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月
最近總有校園霸凌的新聞傳來。霸凌者在小小年紀就想得出用仙人球滾扎同學乳房等殘忍的傷人手法,聞之不寒而栗;而受害者在眾拳捶、煙頭燙時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視頻,一樣叫我不忍目睹。
每當校園霸凌的事件發生時,我們總在譴責學校教育、家庭教育的欠缺。被霸凌者的父母在怨憤霸凌者的父母“你們怎么會教出這等孩子”時,是否反思自己,是否用心傾聽那聲從幼小痛苦的身軀里發出的呼喊:“爸媽,我挨打時你們在哪兒?”
因此,今天,我不是要譴責打人者及其父母,而是要討論被打者父母的責任。我曾經被霸凌過,現在聽到“霸凌”二字,仿佛拳頭又打在了身上。讀小學時,我是班長,得管班上的考勤和衛生,班主任給我一個本子,專記不守紀律者。班上一個調皮的男生常常遲到早退,他恐嚇我不能記下,否則要修理我。我照記,他便在放學的路上打了我。我報告了老師,老師批評了他。于是他在上學期間不再打我,改在放寒暑假時,堵在領成績單的放學路上。他專挑巷子,讓我無路可跑,糾集幾人對我一陣拳打腳踢后揚長而去。
因此,每個學期的結束,都是我災難的開始。五年級上學期,又到期末了,領成績單的前一天晚上,我害怕得在被窩里哭起來。母親問我發生了什么事,我不敢說,因為打人男生威脅我如果告訴了家長,還要打得更重:在母親的寬慰和追問下,我終于鼓起勇氣把幾年來被霸凌的經歷告訴了她。
第二天,我領完成績單,像往年那樣擔驚受怕穿過那條回家的唯一巷子,不出所料,打人者又一次從暗處竄出來,攔住了我,當他們一臉怪笑地舉起拳頭時,抱頭卻無處躲的我聽到了一聲怒喝:“不許打人!”那是母親!瘦小的她一手擋住就要落下的拳頭,一手揪住領頭者,說:“我現在就帶你們去派出所?!鳖I頭者臉刷地白了,其他人也把拳頭放下,臉上的表情從得意轉為求饒。從此,這些男生果真再也沒有打過我,我仍像從前一樣盡班長的職責。
幾年前,我一位親戚的孩子,被高年級男生長期勒索,不給錢就挨打,為了不受皮肉之痛,就偷家里的錢。我親戚發現后痛苦不堪,問我怎么辦。我把小時候的經歷告訴了她。她也躲在孩子經常被勒索的角落,逮住了勒索者,狠狠地警告了他。被勒索的孩子這才結束了惡夢般的生活。
校園同樣難逃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被霸凌的往往是那些弱小的孩子,特別是那些父母不在身邊或者即使在身邊也不怎么管他們的孩子。霸凌者一般專挑軟柿子捏,這就是為什么那些留守兒童常常是校園霸凌的受害者。而今,還有另一撥受害者引起了關注,他們是富人的孩子,家中有錢,得以早早被送到海外讀中學,因為遠離父母,與同學的人際關系出現問題時,無處訴說,無人教導,最后發展到以拳頭相向而求解問題,前不久發生于美國校園中的中國留學生施虐同胞案就是很典型的例子。1996年出生的翟蕓瑤與男朋友張鑫磊、女伴楊玉菡等十幾個人,綁架、折磨同學麥嘉怡、劉怡然,對后者潑冷水、扒光衣服、煙頭燙、逼迫吃沙子,折磨長達5個小時。在這起事件中,無論霸凌者或被霸凌者,他們都曾在早前寫信給父母,表達回父母身邊的強烈愿望,但父母都沒答應。
孩子被霸凌的噩夢能否被及時發現和結束,父母細心觀察并以合適的方式出場顯然很重要。父母是孩子的山,他們站出來,對校園霸凌者厲聲說不,不僅保護了自己的孩子,還能挽救霸凌者,阻止這些揮舞拳頭的孩子繼續向不歸路滑去。孩子再怎么壞,他們大都有顆畏懼之心。
(郭旺啟摘自《廈門日報》2016年1月17日)