重要性日益超過日美戰略的重要性,日本越來越擔心邊緣化,被 “不對等”盟友拋棄,昔日的尼克松“越頂外交”和布什政府的新“越頂外交”歷歷在目,因此在這種背景下,安倍政府亞洲外交政策一方面要維護美國主導的亞洲地區秩序,另一方面,安倍政府重視亞洲外交,凸顯在亞洲外交的獨立性。
二、安倍內閣亞洲外交政策內容
日本的亞太戰略的內容具體包括以下幾個方面:
(一) 政治領域
安倍內閣亞洲戰略的設計,“主要是從自覺維護面臨挑戰的現存西方發達國家主導的國際體系(以前只要跟著美國就可以平白享受)的角度出發,看待和處理以中國為代表的新興國家在亞太全面崛起的問題。”①戰后日本在美國的“保護傘”下成長壯大,并與美國結成同盟,美日同盟自此成為日本對外政策的基軸。日本國內政治精英認為,美國主導下的國際體系是日本生存和發展的根本前提,只有在這個體系下日本的安全與發展才能得到保障,以中國為代表的新興大國有挑戰現存亞洲秩序的可能。為了避免現存的亞洲地區秩序被挑戰以至顛覆,日本在亞洲地區需要作出的首選戰略選擇是:支持美國的領導地位,幫助美國維持這個體系;日本需要擴大自己的作用,分擔美國的責任。因此,安倍亞洲政策從全局出發,支持美國在這一地區的主導地位,推進日美同盟的發展,將其打造為亞洲的“公共產品”為該地區國家的安全與穩定提供保護傘;拉攏中國周邊國家繼續打造“自由與繁榮之弧”,阻礙中國崛起。
日本政治目標之一回歸“正常國家”,做政治大國,需要加強在亞洲地區的影響力和地位。具體體現為:在繼續推進“民主國家聯盟”的基礎上,拓展友好國家和合作伙伴關系網絡。安倍仍推行“價值觀外交”戰略,建立“民主國家聯盟”的提議,既有圍堵中國之意,又是日本加強在亞洲地區影響力的重要手段之一。值得注意的是日本和印度關系,日本認為日本和印度雙邊關系為當今世界上最重要的雙邊關系之一,兩個亞洲有重要影響力的國家的合作必然會給亞洲帶來巨大的震動。安倍內閣在地區方面積極參加本地區的多邊合作機制和多邊安全工作,協調熱點地區問題的解決,通過多方努力,日本在亞洲獲得了更大的戰略空間和外交回旋地。
(二)軍事安全領域
安倍內閣修復和強化日美同盟。安倍上臺后修復日美關系,強化日美同盟。具體表現為:修改防衛大綱,對日本的今后的防衛力量,提出“綜合機動防衛力量”來更高效的應對各種危機和挑戰;日本內閣會議通過《防衛裝備轉移三原則》,部分的取代了原來的“武器出口三原則”;修改《防衛合作指針》,重新定義“周邊事態”,將日美防衛合作擴大至太空領域,擴大日本自衛隊對美軍的支援范圍和力度,強化日美軍力一體化;積極參與美軍與印度海軍在太平洋的軍事演習,為美國提供更多的軍力支撐;利用兩國首腦及防長互訪時機,強化日美同盟。 日本通過對外政策協調,配合美國的“亞太再平衡”戰略,借重美國之力,調整對外政策,以美國為名,突破軍事禁區。
安倍內閣致力于修改日本國和平憲法,在修改憲法面對較大困難時候提出重新解釋憲法,最終解禁集體自衛權,解禁集體自衛權對日本來說意義重大,是修憲路上的重要環節,在政治大國的道路上邁出了關鍵一步。安倍內閣出臺《國家安全保障戰略》,并設立國家安全保障會議,負責審議與國家安全保障有關的政策。通過系列修正法案和新的安保法案對防衛省和自衛隊進行組織架構上改革。軍費預算三年連增,實現日本歷史上軍費預算新高。日本軍事領域的調整為增強軍事實力鋪平了道路,在邁向正常國家和政治大國的愿景上前進了一大步,繼續擴軍進程,增加在亞洲的影響力,防范風險。
(三)經濟領域
安倍政府為實施“安倍經濟學”,但復蘇之勢前景不明朗。外交上,安倍亞洲戰略的重要變化是決定加入美國主導的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TPP)談判。TPP是東盟一體化及美國想在世界經濟發展最具活力的地區之一的東南亞汲取紅利的背景下,而由美國參與并逐漸發揮主導作用的自由貿易協定。安倍內閣對待TPP態度,“反映了日本亞太經濟戰略的核心正在從‘東亞導向轉向以美日同盟為主導。”②同時也表明日本欲搭東亞經濟迅速發展的順風車并分享紅利,日美的合作從軍事安全領域擴展到經濟領域,進一步強化了日美兩國關系。開發援助大綱(ODA)是安倍內閣安保政策三支利箭之一,新的ODA有顯著變化:在非軍事領域援助其他國家軍隊、援助收入水平較高的島嶼國家、與民間進行投資合作等。③安倍內閣允許ODA在他國軍隊非軍事領域援助,但非軍事領域具有相對性,軍事領域和非軍事領域沒有明確的界線,因此日本對他國軍隊的援助很可能會走向軍事領域。而日本針對軍事的開發援助首先選擇對中國具有戰略地位的緬甸,日本的意圖明顯,矛頭直指中國,是針對中國的崛起設置障礙,目的是防范中國成為亞太地區的新的“霸主”,借助于對中國崛起心存疑慮的周邊國家,增加日本對受援助國家的影響,擠壓中國的戰略空間,進而最大孤立中國。除此之外,日本在大力推動中日韓自貿區建設,但由于與中國和韓國在歷史問題和領土爭端等問題分歧較大,因此進程緩慢;推動與亞洲地區其他國家的雙邊貿易發展方面,取得一定的成果。
三、“回歸亞洲”戰略的制約因素
安倍亞洲戰略是具有明確的中國指向性,但是亞洲政策落實則會有難度。首先,中國的崛起給亞洲地區帶來巨大的發展機遇和經濟紅利,亞洲各國不會置本國的國家利益于不顧,而一味的聽從日本的安排圍堵中國,喪失本國發展的良機。其次,美國在亞洲的根本利益不容日本撼動,美日同盟將會制約日本亞洲政策的實施。再次,日本對歷史問題和領土問題,沒有一個深刻清醒的認識,很難得到二戰期間深受日本法西斯主義迫害的國家和人民的諒解,因此亞洲戰略與期待的效果將會大打折扣。
安倍的亞洲外交是日本國家大戰略的重要組成部分,是安倍以及安倍以后政府外交政策的重要目標,也是日本國家大戰略的工具性政策。安倍的亞洲戰略,不會有較大的改觀,也不會有太大的進步,政策的調整將會根據國家利益的界定而不斷調整。未來的日本將會更加積極的參與到亞洲地區的事務中,作為提升自己在亞洲地區乃至國際社會影響力重要舉措,它不僅不會協調與中國在政治方面的摩擦和與鄰國領土爭端,而很可能將繼續維持目前這種局面。
注釋:
①②周方銀.大國的亞太戰略.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3.
③日本新ODA大綱:為國家利益作出貢獻.
參考文獻:
[1]吳寄南.新世紀日本對外戰略研究.時事出版社.2010.
[2]孫興杰.“安倍主義”的限度與挑戰.金融時報.2013-01-25.
[3]吳懷中.安倍“戰略外交”及其對話影響評析.日本學刊.201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